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問題, 應該是咀嚼硬的東西導致面頜關節紊亂了,再加上你上次還摔過一次。”醫生舉着她的片子說道,“先到牀上躺着吧, 我讓護士準備一下, 做紅外線治療和鍼灸。”
“鍼灸?”覃原頭皮麻了一下, “疼嗎?”
醫生笑了笑:“多大人了還怕疼?”
見覃原一副認真的神情, 醫生又說:“不疼。”
覃原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她到病牀上躺着, 很快護士就推着小推車過來了。
“覃原嗎?”護士問。
覃原點點頭:“嗯對。”
“躺好吧,我給你做鍼灸理療。”護士把所有的設備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捏着針輕輕地紮在覃原的臉上。
她閉着眼睛, 只覺得臉上好像輕輕地被螞蟻咬了一下,沒一會兒就紮好了。護士把紅外線理療燈打開後對着覃原的臉進行照射。
“一會兒如果覺得太熱的話就叫我。”護士說。
覃原點了點頭, “大概需要多久呢?”
護士回答:“半個小時, 我已經設置好了時間, 一會好了燈會自己關上的。”
“好的。”
覃原說完,護士就走出去忙其他的了。很快, 她就感覺到被紅外線理療燈照射的地方開始發熱,有點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覺。大概是太過舒適,覃原就合上了眼睛,淺淺地睡了一下。
這邊祁珏給馮一言買了飯之後又重新回到馮一言的病房。
馮一言的左腿打着石膏,坐在牀上玩着遊戲, 看到祁珏回來後直接把手機放了下來。
“吃吧。”祁珏把快餐交給馮一言。
“還是你好啊。”馮一言拍着馬屁, 說着就已經打開了飯盒包裝, 火急火燎地吃了一口。
“這菜怎麼有點淡啊。”他嘴裡還含着飯, 說話含糊不清的。
祁珏睨了他一眼, 馮一言怕被嘮叨,所以住院的事完全沒和家裡人說, 現下也沒人來照顧。“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嫌棄。你先吃着,我去樓下見一下覃原。”
“覃原?她怎麼了?”馮一言把嘴裡的飯吞下去,看着祁珏問。
“還不清楚。”
“行,那你去吧,我有事叫護士。”
得了馮一言的這麼一句話,祁珏這才往外走去。他記着剛剛覃原等電梯的樓層,乘着樓梯往下。等抵達樓層後,他走出來。轉了一圈之後,祁珏發現這層樓只開放了一個康復科,他想着額覃原可能在裡面,這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一進去就有醫護人員問他:“病人嗎?”
“不是,我來找人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生,穿着淡粉色的衛衣。”祁珏說。
“哦,你是那個女孩子男朋友啊?她在旁邊的那個房間呢,你進去吧。”護士和祁珏指了指房間。
祁珏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然後往護士所說的房間走了過去。門打開着,他走到門邊就看到了躺着牀上的覃原,她的臉上扎着針,旁邊的理療燈正對着她的臉。而覃原就那麼安靜地合着眼睛躺在牀上。大概是扎着馬尾躺下不舒服,覃原把頭髮解了下來。如墨一般的頭髮落在肩頭,讓人有種睡美人的感覺。
他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靜靜地坐在旁邊的病牀上觀察着覃原。大概是因爲紅外線治療燈光線太熱的緣故,覃原的臉被照射得紅撲撲的,瑩潤的臉上浮着紅暈。
她合着眼,睫毛輕微地顫了顫,她好像聽到旁邊細微的動靜,於是問:“護士嗎?能不能幫我移一下這個燈,有點燙。”剛開始被照射得挺舒服的,但是時間久了覃原覺得臉都要被燙熟。
祁珏沒有說話,輕輕地給覃原擺動了一下治療燈的燈頭。
“嗯,這樣就可以了。”覃原說着。她大概是懶得打開眼皮子,甚至也懶得動一下姿勢,全程一動不動的。
祁珏垂着頭目光落在覃原的臉上。她的皮膚白皙又柔嫩,那張能和他一天到晚說個不停的嘴從來都是帶着淡淡的粉色。他想起那天晚上覃原的執着,那個時候的覃原真的很吸引人,眉眼盈盈,還有水潤的脣……
祁珏想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擡了起來。然後他那骨節分明的手,就這樣輕輕地落在那片柔軟上,視若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覃原的眼睛倏然睜開,然後她的目光就對上了祁珏的目光,分毫不差的。她看到祁珏的目光悠遠寧靜,帶着憐惜地看着自己。而他的手,正貼在她的脣上。
“你這是在幹什麼?”覃原不解又覺得諷刺。
祁珏把手拿開,微低下來的眉眼似是蘊着一抹難受,眼神烏黑清亮像一對上等的黑曜石。“覃原,你還要和我生氣多久?”
生氣多久?
覃原和祁珏已經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好好說話了。她都已經以爲他們就這樣玩完了,結果祁珏又巴巴地過來惹她傷心,這算什麼?祁珏要是真的有誠心,爲什麼冷落了她一個月。
她的胸口堵了一口氣,悶得慌。這種感情真的好累哦,不對等的關係,不對等的地位,甚至不對等的感情。
“你覺得我生氣是爲了什麼?我幾乎除了知道你叫祁珏什麼也不知道。我告訴你我不是你們這些人的玩物。”
“覃原,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從來不是玩玩而已,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都沒能感覺到我的感覺嗎?”祁珏說,“覃原,我所有的安排都會照計劃進行,不要害怕失去。我會在的,只是我從來不是你的全部,也不應該是你全部。”
他說得認真,他向來如此。說話做事永遠一絲不苟,永遠有自己的原理原則。覃原最討厭祁珏這樣一本正經地和她說教的感覺。祁珏到現在還不懂覃原痛恨的點,她不恨他離開,她只是討厭祁珏什麼都不告訴她。
覃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原本你就不是我的全部,只是現在我想把遊戲提早一些結束,我不想玩了。”
“你什麼意思?”祁珏問。
她沒有回答,而是把頭側到一邊。紅外線治療燈的時間到了自動關閉了起來。她把護士叫了過來:“護士!”
“哎,來了來了。”那個負責她的護士走進來,給她拔了針撤下所有的東西,又囑咐道,“回去之後不要咀嚼硬的食物,好好休息少吃上火的東西。明天繼續過來做完一個療程。”
“好的。”覃原說完,就下牀穿了鞋子,往外走去。
天漸漸涼了,康復科裡開着空調並不覺得冷。一出來站在走道里,覃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祁珏跟在她的身後,拉出她:“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就這樣,停下來吧。”覃原說。她向來不喜歡不舒服的關係,如果她處理不好,甚至沒辦法處理,那麼她就遠離它。
“覃原你說清楚,什麼叫就這樣停下來?”祁珏說着,桎梏着她手臂的手力道重了不少,臉色沉沉的。
覃原笑了笑:“怎麼聽不懂啊?就是好聚好散啊。”她故作輕鬆,像一隻刺蝟一樣開始拿她的刺去扎別人的心,那樣才能讓她保護好自己。
他們站在電梯門口,迎來送往地走過了兩三個護士,幾乎都用一種瞭然的眼神看着他們。
“是你先招惹我的,我讓你走了嗎?”祁珏隱忍着心底的怒火。
瞧瞧,祁珏永遠這樣,開心也是淡淡的,討厭也是淡淡的,就連生氣都是淡淡的,所以啊對覃原的喜歡也是淡淡的吧。她不過是希望祁珏能夠迴應她同等的熱情,怎麼就那麼難呢。
她的脾氣上頭,眼裡有決絕有放棄。她掙開祁珏的手,一字一句堅決無比:“你以爲你是誰?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嗎?”
覃原說完,電梯上來了。門口打開,她走進去,外面徒留髮愣的祁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