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聞言心裡一慌,趕忙又鎮定了心緒嘿嘿一笑,“既然三少夫人都這麼說了,那這事兒不行也得行啊!三少夫人放心,明兒個我便將陸珍珍送上門來。”
“在陸家人的面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想必李大娘也應當清楚吧?”陸爲霜挑了挑眉。
“清楚清楚。”
李婆子走了之後,韋麗回到堂屋,有些不解地看着陸爲霜問道:“夫人,既然你那孃家人此前那般待你,眼下作何還要給他們一兩銀子?不給豈不是更好?”
“錯。”陸爲霜搖頭,“我問你們,你們若是過了兩年連鍋都揭不開的苦日子,這要是手上有銀子了,會如何?”
“自然是買自己想買的東西了。”韋麗不加思索道。
“如此,那陸家的也是這個理。那一兩銀子與他們現在而言已經是全部了,有了這銀子自然是填飽肚子買好吃的,至於陸天爲的補品,怕是要飛了。”陸爲霜道。
韋麗依舊不解,“既然那陸婆子可以爲了自己的兒子做到這個份上,那定是會將銀子用在刀刃上吧?”
“沒錯。”陸爲霜道:“陸婆子會,但陸王氏卻不會。你們是不是要問,陸婆子怎麼會將銀子給陸王氏對吧?一切不可能在人爲因素之下都會變得有可能。”
次日,福安鎮自打入冬之後迎來了難得太陽。
雖說空氣中還透着一股子冷意,但午後抱着手爐坐在那暖烘烘的太陽下也是十分愜意的。
年終將至,又遇上難得的好天氣,福安村裡的氣氛瞬時熱鬧了起來。
有人搬出了藏了許久的髒衣裳去河邊清洗,有人則是扛着被子來到了草場,迎着那暖烘烘的太陽拍打着被子。
李婆子領着一個姑娘,快步往蘇家老宅走來,剛進院子,一道興奮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姐姐!!”
陸珍珍見陸爲霜就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絲毫不做多想,便撲了過去。李婆子知道陸爲霜已經有了身孕,見陸珍珍這般舉動,心下一驚忙伸手過去阻攔,生怕這個傻妞衝撞了陸爲霜,讓陸爲霜反悔了昨日談下的事兒。
可陸珍珍雖是傻的,那動作卻絲毫不含糊,李婆子並沒有來得及拽住陸珍珍,眼看着陸珍珍便要撞上陸爲霜了。陸爲霜卻依舊不爲所動地坐在院子裡,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李婆子在這廂嚇得連眼睛都閉上了,待過了半餉她都沒聽見什麼聲音,這才睜眼望去。
只見陸珍珍在距離陸爲霜一步時已經停下,而橫在陸珍珍與陸爲霜之間的正是昨日將她帶來的韋麗。
李婆子見此情形,在心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好在沒事兒。
蘇曜自堂屋緩緩邁步而出,見此情形面色有些不悅,“怎麼照顧夫人的?若是叫人衝撞了該如何?!”他說的這番話雖沒什麼,但那語氣卻極爲冰冷。
若不是李婆子事先知曉蘇曜從前是個病秧子,眼下在陽光下瞧着他時,李婆子差點以爲蘇曜是哪位從京中來的貴家子弟。
好似自打那條瘸腿被治癒之後,這個蘇家的病秧子三少爺通體的氣質都跟着變了。他一身褐色的粗布棉衣,烏絲用同色的髮帶高高豎起,原先的病態在他臉上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俊逸非凡的模樣,斜飛入鬢的劍眉下嵌着一雙狹長的鷹眸深邃而又迷惑人心,高挺的鼻樑之下,薄脣輕抿。此時此刻,他的臉上雖微帶着一絲絲怒意,卻越發讓他的氣質顯得冷冽如刀,竟有一種叫人近不得身的意味。
可偏生,這般冰冷的人,在目光對上坐在躺椅上的陸爲霜時,一臉的冰霜卻瞬時融化,溫柔地如同春風一般。
“不礙事兒,”陸爲霜笑着回道,“我這不是沒傷着麼,這麼緊張做什麼。”
“雖是沒事兒,但也是要仔細着些。”蘇曜已經來到了陸爲霜的身邊,他褪去了周身的冰冷,伸手摸上了陸爲霜那還未顯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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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看着這一幕,微微偏頭,只覺得齁的牙疼。
從前這蘇三公子不是個悶葫蘆麼?怎麼眼下竟是這般會說話了?李婆子雖早已過了春心萌動的年紀,但見到氣質不凡的蘇曜待自己媳婦兒這般寵溺,她心中竟也生出了一抹羨慕之意。
陸爲霜沒有再理會蘇曜,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李婆子,“李大娘,事情辦得可是順利?”
“那必須的!”李婆子笑笑,“那陸家的雖說死活不肯賣,但診治他們我還是有法子的。”說着,李婆子從懷裡掏出了陸珍珍的賣身契,“三少夫人,這便是陸姑娘的賣身契,是用一兩銀子買下的。”
“好。”陸爲霜點頭,衝韋飛使了一道眼色,韋飛上前用三兩銀子換取了李婆子手中的賣身契。
陸爲霜接過一看後才滿意地將其收起。
待李婆子拿着銀子樂呵呵地離開後,陸爲霜纔將目光落在了陸珍珍身上。
方纔,韋麗與蘇曜的舉動似乎是有些將她嚇着了,此時的她正一臉手足無措的立在一旁,一臉委屈卻依舊歪着腦袋在思索方纔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兒。
陸爲霜在心底輕嘆了一聲,衝她招了招道:“過來。”
陸珍珍聽到陸爲霜的話後,面色驀然一喜,臉上笑嘻嘻地擡腿便要往陸爲霜此處飛奔過來。
“慢慢走!!”腳步將將一擡,陸珍珍便聽得耳邊響起一道冷冽的聲音,好奇偏頭時正好對上蘇曜那雙冰冷的眸子與一臉不悅的表情。
陸珍珍被嚇得又縮回了腿,猶豫了半餉才又緩緩地邁開了步子,衝陸爲霜一步兩步小心地走去。
“以後不回那個家了可好?”陸爲霜替陸珍珍撿了插在她腦袋上的雜草,小聲問道。
早已是數九寒天,可陸珍珍卻依舊穿着秋日裡那身單薄的衣裳,若不是今日的陽光好,陸爲霜瞧着都只覺得犯冷。
陸珍珍一聽,不解了,“那……那以後珍珍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