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交換了庚帖後若三日內未出什麼狀況,那這麼親事算是定下了。
李婆子拿了陸爲霜的庚帖歡歡喜喜地離開了陸家,而陸婆子拿着那十兩銀子的定金,眼中充滿了希望,她面露喜色地衝陸珍珍道:“還杵着做什麼,趕緊去將方郎中請來給你爹瞧病,這個傷我們治!!”
直到陸珍珍跑遠了,陸爲霜才接受了自己快要出嫁的事實,而要嫁的人還是一個瘸了腿的養子,她的神思瞬時有些恍惚,心裡稍稍也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答應地太過莽撞。
“哎呀!娘!那蘇家在福安村是大戶,怎麼只能要了二十兩銀子便夠了?起碼得問他們要三十兩吧!左右是他們家看上了賠錢貨!應當趁着這個機會狠狠宰他們一頓纔是!”
陸王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的過來,陸爲霜回神,偏頭在陸王氏身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她在想什麼?眼下這個情形她是去哪兒都要比留在這陸家來的強吧!
想到這陸爲霜晃着腦袋離開了院子,獨自一人去將那件事給消化了。
另一邊正在往東側屋走的陸婆子聽了兒媳婦的話後,停住了步子責罵道:“看清楚了這個是什麼嗎?!這是銀子!是爲霜用自由換來的!什麼賠錢貨?爲霜出嫁了至少還爲咱們老陸家賺了二十兩銀子呢,我瞧着珍珍能賺回十兩都是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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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婆子覺得這個王滿娟是真的越來越過分了!不僅過分,這貪心還日日見長!
一想到方纔她與李婆子說的那話,陸婆子的心裡便有些後怕。
“娘!你就是個偏心的,珍珍從小也在這陸家長大的,她的身體雖流的不是陸家的血脈,但她卻是入了族譜的,是陸家正正經經的姑娘,娘你這樣偏心不覺得過分嗎?珍珍日後是要嫁到鎮上給那些掌櫃做媳婦兒的,哪裡會比那個小賤人嫁的差!”
“你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厲害了!這些可都是你在說說而已,等哪日陸珍珍當真成了夫人,你再與我老婆子來說這個事兒!眼下我要去與兒子說這好事兒了!!”說完,陸婆子正欲想要伸手將陸王氏推到一邊,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陸王氏繼續道:“還有!你曉不曉得方纔你嫌棄聘禮低是什麼後果?爲霜那丫頭若是賣給人販子最多也就十兩銀子,要是蘇家反悔了,另外剩下的三兩銀子你給啊!”
陸婆子惡狠狠地丟下了話後便轉身進了東側屋。
‘砰——’地一聲,房門在陸王氏面前被關上,陸王氏一愣……心裡恨吶!
婆母說什麼蘇家不蘇家的不就是做不想讓爲霜賣給人牙子的藉口麼
陸爲霜!此番算是你運氣好,讓你逃過了一劫!!
不過也沒事兒,左右是要嫁進蘇家的,到時候這丫頭進了蘇家當夫人蘇家的銀子他們陸家也是能夠撈着些的。
這麼想着,陸王氏心裡總算是舒暢了不少。
陸天爲躺在牀上,看着自己的娘進屋。
方纔她們在外頭說的話他也都聽到了,知道自己的腿腳有救了,自打受傷後便沒有過笑容的陸天爲今日面上的神色終於輕鬆了片刻。
然而……他卻沒有想要關心一下爲他而犧牲的陸爲霜,在陸天爲的心裡,他覺得大丫頭遲早是要嫁人的,如今嫁了也是一樣的。
是以他的心裡對陸爲霜這個閨女壓根就未曾壞過感激之心,他與陸王氏想得一樣,他們陸家將陸爲霜養這般大,眼下一家之主有難了,她是應當犧牲了自己的。
方郎中來了後,帶來需要用的草藥,收了其中的一半診費後,他便嫺熟地動手替陸天爲的傷口進行換藥,離開前還留下幾大包的藥材叮囑陸婆子需要每一日服用,一日三次一次都不可欠缺。
陸婆子連聲應着。
如此一來,陸家在春忙來臨之前,又多出了煎藥那麼一樁事兒,陸婆子本是想將這事兒交給陸爲霜去做。
但陸爲霜卻主動向陸婆子請纓,自己願意去山上打豬草,煎藥這事兒便是交給陸珍珍去辦。
陸爲霜這麼說時,陸珍珍卻是將她當成了傻子,煎藥這活兒可要比打豬草輕鬆多了。
他們自然是不清楚陸爲霜心裡的想法的。
她是對這個家早已心冷了,所以寧可往沉寶山上去打豬草也不願意在這兒多呆一刻。
而且,自打年前她被污衊被陸婆子打傷的那日之後,黑衣怪便沒有再出現過。
陸爲霜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不常去沉寶山了,而且那潑髒水的事兒也過去了,所以黑衣怪將她給忘記了。
在這裡她能說話的人不多,此番她倒是想要見見黑衣怪,與他吐吐牢騷,順道問問這次她決定嫁人的事兒……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她的心裡其實一直都挺矛盾,一方面她想要離開陸家,另一方面她又不想這麼早便成婚,將自己的後半輩子從此交代在這個小山村裡,她的優勢還未發揮出來,心有不甘吶。
過了這麼久了,陸爲霜也是明白的,在這個將忠孝看得極重的時代中。她若還是呆在陸家,只能扛着這兩個字活一輩子,縱使陸王氏再如何打壓她,她也都沒辦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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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爲霜要嫁給蘇地主家三公子的事情,不到半日工夫便在福安村內傳開了。
人人奔走相告說陸爲霜人賤卻是有福氣,竟是要嫁進那蘇家做媳婦兒了,那蘇家三公子雖是個瘸腿病秧子,但至少蘇家家底殷實不用愁吃喝,也不用像他人一樣每日每日地都要下地幹活兒,這麼想來也着實是有些叫人羨慕的。
有話這樣傳,自然也是有人道,嫁給一個病秧子倒不如不嫁,萬一哪日走了便成了個寡婦,這山村裡雖然女人的地位卑微,但是個女人也不願意後半輩子守寡吧。
要知道寡婦再嫁可就難了,更何況是臭了名聲的陸爲霜呢。
幾日後,陸爲霜懷着或許能見着黑衣怪的心裡揹着竹簍上山去打豬草。
整個福安村大到八旬老人,小到三歲孩童都已經知曉她要嫁入蘇家這事兒了。
因此她出門自然是少不了村民們的指指點點。
她與那蘇曜雖是算不上天作之合,卻能被叫成地造一雙了。
她的身家有污點而蘇曜卻是個瘸腿病秧子,可不就是半斤八兩的地造一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