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大牛氣喘吁吁地趕過來了,遠處林有財汗流浹背還在小跑着。
最近出攤兒位置較遠,聽說了工地上出事兒,這爺兒倆趕緊把攤子託付給熟人看護着,撒丫子往工地趕,到工地上又聽說秦立生將軍來了,事情解決了,又往店鋪來,圍着壽安縣城跑了一整圈兒,可不冒汗了嗎?
雖然沒幫上什麼忙,有這份心就很暖人了。
林蔥兒不好請父兄進鋪子,就站在門外聊了幾句,父子二人放下心來,林有財決定自己回去擺攤兒,讓兒子去醫館看看受傷的阿遠。
“蔥兒,咱……是得拜見拜見秦將軍去吧?”林有財臨走,又囁嚅着跟閨女商量,到底,那個掛名兒的女婿身份尊貴,自家只是個平頭百姓。
“說什麼呢?”林大小姐臉色突變,剛剛還在心裡跟秦立生慪氣呢,怎麼可能讓自己親爹去拜見他?
“您是長輩,該幹嘛就幹嘛去,他要是有心,先去拜見你纔對。”
林大小姐說出這句話之後,全身都痛快多了,沒錯,她想明白了,即便自己率先怦然心動,也不能就此拋棄自尊,卑微的去求肯所愛的男人。
卑微,是什麼鬼東西?從古至今多少閨閣怨婦哀哀切切書寫“愛的卑微”,卑微到塵埃裡,林大小姐偏偏不信這個邪,她若愛,一定要愛的高貴,不高貴,不要這愛也罷。
怦然心動,那就把心牢牢鎖住,隨便在肚子裡怎麼奔突騷亂,不給它表現出“動”的機會。
林有財懷揣着一肚子的忐忑糾結離開了,林蔥兒也終於沒有等到,定了婚約的未婚夫拜見老丈人的消息。
秦立生曇花一現,壽安縣城繼續它的安寧祥和,除了秦伯與奶孃四處奔波要幫着小主子籌備求親成親所用物品……
等了一晚上,等的心涼身子也涼的林大小姐,一清早就起來冷水浸面,直到把雙眼都給泡紅了纔算作罷。
冷郎中肩膀上蹲着松鼠猴,湊到水井旁追問:“聽說將軍回來了?”
“懶得提他!”林大小姐就給了這四個字,直接轉換話題,並且伸手指去逗引松鼠猴,“皮臉兒,想我了沒有?”
松鼠猴“嘰嘰嘰”,說着玄妙的外語,二層樓的樓頂上,一聲貓叫與之應和,兩個跑野了性子的寵物今兒個到齊了呢。
“胖胖,又跑哪兒撒野去了?”林大小姐仰着臉兒問道。
起了個“胖胖”的名字,結果跟它的主子類似,總是沒有長胖,大概是因爲成日裡上躥下跳的,做的都是減肥的運動。
“喵嗚——”,胖胖又是一聲長鳴,傲嬌的不行,自己沒下地面來跟主人打招呼,還把皮臉猴兒也給引走了,兩個小東西蹦蹦跳跳消失不見。
“都是沒良心的……”,林蔥兒發出一聲喟嘆,冷郎中止不住笑了。
“皮臉兒得算講義氣,這幾天晚上都回來睡覺兒,我估摸着是知道家裡暖和。”
林有財也出來了,爲貓咪辯解:“咱家裡各屋裡都沒老鼠,是胖胖的功勞。”
“怎麼沒老鼠啊?前兒個我一起牀,就看見一個死老鼠臥在鞋子上,可惡心了。”小來福伸着懶腰來湊話兒,眼睛還朦朦朧朧的。
竈房裡合作做飯的林大牛跟香蘭都笑了,大牛揚着嗓門說:“來福,那是胖胖跟你親,抓着老鼠送給你當禮物呢!”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來,一天的忙碌從歡笑開始。
自從搬了新居,冷郎中就不喜歡四下裡閒逛了,每日裡早出晚歸的去大青山折騰藥草,回了家還要打理藥田,後院裡總是飄散着藥材的味道。
不過,今天他也得跟着出門,聽說了昨兒工地上砸傷事件,他要去親眼瞧瞧阿遠的雙腿,冷郎中專治外傷,尤其擅長接骨,正適用。
再有,他還想去將軍舊宅兒看看秦立生離開沒有,怎麼又惹小閨女不高興了,往日裡爺兒倆談談秦立生的時候,可是很融洽的呢。
馬車、牛車,依次出發,路過的村民們個個笑容可掬,親親熱熱打招呼,就連在村口遇到林石頭的親爹,都點頭哈腰的,好似往日的仇怨根本沒發生過。
經過多次託人求肯,林石頭林木頭的娘,也加入了編織的行列,雖然手頭上僵硬了不少,編織個毛線圍巾還是不成問題的,家裡見了收入,日子就好過些,見到林有財一家子,也不躲躲閃閃或者怒目相向了。
誰都跟錢沒仇是不是?
林蔥兒看到石頭爹身後的三隻禿毛羊,其中一隻大了肚子,走路明顯不利落了,忍不住在馬車上開口:“以後,養羊掙的錢比編織可掙得多。”
她需要等阿四這邊送到京城的答覆,但這不妨礙提前鼓勵村民大數量養羊的積極性,毛衣毛褲圍巾手套襪子帽子,銷售空間廣大的很呢,對羊毛的需求量簡直不要太多了……
石頭爹聽到這句話,愣怔了許久,直到馬車都看不見影子了。
將心比心,人家小姑娘可謂大度,自家兒子的所作所爲,又簡直太混賬了。
大度的小姑娘給指了一條明路,養羊,養長毛羊,多多的養,比老婆子一個人每天編織還掙錢,而且,兒子林石頭那副身子骨,養羊放羊還是可以的。
石頭爹看着自家稀薄的羊羣,浮想聯翩……
林大小姐一行人趕到縣城時,店鋪門已經開了,李丹丹跟楊茉莉楊素素全在裡面帶着丫鬟做最後的準備呢,阿安不進鋪子,牽着馬車繮繩傻笑,車廂裡裝的是炮竹,連接起來,足足兩萬響,就等着開張的吉時,好好放放炮過過癮。
冷郎中接過馬車送小來福上學堂,併到老將軍府,林蔥兒跟香蘭迅速加入店鋪開張的準備工作。
壓箱子底兒的好東西全擺出來,實在放不下的小東西從房樑上懸掛,一擡頭都是驚喜。
香蘭仔細,她負責檢查每一樣東西標註的價格,有時候抿嘴笑,有時候捂嘴做牙疼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