隨着計時員的哨聲響起,比賽結束。馮一言他們勝了。她和祁珏從球隊席下去。
“恭喜啊,剛剛打的真好。”覃原祝賀着。
馮一言嘴貧:“還不是因爲有你這樣的美女在加油。”
“去你的。”祁珏推了馮一言一把,讓他少打趣,又建議,“晚上一起聚一下吧?”
“可以帶家屬嗎?”有人問。
這一問題剛剛拋出來,大家都哈哈地笑了,幾乎心領神會地看着覃原和祁珏。
祁珏的眼裡也帶着笑,“可以。”
這些傢伙。
這邊聊着,助理記錄員走過來說:“雙方隊長過來籤一下字。”
馮一言拍了拍祁珏:“我過去籤一下字。”他走過去,大致地掃了一眼記錄表,然後飛快地在表格末端簽下自己的名字,簽完深深地看了一眼裁判:“這樣就好了是嗎?”
裁判沒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喝水,記錄員說道:“好了,給B隊隊長簽字。”
馮一言只好把表格交給B隊的隊長,然後訕訕地回去找祁珏他們。只是他還沒走幾步,就有人跟在他說了一句:“等一下。”
馮一言奇怪,一回頭是B隊的隊長李子健,奇怪:“咋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李子健沒理會馮一言,目光穿過馮一言的肩膀,落到他身後的覃原身上。他問:“覃原是你嗎?”
這時候那邊原本說說笑笑的一羣人都靜了下來。
馮一言不明所以地回頭看着覃原:“你們認識啊?”
覃原頓在原地,既沒有回答馮一言的問題,也沒有搭理李子健。她不太喜歡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的感覺,一時之間有些困窘。
祁珏站着身邊問了一句:“認識嗎?”
這時候李子健往前走了幾步,“我是李子健你不記得了?”
她怎麼會不記得,她記得太清了。
“好久不見啊,我能和你聊聊嗎?”李子健問。
祁珏微垂着眼簾:“想去嗎?”
覃原搖頭。
祁珏懂了。他牽起覃原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你找我女朋有什麼事?”
聽到這話覃原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議地擡頭看着祁珏線條明晰的下頜線以及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她有些口乾,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她是你女朋友?”李子健一臉的不敢相信。說實話,學校各個院系之間經常有盃賽,他和馮一言和祁珏也算是打過幾次照面,從沒聽說過祁珏有女朋友,況且這個女朋友還是他認識了好多年的覃原。
“有問題嗎?”祁珏冷漠地反問一句,語氣間害帶着些許的不耐煩。他不太喜歡李子健看覃原的眼神。
馮一言也順勢幫腔:“兄弟,要是沒啥事,我們球隊還要去聚餐呢。私人問題改天再談哈。”
他們那些常玩在一起的人也是個人精,瞎起鬨地說道:“對啊對啊,嫂子我們走吧。”
於是這樣覃原就被三言兩語地帶着,離開了體育館,全程沒和李子健說過一句話。
他們訂了包廂,一羣人熱熱鬧鬧地趕過去。覃原有些不在狀態,期間隊友問啥她就答什麼,就連祁珏牽了她一路,她都沒注意。直到和祁珏去取車的時候,覃原才反應過來,她的嘴巴一翕一動只是一個脣型:“祈珏……”
“嗯,怎麼了?”祈珏一雙眼睛被旁邊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滾動着的屏燈光襯得明亮的,漆黑得像是黑曜石,透着微光,如水,波瀾不驚。
她又輕飄飄地叫了一聲:“祈珏……你牽我手啦。”說完她才慢慢地緩衝過來,“天啊,你牽我手了。”
覃原的眼神清亮,就像是山澗的泉水,清澈見底。眼底的雀躍,看得他心頭一暖。
但是祁珏有點不太高興,帶着一點小小的不受重視的抱怨:“你才發現嗎?剛剛一路上都在想什麼呢?”
對啊,她才發現嗎?她腦子瓦特了嗎?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看着祁珏:“不好意思啊。”轉而蹦躂地過來抱着祁珏的手臂:“男朋友怎麼能生女朋友的氣呢不可以哦,祁珏先生。”
昏黃的路燈在祁珏身上打下一層光暈,讓他整個人柔和的不得了。覃原,可太會抓重點了。他笑着,臉上的酒窩有點甜。
“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呢。”祁珏捏了捏她的臉。
覃原揚着臉蛋得意地說:“嗯!”
不過是小打小鬧地吃飯,又被祁珏的朋友們打趣了幾個問題。後面祁珏怕她應付不過來,就和朋友們說了先回去。他們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風一吹,她剛剛吃了冷,一個不小就打了噴嚏。祁珏去取車了,覃原在等着他。她隨意地望了望路邊。遠遠的,一個坐在路邊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一開始,覃原以爲是個流浪漢之類的。走近才發現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她穿着老舊的衣裳,坐在小板凳上,乍一看就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影蹲在那兒。
老人正在擺攤,面前是一些柑橘。
覃原常見的。在她以前所生活的集市上,大把這樣的場景。
她看手機上的時間表:十點四十分。夜已經深了。她的鼻子有點癢,吸了吸,發現清水一樣的鼻涕流下來,於是用手背隨意地擦擦。
老人沒過多的注意覃原。
“奶奶,您這橘子怎麼賣?”覃原蹲下來問。
“姑娘,看看吧。”老人說,“這橘子自家種的可甜了。現在晚了便宜給你,兩塊錢塊錢一斤。”
覃原又看了看。“這些都是自己種的嗎?”
“可不是咧!你可以嘗一個!”
“您爲什麼大晚上的還在擺攤啊?”覃原問了心裡的疑問。比如她的兒女呢?怎麼會讓一個年邁的老人家大晚上的出來。
老人看覃原一副要買不買的樣子也不惱火,順着聊了幾句:“我是要給打工的娃存錢買房子啊!這年頭,沒有房子哪裡有媳婦兒會跟你?”她嘴裡絮絮叨叨,“我的娃可乖了,從小就聰明,人也老實……”又扯到――“欸……現在的房價可貴了……能幫到娃一點就幫一點。”
“我全要了。”覃原沒有多想。
“真的?”老人問。
“我們家裡人多,而且她們喜歡吃橘子。”覃原衝着老人友善地笑笑,“您把剩下這些都裝起來給我吧。”
“好嘞好嘞。”老人家笑得樂開了花,嘴一咧開才發現牙都快掉光了。她駝着背,坐得太久站起來的時候顫巍巍的。“我給你裝起來,姑娘你們家裡人要是喜歡下次還過來和我買啊!”
覃原笑笑:“好。”
老人抖了抖大紅色的塑料袋,全部打包裝起來,“有點沉,姑娘,我再給你拿個袋子。”說着有在外邊套上一個紅色的塑料袋,結結實實地打好節,才放心地交給覃原。
覃原給了她一張一百。老人家找出一卷的毛票,一點一點地給她找錢。
“不用找了。”
老人嚴肅地說:“哪能啊?就這橘子能收你一百?誰的錢不是辛苦錢……”嘴裡叨叨,舔舔食指和拇指認認真真地數了八十塊錢給覃原。
“真不用了,您趕緊回去吧!”覃原說道。
推辭一番老人妥協了。“哎,收拾收拾這就回去了。”老人笑呵呵地回答,“我看小姑娘你也趕緊回家吧,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沒關係,我家不遠。”她答。
“那老婆子我這就回去了。”老人身後掛着小板凳,手上的麻袋捲成團。另一隻手拄着木棍充當柺杖。她眯着眼睛笑起來:“覺得好吃再來和我買啊!”臉上的紋路皺巴巴的,那是歲月的痕跡。
覃原心頭一堵,點點頭表示答應。人經歷壯年後就會逐漸變老,身材也會變小。像覃原站在原地所看到的畫面一樣,那個彎着腰拄着柺杖的老人家從她的視線裡慢慢的,慢慢的,小成一個點。再拐個彎就不見了。
夜更深了。
涼涼的霜氣侵入體內讓覃原忍不住地抖擻起來。她打了個噴嚏,鼻涕也順勢流出來。睫毛上一陣溼潤,她覺得她有點鼻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