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生子

剝落的朱漆,破損的窗紗,半開的銅釘大門,掛了蛛網的牌匾,入目所見便是如此一副荒涼破敗的景象。舒殢殩獍

輕輕一推門,從上頭灑下一層灰,喬木退後一步,等灰沉澱了才進去,心裡不禁嘀咕開了,這裡真的會有道士?道士們居住的就是這樣的道觀?還是說那一老一小道士太懶惰?

外面是那樣,裡面至少應該好一些吧,可是進去一看,喬木頓覺自己來了一座死城。

空蕩蕩的大殿裡,三清神像獨坐正堂,上頭落了一層灰,描上的彩漆都剝落了,一張蛛網還將元始天尊的整張臉都給糊住了。

供案上放置着一尊大香爐,裡頭香毛不見只剩下滿滿的一爐灰燼。

供案下,放着的不是蒲團而是一口薄皮棺材,在這空曠無人的大殿裡顯得有那麼幾分陰森。

尼瑪,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裡神仙,這是嚇孕婦嗎!喬木心底裡的怒火越燒越旺,她一個孕婦本身情緒就不穩定,這會兒覺得被人給涮了,臉都給氣白了。

和着,她天沒亮就從揚州城趕來,就是耍着她玩啊。

“老不死的,小不死的,我哪裡得罪你們了。”喬木直接咒罵道。

她一說完,回聲就從四面八方襲來,嚇了喬木一跳。

上頭又坐着威嚴正派的三清神尊,地上一開蓋棺材,冷風呼呼吹來,陰冷冷的讓喬木打了個寒顫,縱然是唯物主義者,這會兒也不禁雙手合十,口稱罪過。

“武大娘,你還在嗎?”爲了壯膽,喬木朝門口喊了一聲。

“二娘子,有何事?”

“呃,我是想告訴你,我一盞茶的功夫就出去了,你呆在門口莫要亂走。”

“知道了。”

喬木呼出一口氣,這才安心了。

離着遠看不見棺材裡到底有沒有屍體,喬木好奇心起了,往前走了幾步,隱隱看見半截繡着金線的袖子,瞧那樣式似乎是一件男袍子。

喬木回頭看了看,見大門敞開着,充足的陽光從外頭照進來,她膽子就更大了點,慢悠悠走過去,轉頭往棺材裡頭一看,頓時愣住。

“鳳、鳳王!”喬木趴上棺材仔細一看,還真是鳳王。

上百個理由從腦海裡閃過,可都解釋不了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會出現在這麼一座廢棄的破道觀裡。

她見他面色紅潤不像是已死之人,大着膽子伸手去摸他的臉。

“溫熱的?!”喬木說不清此時自己的感情是怎樣的,爲他不死而高興,還是爲自己,他不死而懷恨,畢竟她與他的初見是那樣的骯髒。

撇開其他的不提,這鳳王與顧七長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像呢。

手指情不自禁的摸上他的眼睛。

“尤其是這裡。”她低低的道。

“可你不如顧七,顧七纔不會這麼弱,不過就給你餵了點虞美人汁子,你就吐血。”喬木坐到棺材上,摸完人家的眼又摸人家的鼻子,摸完鼻子又去摸嘴巴,在他淡粉的脣上摩挲片刻,流連不去。

“我逮不着他,還逮不着你嗎。”她的眸光漸漸亮起來,璀璨若星辰。

瘋狂了些,不顧一切了些。

“如果你不是王那該有多好,如果你和我的故人莊裡的小五一樣……”

這樣的想法如毒癮一樣纏上她,她無可自拔。

環顧四下,無有一人,她無聲的笑了,笑的好不暢快,好不瘋癲。

“我以前握不住顧七,現在也握不住鳳王,可我能握住一個小五。”

喬木彎下身,面與他的相對,悄聲在他耳邊道:“你是我的奴,定要惟我命是從,你的名字叫……斡哀奴,是大食舞姬與大唐男人私通生下的棄子,沒有人要你,只有我愛你。你是我的,不可以背叛我,不可以拋棄我,要寵我,不能騙我,要只聽我一個人的話,不能罵我,只能哄着我,我開心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你也要陪我不開心……唔……剩下的忘記了。”

喬木癡癡笑了,“我說的你肯定不懂,因爲你肯定不知道一部叫做《河東獅吼》的電影,雖然臺詞很扯淡,但是我喜歡,所有的女人都喜歡,所以,扯淡就扯淡點吧。”

“童話故事裡,王子吻醒了公主,可我不是公主,我也沒有被女巫迫害,但是你就不行了,你好像被迫害了,我吻你一下,你會不會醒過來?”

他的脣是熱的,她的脣卻是冷的,當親上去的時候,喬木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並不見得多開心,反而很痛色一閃而逝。

“我愛你。”趴伏在他的耳邊,她張着口型慢慢道。

原本緊閉的眸子倏然睜開,凌厲如鷹,驚的喬木心跳噗通一下,就那樣與他對視。

“我……”喬木嚇的猛然站起身。

“你是誰?”楚言扶着棺材慢慢坐起身,看着喬木,好似弄不清她是什麼,身體也虛弱,因爲喬木看見他扶着棺材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心一狠,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慌亂之間,她抱起供桌上的大香爐就砸向他的腦袋。

“你!”他瞪大眼,手指着她,尚說不完整一句話,眼睛一閉,腦袋一歪就又倒了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倒抱香爐,被裡頭的灰燼弄了一頭一臉的喬木一把扔了兇器,一邊去攙扶棺材裡的楚言一邊說對不起,如此作爲,她的對不起只能讓堂堂鳳王吐血。

如果對不起有用,衙門就只剩下吃乾飯的。

如果對不起有用,她也不會把一個堂堂金遵玉貴的王爺變成一個酒樓裡跑堂的。

如果對不起有用,她就不會那麼瘋狂。

如果對不起有用,她寧願忘記最初的那一個人,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可她就是個死心眼,執迷不悟。

連拖帶拽把人從棺材裡弄出來放在地上,她靜靜的坐在他身邊,目光呆滯,腦袋卻在高速運轉,如何把人偷走,如何圓謊。

她本就是從塵埃裡爬出來的女人,從不知單純爲何物,爲人又謹慎小心,此番作爲卻是魯莽,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做也便做了,剩下的就是怎麼圓謊了。

“二娘子,你在裡頭幹嘛,我進來了。”外頭候着的武大娘喊道。

“大娘你稍等一會兒。”

喬木急急的抖落乾淨了自己臉上、身上的香灰,猛的抓了一把就往鳳王的臉上抹,糊了一層又一層,轉眼間就把他弄成個泥人,這還不算,她拔了他頭上的玉龍銀冠和金簪,扯亂他的頭髮,三兩下毫無章法的扒了他一身黑袍繡金線的王袍,一股腦兒窩成個球往供桌下面使勁一塞。

張嘴便喊道:“武大救命啊,有鬼啊!”

武大娘是喬木僱傭的保鏢似的人物,她的責任就是不能讓喬木這個僱主有事,聞聽喬木大聲呼喊,她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飛奔就爬上了高地,進了道觀。

一看喬木正被一個身強力壯的光裸男人壓在身下,她大喝一聲就衝了過來,一把牽住楚言的雙臂往背後一別,忙問道:“二娘子,你沒事吧。”

喬木嗚嗚咽咽從地上爬起來,手指顫抖的指向楚言,一邊哭一邊往武大娘身後縮,控訴道:“他、他、他剛纔要輕薄我。”

武大娘自幼習武,觀察力驚人,一開始被喬木慘絕人寰的叫聲驚嚇住,一時不查纔沒發現楚言的情況,這會兒她抓住楚言的脈門就知被她制服的這個男人早已經昏厥,事情透着詭異,剛要轉身去詢問喬木,便被人從後面抵住了刀子。

“二娘子這是何意?”武大娘鬆開楚言,任他摔在地上不管,慢慢站直身子,冷言道。

“他是我男人。”喬木哽咽道。

武大娘濃眉深蹙,低頭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半裸上身的男人,心裡大概有了猜測,依舊冷漠道:“他是你男人與我何干。”

喬木使勁掐了自己大腿內側的嫩肉一把,頓時就眼淚汪汪起來,語氣越發可憐無助:“大娘,我愛他,我沒有他活不下去。您就當可憐可憐,一定要幫幫我,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行嗎?”

武娘感覺到脖頸上的刀子鬆鬆垮垮的在抖,心放鬆下來之餘,又看不起喬木。

口氣冷硬道:“蠢貨!男人算什麼東西,沒有男人女人照樣活得好好的。”

喬木聽出她語氣的變化,深思少許便發現她的弱點所在,揹着她語氣越發可悲,“不瞞大娘說,我今早來此便是與他幽會的,我、我和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心心念念盼着他來我家提親,娶我做他名門正娶的妻子,可他、可他說他家裡人嫌棄我家的出身不好,死活不同意,他乃是一介書生沒有能力與家人抗衡,只能與我分離,他這次來就是與我訣別的,他說等他以後考上狀元郎救回來娶我,到那時便再也沒人能阻止我們相愛了。”

“負心漢!負心漢!”武娘氣的渾身發抖,反掌推開喬木,對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楚言就狠捶了幾拳頭。

“不要、不要打我的情郎。”喬木哭哭啼啼的撲上去擋住。

“愚蠢的女人,你以爲他真的會回來娶你嗎,別做夢了!”武娘暴怒的吼道。

“我的情郎一諾千金,他一定會回來娶我的。”喬木大聲反駁。

“是嗎,那你又爲什麼把他弄暈,你不是堅信他會回來娶你嗎。”武娘冷眼看着她,嘲諷道。

“我、我是捨不得他,我不想他離開我才、才用香爐砸他的頭的。”喬木低聲抽噎道。

“又是一癡兒。”武娘頹然的跽坐在地,面浮悲色。

喬木搖頭,膝行過去搖晃她的手臂,哀求道:“大娘,拿刀子威逼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與我一般見識,我只求您能替我保守秘密,我、我在有生之年必抱您的大恩。”

“你打算怎麼辦?”武娘嘆息一聲,看着喬木好像看到曾經的自己,都是那樣的倔強,那樣的義無反顧,那樣的傻。

“他是名門公子,而我不過一酒樓廚子的女兒,我自知高攀不上他,可我還捨不得他,故我想把他留在身邊一段日子。”喬木小心翼翼的看她。

武娘不贊同的搖搖頭:“他是人又非死物,除非你把他日日夜夜綁在屋裡不讓他見人,否則,腿長在他身上,他遲早會走的。”

喬木悲慼的低下頭,愛戀的摸摸楚言的後腦勺,道:“我從沒打算留他一輩子,他是要幹大事的人,我不會耽誤他太久,我只想留他一段日子,讓他陪着我,使勁的看他,把一輩子的分量都看完,這樣,等他離去的時候,我便不會那麼傷心了。”

“癡兒!”武娘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猛的站起身,漠然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多管閒事。我只是一個女車伕,其他的幹我甚事!”

“多謝、多謝您。”喬木仰臉繼續哀求,“大娘,喬木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您、您能否幫我圓謊,就說、就說他是咱們在山裡遇見的,遇見他時他受了傷,昏迷不醒,本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才把他弄回去的,好嗎?”

“你、你,癡兒!”武娘跺了跺腳。

“喬木知道讓您爲難了,可我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件事,爲他們的臉面着想這事我得瞞着。等他醒來,我就哀求他暫時委屈在酒樓裡當個跑堂的夥計。故,只要您幫忙圓上一圓就不幹您的事了。”

一霎,武娘想到自己衝動追去長安之後,父母氣死在家,她悔恨交加,眼眶酸脹,壓着那哽咽的慾望,沉聲道:“好吧。”

“謝謝你,謝謝你。”喬木抱着她的腿又哭又笑的。

“你最好同他說清楚,若是露了陷,你們兩個都沒有好果子吃。”武娘冷言道。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不會牽連您。”喬木連忙應承。

武娘彎腰一把扛起楚言,對喬木冷言冷語道:“還不快走,你想等着別人來抓姦嗎!”

“嗯嗯。”喬木踉蹌着從地上爬起來,胡亂一摸臉,感激的給了武娘一個討好的笑。

此間,楚言一直未醒。

待上了馬車原路返回,喬木整了整發髻衣裙,推開車門對武娘道:“大娘,喬木並非忘恩負義之人,喬木送您一個承諾,將來無論何時,只要您有所求,只要在喬木的能力範圍之內,喬木必會幫你辦成一件事。”

武娘心念一動,冷瞥喬木一眼,“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我可以對天起誓。”喬木伸出三指指天。

“不必了。”武娘冷哼,“誓言都是騙人的,只要你有心,將來我找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你不要推辭,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明白了。”喬木鄭重的點頭。

心裡對欺騙她的那點愧疚心思也去了大半。

馬車顛簸着下了山,此時已是日上正午。

武娘也不是傻子,頭腦冷靜下來之後,她突然問道:“二娘子,若我不同意你,你是否要對我痛下殺手?”

車廂裡攪弄楚言頭髮的喬木一怔,反應過來,立即道:“大娘您說笑了,喬木從未殺過人,怎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殺你。”

“可我知道,你也是個廚子,殺雞殺鴨也殺了不少吧。”

“大娘,您說的是什麼話,雞鴨還能和人相比嗎。您大概不知道,我雞鴨也殺的少,一般都是讓夥計把食材處理完了才送上二樓的。”

“是嗎,我以前在長安見過一個廚子,各種刀子在他的手裡耍,耍的虎虎生風。”

喬木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大娘離着我們故人莊近便,您也該知道,出入我故人莊的,達官貴人少不了,我成日裡與他們打交道,這關係硬着呢,等將來但凡您有所求,喬木一定爲您辦成,若您還是不放心,儘可以將我揭穿,讓我與他一通死去,不求生同時,但求死同穴。”

半響沒聽見車外人吱聲,喬木把耳朵貼在車門上聽了一會兒,似有一聲重重的嘆息落在風裡。

花褪殘紅,綠滿西城,時光飛轉,轉眼間樹上的綠葉變黃葉,黃葉打着旋兒飛落,好像不過一二日光景,樹枝上連黃葉也沒了,光禿禿的單薄急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話一點也不假,加之過硬的廚藝和正規的管理,故人莊發展的又快又穩,可她並沒有想着開分店,而是花重金買下了與故人莊左右毗鄰的糕點鋪子和糧油鋪子,三下里打通,加高重修,擴充了酒樓。

從故人莊開業至今,算一算不過七八個月,除去本金和擴充店鋪的錢,共賺了約有九百萬貫錢,隨着喬木習慣拿着用錢買東西,她也漸漸把銅錢當好東西看了,而不是當成原本陳列在博物館的死物看待。

按照原本的分成,她把劉臨風該得到的都給他換成了金子,讓人給他送去府上,見了錢,劉於氏對她這纔有了幾分真心,可見錢也能證明,她不是隻會勾引人家兒子的廢物,還是一個能爲她兒子掙錢的女人。

用這些錢,她在故人莊後頭尋摸了一座三進三出的院子,爲了她生產考慮,一家人點了炮仗,請了客,高高興興的搬入了新家,這會兒故人莊的後院,一半用來改建成了精美的小樓,小荷塘小水榭的院子,留待給那些講究文雅情趣的貴客使用,一小半改成了夥計們值班住宿的宿舍。

如此,故人莊的規模算是初步完成。

當喬木看見來到大唐之後的第一場雪之後,她肥成球的肚子開始陣疼了。

一方面,讓裝成懷孕的顧美娘在主院裡大張旗鼓的叫疼,一方面,喬木躲在武孃家裡,默默的,一個人忍着疼生孩子。

明月掛落枝頭,雪,越下越大。

屋裡,喬木汗溼雙頰,嘴裡咬着薄木片,耳邊聽着武娘輕聲的給她打氣,“用力、用力,看見他的頭髮了。使勁,再使點勁,快,快,熱水!”

“來了,來了。”劉臨風歪歪斜斜端着一盆熱水,急慌慌的給送到裡間門口,隔着一道布簾子,他聽着喬木悶悶的聲音,心裡跟着發急。

“你叫啊,你叫啊,生孩子不都是要大聲叫的嗎。”

他臉頰上抹的黑一道黃一道的,棉長袍下襬掖在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武娘看了一眼這位貴公子,心裡暗暗佩服,能爲一個女子做成這樣,又不求回報,這位公子也不知心裡如何想的。

薄木片被她咬破之後,她吐出碎屑,口裡不停的喊着:“斡哀奴,斡哀奴……”

“你還嫌不夠亂嗎,這個時候讓他進來幹甚。”武娘低聲訓斥她。

喬木一邊哭一邊搖頭,還是喊:“我要他,我要他,我就要他。”

“不行。”武娘斷然拒絕。

扒開她的雙腿,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已經到了門戶,便道:“你先把孩子生下來是要緊。”

門外,披頭散髮如野人的斡哀奴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放在布簾子後頭,他耳力驚人,把喬木的痛苦都聽見了,身軀僵硬,面容抽搐,不知爲何,心疼的厲害。

他雙拳緊握,一掌推開劉臨風就要掀簾子進去。

“你大膽!”劉臨風一直當他是喬木撿回來的乞丐,對他就像對待下人一樣,見他又不分尊卑的要闖他女主子的臥房就怒了。

他本就心浮氣躁的,這會兒正愁沒人撒氣呢,揚手就要給他一拳,可他雖記憶暫失,可到底是王爺之尊,那與生俱來的不羈讓他不懼怕任何人,除了據說是他女主人的喬木,他誰也不放在眼裡。

對眼前這個“貴公子”他早看不順眼了,一直黏着夏喬木,他煩他,恨不得一拳打死他,當下也不顧忌了,揚起拳頭就先給他來了一下。

許是嫉妒他明豔的相貌,厭惡他吸引女人的體質,他專揀他最引以爲傲的高挺鼻子打,一拳頭下去,劉臨風就留了鼻血。

“你、你放肆!”劉臨風摸了一手血,又驚又怒的瞪着他。

“再吵,我打斷你的鼻子!”他長眉深蹙,不耐煩的道。

“你、你你你,你野蠻!”劉臨風后悔了,小時候老爹讓他學武他就該拼命學的,現在也不至於被一個狗奴打成這樣。

“劉安,劉安,你給我死出來。”劉臨風跳腳大叫。

他早就忘了,爲了不節外生枝,喬木連接生婆都沒請,燒水的丫鬟也沒要,就求了他和斡哀奴兩人燒水,劉安就更不可能被留下了。

“懦夫!”斡哀奴以身高優勢壓倒他,低頭冷睨他。

“我、我!”劉臨風氣的臉紅氣喘,從小到大他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

自知打不過這個野漢子,爲了面子恨恨的放下狠話道:“臭狗奴,你給我等着,待喬木生完之後,看我不讓人打死你!”

“請便!”他不耐煩應付他,一副心思全放在屋裡生產的女人身上。

“頭、頭出來了,再加把勁啊!”武娘捧着孩子的頭,驚喜的大叫。

下身痛的像生生裂開了一道口子,枕頭上她已咬斷了三四根木片,這會兒,在又咬斷一個木片之後,她再也忍不住“啊——”一聲就叫了出來。

撕心裂肺。

驚的門外的兩個漢字一頭的冷汗。

劉臨風嚥了咽口水,眼皮一算就沁出眼淚,哽咽道:“好疼,好疼啊。”

斡哀奴身軀僵直的矗立在門口,一雙拳頭握緊,短短的指甲已然將自己的肉掌插破了。

“熱水,還有熱水嗎,快去拿來。”

“啊——”低低的,沉悶的又叫了一聲。

劉臨風完全沒了分寸,甚至已經嚇軟了腿,口裡只機械的喃喃着:“熱水、熱水……”

卻已完全不知熱水是何東西了。

斡哀奴轉身,使出輕身步子,腳踏飛雲般就飄了出去,不過眨眼功夫,他端了一鍋熱水進來,急乎乎就衝了進去。

猛然一見,那光裸的,被架起的白皙雙腿,他傻住了,機械的道:“熱水。”

“真是氣死我了,你怎麼進來了。”武娘被這麼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一睹,驚的手足無措,待反應過來忙想着幫喬木蓋住雙腿之間,可轉念一想,她哼道:“算了,你們做已是做過,孩子都有了,她身子的哪個地方你又沒見過。”

“我……”斡哀奴傻傻的移不動步子,不知該怎麼動作了。

“再加把勁,我已掏着孩子的小肩膀了。”武娘半輩子了也沒和男人做過,更別說生孩子了,這會兒她在這裡衝接生婆,也是喬木趕鴨子上架,先跟着有經驗的婆子學的。

得虧了她膽子大,見血也不慌張,要不然還不知這孩子要怎麼生呢。

“痛……”喬木只覺有人在拉扯她的腸子,疼的五官都扭曲起來。

“再忍忍,這就出來了。”武娘一發狠,把住孩子的小肩膀,拖着他的小身子就給扯了出來。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她而去,冰涼的感覺從身下傳來,空虛惆悵之感陡升,頭暈目眩,卻不忍就這麼睡去,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黑乎乎的孩子被抱下來,武娘心驚膽顫的,趕忙拿煮好的白布將他包住。

迷迷糊糊之間,她口裡在不斷的呼喚孩子、孩子,哭聲、哭聲……猛的睜開眼,喬木驚恐莫名。

心肝脾肺都顫抖起來,撐着手臂,壓着聲音,小心翼翼道:“他爲什麼不哭,爲什麼不哭……”

武娘“啊——”一嗓子,抱着孩子的手開始抖顫。

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了一大顆下來,她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團尖銳的驚叫,“給我。”

斡哀奴被那淒厲如鬼的叫聲驚醒,忙奪了武娘手裡的孩子遞給喬木

喬木一見這孩子不似其他,渾身發黑,一絲血樣也不見,心已然慌了,隔着布巾對着孩子的就狠狠給了一巴掌,邊落淚邊道:“你哭啊,你哭啊,爲什麼不哭,孩子生下來就是要哭的,你哭吧,我求求你了,你哭吧。”

“你別哭,別哭。”斡哀奴不看那黑不溜秋的孩子,看着喬木哭的那樣絕望無助,他卻覺得心疼,像有人把他的心捏住,揉搓,難受的他手足都僵硬起來。

“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是你的孩子啊。”喬木抓住他的手腕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

“我、我的?!”斡哀奴震驚的無以復加。

喬木看着他,使勁搖頭,大聲道:“你滾,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你滾啊!”

喬木用手不斷擦拭孩子臉上黏膩的黑液,哭聲已停,轉念卻笑,蒼白的臉上盛開一朵曼珠沙華,魔魅駭人。

“阿孃的小寶貝啊,阿孃在這裡,阿孃給你講故事啊,我們講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吧,最後他們生了好多好多玉雪可愛的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阿孃也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好不好啊。”

“夏喬木,你在幹什麼!”斡哀奴察覺到不對,伸手就要去搶她懷裡的孩子。

“不要搶我的孩子,你是壞蛋!”喬木驚叫。

“怎麼了,怎麼了!”劉臨風驚愕的闖進來,一看斡哀奴正在搶孩子,他怒了,“好一個奴大欺主,斡哀奴你活的不耐煩了吧。”

上前去就開始幫着喬木搶奪。

這時,孩子口脣上的黑液已經被喬木擦乾淨,露出孩子血紅的正常的臉,混亂中也不知哪個的手撞了孩子的後背一下,孩子弱弱的咳了一口,一口黑液體當即噴了出來,孩子嘴巴一張,“哇——”一聲就哭了。

哭聲嘹亮,把喬木從噩魘中驚醒。

哭喜交加,喬木隨着孩子大哭起來。

推開那兩個男人,緊緊的將孩子抱在懷裡。

雞鳴破曉,東方露出魚肚白,一輪紅日緩緩從青山深處升起。

顧美娘那邊也告一段落,夏玉樹拿着一個菜籃子,火急火燎的奔來,進門便責難道:“你們咱們回事啊,你娘都在主院叫破嗓子了,就等你們送孩子過去呢,結果等來等去也不見孩子,還得我自己來抱。”

“阿爹。”喬木拿哭紅的眼睛,喜悅的看他。

“咋了,生了個女孩啊。”他是知道自家閨女的喜好的,白天黑夜咕噥要生男孩,生男孩。

喬木搖頭,笑着流了一串眼淚下來,撲哧一聲笑出來,哭笑不得道:“不知生了個什麼。”

“什麼,生了個怪物下來!”夏玉樹驚。

“是個男孩。”武娘抱過孩子,扒開小孩的腿一看,難得的給了個釋然的笑臉。

“真的,是個帶把的!”夏玉樹喜的蹦起來。

“快送去阿孃那裡吧。我又多了個弟弟。”鬧了這麼一場,喬木身心俱疲,慢慢躺回牀上,閉上眼睛虛弱道。

不過一會兒工夫她便睡熟了。

“你們都出去吧,三個大男人聚在這裡像什麼樣子。”武娘蹙眉不悅道。

“對,我得趕緊給美娘送去。她一開始叫的太大聲了,越到了最後越沒聲,鬧得丫鬟僕婦們都以爲美娘難產呢。”

夏玉樹把孩子塞到鋪了厚厚錦被的菜籃子裡,一轉眼看見劉臨風和斡哀奴,當爹的臉一下就黑了,“你們怎麼會在產房,還不趕緊跟我出來。”

劉臨風抹了把臉上的汗,虛弱的長出一口氣,委頓道:“可是累死本公子了。”

夏玉樹感同身受的道:“可不是這個理,女人生孩子累,咱們守着的男人也累。”

“就是,就是。”劉臨風頓覺找到知己了,連連贊同的點頭。

“斡哀奴,你就在我乖女門口守着吧,待會兒我乖女醒來要吃要喝你趕緊告之我。”

“嗯。”他點點頭。

“劉公子,咱們走吧。你也累了一夜了,我替我乖女多謝你。”夏玉樹把身上穿的皮裘往菜籃子上一蓋,仔細抱住,慢慢跑起來道:“那邊急着呢,劉公子,我就不送你了啊。”

“去吧,去吧,這事要緊。”

劉臨風緊了緊身上的紅狐裘,重重的感嘆道:“女人生孩子真恐怖。阿孃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疼,不行,要趕緊去珍寶閣給阿孃給一套精緻頭面去。”

跺跺腳上的落雪,這廝找到自家馬車,推醒窩在車上睡覺的劉安,火急火燎的就往珍寶閣去,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武孃的小院子裡,斡哀奴坐在落滿雪的石階上,雙手拄着下巴思索喬木在情急之下說的話。

那個孩子是他的?

他記得,她說他是她從路上撿來的,撿到他的時候後背上有野獸的抓痕,後背那位置他自己看不見,只聽她說是野獸抓傷的,每次她給他上藥倒是也疼的厲害。

可事實上,他的事情她都是聽她說的,他腦海裡一點印象也無。

唯一真實的是,醒來的時候他就覺得腦袋疼,然後腦袋裡空空一片,她就坐在他的牀前,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誰?”

待看見自己搖頭,她竟是笑了,笑的得意極了,他不懂她爲何笑成那樣,到了後來,她總是命令他做很多力氣活,他突然就明白那笑的含義了,他既然是她撿來的,好吃好喝養了他一些日子,自然要狠狠操練他。

依着這幾個月來對她的瞭解,對他,她吝嗇的很,除了給吃給喝從不給他月錢,連他買內衣褲時問她要錢,她都怕他從中夾扣,一定要她自己給買才行,弄的小五那幾個夥計看他的神色怪怪的。

他非蠢貨,自然清楚那些眼神的含義是什麼,甚至私下裡他們都傳自己將是二娘子的倒插門夫婿。

今夜聽她急中出亂喊出的那句話,難不成他真是那孩子的父親?

他一直就奇怪,二娘子肚裡的孩子是誰的?看她與劉臨風相處時那樣親暱,一度以爲這孩子是劉臨風的私生子,可這會兒再看,他已經確定,二娘子與劉臨風絕不是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還有一個叫於子歸的藥商,追她追的也緊,可她對他從來就不假辭色,那個藥商精明規矩,絕對不會不認自己兒子。

如此說來,這個孩子真是他的?

這個想法一入心,他竟隱隱覺得高興。

罷了,這個女人已入了他的心,娶她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倒插門嗎,他鷹眸危險的眯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他一個跑堂的夥計,自然要放下她東家小娘子的架子,再也不許她住在孃家就是。

看來,他要想法子弄點錢,在外面買房子了。

屋門被打開,武娘往院子裡倒了一盆髒水,冷不丁見門口坐着一個雪人,她冷言冷語道:“算你還有良心,知道在門口守着,她爲你未婚生子有多麼不容易,你可算清楚了吧,往後待她好點,你進來吧,守着她,我去爲她煮一些濃稠的湯羹,備着她醒來吃一些。”

“你知道那孩子是我的?”落了滿頭的雪他也不在意,倏然起身,擋住武孃的去路,質問。

武孃的臉登時就冷了下來,反問道:“你一直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們之間的事她沒瞞着我,你放心就是,我不是碎嘴子,不會給你們傳出去。你進去吧。”

見武娘走遠,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茫然低喃道:“孩子真是我的……”

猛的推開門,走到喬木的牀邊,盯着她蒼白的臉看,目光從犀利懷疑到最終的溫柔釋然,轉身出了門,抖落頭上的雪珠,脫了外面穿的皮裘,搓暖了手又進去,輕輕握住喬木的手,輕聲道:“辛苦了。”

夢中,喬木許是坐了個美麗的猛,嘴角一翹,笑了,溫柔的像柳絮拂面。

他見了,也揚脣笑起來,心軟的一塌糊塗,決定道:“我不會讓你和孩子過苦日子的。”

武娘在布簾子外頭站了一會兒,轉身又出去了。

家裡沒有雞蛋了,要去夏家拿一些回來才能做給二娘子吃。

踩着積雪,迎着曙光,武娘默默哭了。

顧美娘老蚌生珠,那麼大歲數又生了個兒子,這事在這一片都傳開了,來夏家串門的便多了起來,多是那些無子的,紛紛來打探生子秘方。

顧美娘哭笑不得,只能硬着頭皮頂着,還是喬木有生意頭腦,搗鼓出一桌生子藥膳來,惹得揚州城想兒子的貴夫人小少婦養着自家男人相陪,紛至沓來,這藥膳到了後來傳遍整個大唐那又是後話。

這藥膳不是喬木胡亂弄了騙人的,而是有科學根據的,說是孕前女子多吃鹼性青菜,少吃涼的,少吃肉,男人不吸菸、不喝酒、多吃肉容易生兒子,或者男人吃仲景牌六味地黃丸,吃這個能讓精子生長的更好,就更容易得子,故喬木準備的這桌生子藥膳分爲男吃和女吃兩部分,且要求她們要在孕前根據她的要求去做,這纔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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