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雲良介紹他娘,安一欣連忙曲膝行禮,慌得梅姨娘還禮不迭,“姑娘不用這樣,姑娘不用這樣。”
陸雲良笑,“一欣,軍城沒有這麼羅唆。我告訴你她是我娘,不是讓你們互相行禮的。我是想說軍城沒有丫鬟嬤嬤,讓我娘帶你去靈堂。”他說着話,又伸手指了指旁邊另一箇中年婦人,“一欣,這是我大哥的娘,你叫她英姨娘。”
安一欣沒理會陸雲良的話,對着英姨娘曲膝行了一禮,然後纔跟着梅姨娘要往旁邊院子走。
“一欣,我也去看看。”沈玉說着,伸手牽住了安一欣的手。
陸雲振見沈玉要去,也邁步要跟着去,被秀姨娘一把拽住了。雖然她希望兒子能跟沈玉接着做朋友,但小孩子去一個陌生人的靈堂行禮總是忌諱的。
三夫人看着沈玉的背景,笑着對英姨娘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呢!他……”她說着話一擡頭,見大將軍還站在一邊看着他們,纔想起來冷落了正主,正在上前行禮,陸雲深就擺了擺手,衝着她們微笑着一點頭,“我也去看一看。”
他這一笑淡如清風,晃得三夫人花了眼睛。
人人都說大將軍武功絕倫,怎麼不說他英俊絕倫呢?
偏院正屋裡掛着白幔。長案上不但有寫好的牌位,連香燭紙錢點心供品都預備好了。
安一欣上了香,跪在牌位前磕了三個頭。
見陸雲深和沈玉上前。安一欣連忙阻止。“你們就不用行禮了。”
陸雲深點了點頭,帶着沈玉上了香。
陸雲深前後看了看,又看向安一欣,“這裡收拾得挺整齊,不用再要什麼。棺材還沒有到,你先跟我們去吃飯吧。”
安一欣搖了搖頭,“我不想吃,你們去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她說着話,就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陸雲深和沈玉對視一眼,二人也沒有再勸,就一起走了出來。
一出偏院,沈玉立刻揚頭看向陸雲深,“你昨晚就派人去查大暗衛營的記錄了?否則怎麼連林伯伯的名諱都寫上牌位了。”
“上次一欣被小姑母綁架時我問過我娘,我娘當時特別說了一句小姑母陪嫁了八名暗衛。”陸雲深淡淡的說。“這次殺了四個,加林安一共五個,見還差三個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幾年前病死過一個,另外二個這些年一直跟着安守和。我已經讓大暗衛營派人回京去把那二個料理了。”
雖然陸榮錦再生氣也不敢派暗衛進軍城找麻煩,但暗衛認主後終身死心塌地侍奉一人,早料理了早省心。陸雲深說完就看向沈玉。
沈玉擺了擺手,“不用看我,我知道爲什麼你小姑母那麼恨一欣,你心裡也明白。”
陸雲深不動聲-色,繼續看着他。
沈玉就嘻嘻一笑,“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們自己有辦法報仇。”
陸雲深微微點頭,沒有再說話。
沈玉卻忍不住抱怨起來,“一欣那個小笨蛋,和我一起這麼久了,居然還總把我當成小孩子,遇到事就想着要瞞着我。也不想想小爺我是那麼好騙的嗎?”
陸雲深笑着看向他。
“我不過是覺得當她是丫鬟更方便些,纔不想逼着她承認她是宰相大人的私生女。可是她竟然以爲能瞞過我,真是……”
“我看你一直把她當姐姐似的,哪裡把她當丫鬟了。”陸雲深打斷他,笑着說。
沈玉頓時一瞪眼,“陸雲深,你少拿話繞我。我從來沒有把一欣當姐姐,我一直把她當媳婦的。一欣也答應等我長大了就嫁給我。”
見沈玉着急,陸雲深臉上笑意更深,“你才六歲,懂得什麼叫媳婦?”
沈玉白了他一眼,“說得好象你假裝跟秋月睡了一晚,就很懂了似的。”
陸雲深一噎。
見陸雲深噎住,沈玉得意的笑了笑,正要再順勢打擊他幾句,卻發現二人已經走到了正院門口,就自覺的住了嘴。
大師兄剛到軍城,私下擠兌幾句還行,當着人還是要給他這個大將軍留點面子才行。
二人走進花廳,見三夫人和英姨娘、梅姨娘、秀姨娘正在擺桌子。她們後面陸雲振拿着一把劍對着長案上的花瓶點點戳戳,陸雲書和陸雲朵站在旁邊笑着看着。
陸雲深走過去,順手在陸雲振手背上一搭就奪了他的劍。陸雲振正要大叫,就見陸雲深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看清楚,要這樣發力。”他指點說。
陸雲深慢慢刺出一劍,然後看了陸雲振一眼,見他滿眼興奮躍躍欲試,就笑了笑,把劍遞還給了他。
陸雲振立刻一劍就向花瓶刺去,‘嘩啦啦’一聲響,花瓶碎成了好幾片。
“有進步。”陸雲深笑着說,隨後橫跨一步,彎腰抱起了雲朵。
小姑娘太嬌嫩,一不小心被爛瓷片扎着可不是玩的。
聽到響聲,三夫人和幾位姨娘都回過頭來,見是花瓶碎了,也只是叮囑了一句‘都躲開些,別扎着了。’就忙着端菜去了。
陸雲振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是一劍刺出。
陸雲深接過劍,又演示了一遍,然後看着他繼續練。
陸榮武帶着陸雲良、趙子言走了進來,一人拎着一大壇酒。陸雲深抱着陸雲朵迎上去。“雲啓還沒有回來?”
“估計是被奉元城的那些官員纏住了。”陸雲良笑着說。
陸雲深點了點頭,“雲正雲浩呢?剛纔就沒看見他們,不會是還沒到軍城吧?”
“讓我派到虎眼關去了,那二個軟-蛋得好好磨練磨練了。”陸榮武一邊拍開酒罈子上的泥封一邊說。
陸雲深一笑,把雲朵放在椅子上。“我要挨着沈哥哥坐。”雲朵立刻說。
沈玉暗暗撇了撇嘴,但小姑娘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他,只好忍了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雲朵甜甜一笑,“沈哥哥最好了。”
軍城的將軍府更沒有什麼規矩。陸雲深等三夫人和幾位姨娘上完菜坐下來後,就笑着舉起酒杯。“三夫人是第一次見面,英姨娘和梅姨娘我小時候來軍城時見過,也不知道二位姨娘還記得我嗎?”他說着話,拿着酒杯就和她們碰起杯來。
英姨娘、梅姨娘忙笑,“大將軍從小就生得漂亮,我們怎麼會忘了呢?”
見大將軍敬酒,秀姨娘也跟着端起杯來。陸雲朵也端起小酒杯,甜甜的笑着對沈玉說:“你第一次來我家,這是我最愛吃的燉豆腐,還有這盤……”她指着一盤白菜,突然忘了這個菜叫什麼,忙眨着眼睛努力思索起來。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