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後一次見蘇曜也已經是兩個月前,陸爲霜歸寧時候的事兒了,自打那日之後,她便再也未能見過蘇曜了。
她每日她的事情雖然多,但卻最是期待去沉寶山打豬草,因爲從陸家到沉寶山那是要路過蘇家的。
每每來到蘇家附近,她都會有意的放慢步子,或許運氣好能見着蘇曜呢。
這兩個月來,她這日日想着,夜夜念着,想着蘇曜的溫柔體貼,想着蘇曜做的那些叫人有無限遐想的事兒。日復一日下,陸珍珍便斷定了蘇曜心裡是有自己的,蘇曜喜歡的是自己而不是陸爲霜。
越想,陸珍珍面上的笑容與羞澀便是越來越大,若不是大家此時也都在觀察蘇曜的話,大概也會注意到此時有些反常的陸珍珍的。
陸珍珍垂着腦袋,衝河裡瞅了自己的此時的模樣一眼,透過那清澈見底的河水,一張黑裡透紅,頭髮凌亂地好比堆放在河邊稻草的臉倒映在了河面上。
這個時候,她這才意識到,陸爲霜出嫁後的幾個月,陸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活兒都落到了她一個人身上,剛開始的那幾日娘還會幫着她一道分擔一點,可後來娘也嫌煩了之後,便丟下她獨自一人去應付和麪對那些了。
而陸婆子就更加不用說了,她現在能夠在陸家繼續待下去,無非就是可以給陸家當免費勞動力,除此之外,她便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說得難聽一點,她若是斷手斷腳了,或是變得癡傻不堪了,那陸婆子怕是會第一個動手將她給殺了,畢竟那樣的她活在陸家就是在浪費空氣的。
陸珍珍眉心猛地一擰,像是見着了什麼鬼怪似的,忙將腦袋從河邊縮了回來。
她現在這樣一副鬼樣子要怎麼見蘇曜啊!
可是,若是現在不見,那下一次又不知道該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陸珍珍咬着牙一狠心,轉身從河裡用手捧了一些水上來,動作小心地將臉打溼瞭然後用手搓着臉上的泥,待臉清洗了乾淨後,她將用手理了理她那分外凌亂的頭髮。
而後再次往河邊望去,河中倒映出來的人影,雖然還是有些狼狽但至少也要比方纔那模樣要好了許多。
就先這麼將就着吧,待她等會兒回家去換身衣裳了再過來!陸珍珍在心裡告訴自己道。
她難得見一次蘇曜,可千萬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毀了當初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形象。
這麼想着,陸珍珍將自己已經洗到一半的衣裳都統統丟回到了木桶裡,二話不說便起身拎着木桶往陸家的方向跑去。
可憐的陸珍珍怕是不知道,若不是因爲她是陸爲霜的妹妹,蘇曜壓根就不記得這個人是誰,又哪裡記得她從前在他面前是什麼形象呢。
此時陸爲霜正因爲安嬸子的問題尷尬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偏偏陸珍珍的舉動解救了她,大家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陸珍珍身上,陸爲霜見此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誒?!!陸家二丫頭!我瞧你的衣裳還沒洗完呢,你就這麼回去了?”有人衝那背影吼了一嗓子。
只見跑遠的陸珍珍身子一滯,頭也不回地衝她回道:“我有東西落在家裡了沒拿來,待會兒再來。”
一邊說她一邊就跑遠了。
待她的人影徹底消失在衆人的眼前後,纔有轉頭衝陸爲霜道:“爲霜啊,你這妹妹性格可夠古怪的,姐姐來了跟前不打聲招呼也就罷了,這衣裳漏了下回再來洗就好了,有必要拎着洗了一半的衣裳回去拿麼?這不累麼?”
“大概是因爲珍珍有這個習慣吧。”陸爲霜淡淡地回答道。
雖然說陸珍珍和陸王氏在外頭可沒少說有關於她的壞話,可對於陸爲霜而言,在背後給別人穿小鞋的事兒她是不興做的。就算是要算賬,她也喜歡開誠佈公的面對面來,不管是用吵架的方式還是用談判的方式。
陸爲霜帶來的衣裳少,沒一會兒便已經洗了一半了,與其他婦人那木盆子裡堆積成小山的衣裳相比較,陸爲霜覺得自己還是很慶幸的。
蘇曜就一直陪在陸爲霜的身邊,聽着大傢伙的那些話,他什麼話都沒說,因爲他心裡曉得,爲霜會解決的。
“阿曜,你若是覺得站得累了就先回去吧。”
陸爲霜想到蘇曜的腿腳不便,讓他這麼陪着自己洗衣裳又那麼枯燥無聊,便轉頭衝蘇曜提議道。
蘇曜聽到,卻緩緩搖頭,張了張嘴正欲說話,‘我陪你’這三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遠處便傳來了一道有些急促的聲音。
“姐姐!!!”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陸爲霜與蘇曜兩人面上皆是一怔。
這不是陸珍珍的聲音又還能是誰的?
她果真是回了一趟家拿了東西又折回來了?
想到這,陸爲霜便偏頭衝聲源的方向望去。
這麼一看,陸爲霜差點驚得沒將自己的下巴掉地上。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洗了幾件衣裳的工夫,這個陸珍珍居然回家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裳,還重新梳了一個髮髻,這臉上似乎還畫了胭脂,當然了這胭脂並不是她的,肯定是偷用了陸王氏的。
此時陸珍珍手裡提着她方纔被她一道拿走的木桶,氣喘吁吁地衝河邊走來。
那疲憊的樣子就好像是剛被大狼狗追過一般,待走近了一點後,才見她的步子漸漸的慢了下來。
陸珍珍那一道莫名的叫喚聲,讓陸爲霜不知道該怎麼接。
好在身邊那些婦人最擅長的便是接話了,見陸珍珍回家一趟再次出現竟換了一身行頭,還這般着急忙慌的樣子。
愛挑事兒的婦人便開口道:“陸家二丫頭,瞧你方纔那樣慌慌張張地離開,我當是以爲你真將東西落家裡了,原來是爲了去換一身衣裳啊!”
說話的正是方纔陸珍珍離開時,衝她喊話的那個婦人,只見她說話時一臉的鄙夷且眼底還帶着幾許看好戲的神情。
分明在陸爲霜與蘇曜來之前,這陸珍珍還是挺認真地在這兒獨自一人洗衣裳的,爲何陸爲霜與蘇曜一來,她就有如此大的動作了?怎麼看她都覺得這件事兒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