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表哥出口,安易潔才感覺到自己的心緩緩地跳動起來,越跳越快。短短的一瞬,就快得好象是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了似的。她突然就身子一軟,向地面墜去。
陸雲深愕然,不明白易潔表妹怎麼就叫了自己一聲,就突然腿軟,不過他雖然疑惑,反應卻是快極,一伸手扶住了她。
他一句‘怎麼了’還沒有出口,安易潔卻看到是表哥正扶着自己,驀地醒過神來,纖眉微蹙,秀目驚惶,雪白的面孔也瞬間漲得通紅。
陸雲深跟嬌羞羸弱的千金閨秀打交道雖然不多,但是二年前他娘就開始往他屋子裡塞丫鬟,開始是廣撒網,後來更是欽定了秋月。雖然他和這些丫鬟沒有真的做過什麼,但女孩子含羞帶怯的樣子卻還是見過的。
他立刻就鬆開了手。
思泉被陸雲深暗算過,所以一見他進來,一顆心立刻就提了起來,顧不得秋月,就奔回到了安易潔身邊。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安易潔這在電光石火之間,眼中的陸雲深和她眼中的大不相同。
思泉見陸雲深扶住了小姐的手臂,又見小姐雙頰漲紅,心裡一驚,叫了一聲小姐,剛要開口,另一邊春暉剛好扭頭看來,她到底大了幾歲,見安易潔神情,頓時心中一驚,嘴裡說着“雲深少爺回來了。”一邊急急幾步,走到了安易潔身邊,攙住了她胳膊,“小姐,你剛纔不就說要走?”
安易潔剛剛被陸雲深英俊絕倫的相貌一震,又被他冷冽氣息一壓,心裡酸酸甜甜辨不出滋味,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失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有些喘不上氣來,剛要說話,春暉卻已經一手攙着她,就往外走。
思泉雖然不明白春暉爲什麼突然說要走,但陸雲深回來,自己一邊肯定是再也討不到便宜,還是走了的好。她心裡想着,連忙攙起了安易潔另一邊的胳膊。
安易潔被二個丫鬟架着,目光卻在陸雲深身上縈繞了一下,輕輕叫了一聲“表哥”。
陸雲深點頭,淡定地移開目光,看向安一欣。小姑娘的頭髮和衣服都十分整齊,臉上還帶着笑容,看上去沒什麼不妥,反倒是她身後的二個小丫鬟一臉驚恐,好象是嚇壞了似的。
陸雲深的目光又瞟向秋月,見她正悄悄伸手,按在胸口上猛揉。
陸雲深什麼也沒有說,邁步向正屋走去。
安易潔被二個丫鬟架着,卻回過頭來,又望了陸雲深一眼。
表哥的背影身姿挺拔,那充滿力量的從容讓她剛剛平復了一點的心又猛地跳了起來。
安易潔的臉又是一紅,雲深表哥她從小就認識,雖然見面次數不多,更是沒有說過幾句話,可是每一次見到他,他怎麼都能這麼英姿逼人呢?
安易潔並不知道,她那懵懂的春-心,在這回頭一望中真正盪漾起來了。
一見鍾情並不一定發生在看到某人的第一眼時,而是看了那一眼,突然心動。
陸雲深沒有回頭,而安易潔被春暉、思泉架着,也沒有來得及再開口。
直到離開臥虎軒,安易潔也沒有意識到,這次見面從始至終,表哥一句話也沒有對她說過。
秋月被擋住了視線,雖然看到陸雲深進來,卻並沒看到安易潔的神情。見安易潔被丫鬟拖走,還以爲是春暉守禮,覺得表兄弟需要避嫌,才拖走了自家小姐。她只覺得少爺回來的及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多想。
安一欣把安易潔的神情看了個滿眼,不由得瞟了陸雲深一眼,在心裡嘻笑一聲。
一向裝得貞靜淑婉的安易潔安大小姐春-心蕩漾。最經典的表兄妹戀情是不是就要上演了?
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陸雲深時,不但是在心裡狂呼帥到流鼻血,也真的差一點就流鼻血的樣子,還有後來藉着各種機會,不但用眼睛大吃陸雲深豆腐,也還裝作年小不懂事悄悄動手吃過,直到後來相處久了,才漸漸適應下來。安一欣倒是沒有瞧不起安易潔,只是目光在陸雲深的身上轉來轉去,竟有點捨不得離開了。
這麼帥到沒天理的帥哥,自己怎麼就漸漸適應下來了呢?
他的帥可不是那種養眼的帥,而是帥到炫目,帥到驚心動魄,偏偏他還一身冷冽淡漠。
帥到一眼驚心,氣質卻生人勿近。
冷漠、陽剛,鋒厲,又莫名的強大可靠,截然相反的感覺讓他更是引人目光。
這個男人,明明可以靠顏值敗盡天下人,卻偏偏還有敗盡天下人的力量。
難怪只是扶了扶,就打開了懵懂的春-心啊!安一欣在心裡感嘆着。
陸雲深走到正房門口,正要伸手推門,卻突然扭頭看了過來。
陸雲深剛纔聽了隻言片語,大概知道是安易潔來找安一欣做香膏,見自己回來,才匆匆走了。至於自己扶了她一把後,安易潔那羞怯的神情,本來就是一個閨閣千金被男子觸碰後的正常反應,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當然更不會多想什麼。他突然停住,只是疑惑一欣爲什麼一直望着自己,還笑得這麼鬼祟。
見陸雲深看了過來,安一欣嘻嘻地乾笑了二聲,說了一句,“沈玉讓林青山陪着去逛書坊了。他讓我等你回來時告訴你一聲。”她說着話,就一頭鑽進了東廂房。
聽到林青山的名字,陸雲深的目光一冷,這一次是真的頓住了腳步,站在了自己的房門口。可是安一欣卻沒等他說話,就已經進了房中。
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原料都在,只有貼着大夫人籤子的那一罐香膏沒了,安一欣心裡一陣忐忑。雖然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在給陸雲柔和大夫人的幾個丫鬟送香膏時不厭其煩地解說大夫人的香膏和她們用的不一樣,大夫人的香膏她們用了不但不好,還會長痘痘,可是也不知道安易潔有沒有聽說。
安易潔和她的仇怨只是小打小鬧,安易潔就算想報復,也不用會這麼厲害的手段,但陸榮錦卻不同。安易潔到底會不會把偷走的香膏獻給她娘呢?
安一欣正在屋裡暗自嘀咕,就聽屋外陸雲深淡淡地叫了一聲,“一欣。”
安一欣沒有理會,又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嘀咕起來。
屋外陸雲深的聲音再次傳來,“一欣,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