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氣病,初慧當天就跟着左晉離去,初塵不許任何人攔着,不過卻把這筆賬算在了劉氏和所有左氏族人身上。
寒食節初塵帶着一大家子爲家人掃墓,如今李霸病着,下一輩的男子都去侍疾,三房李思藥,六房李成仙,七房李木,八房李涵和李浩,幾個人輪流着。
林祖母那邊,都是嬸子去,三房唐嬸子,六房無人,只好劉玉和初塵換着,七房馮嬸子,九房的孟嬸子。
本來想着過了寒食節,院子裡熱鬧一下,結果楊氏和左氏通風報信,官府制止,無奈作罷。只希望李霸和林氏捱過國喪,只可惜兩個老人在寒食節第三天就去世了,兩人一前一後,雙雙逝世。
李氏族人全部來了,悲痛不已,哀嚎聲響徹整個李家村,李霸生前威名遠播,好多道上的人都前來送行。
初塵拿出三萬白銀爲李霸和林氏操辦喪事,聲勢浩大,順應瞭如今國哀。
下葬之日,夫妻穴位,三層的棺槨,十八人擡,一路都有人來扶棺,白事紅做,熱鬧七日,法事做了七天,葬禮都羨煞旁人。
初塵很是感慨,說道:“如果我百年後,能像大爺爺這樣,得衆人相送,也不枉我此生當一回善人。”
“你別做夢了。”慕容冥睖了她一眼,“就你這種毒物,多少人巴之不得你死去,怎麼會來送你了。”
“我想你也是吧。”初塵不怒反笑道:“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所有人不來送我,林青她都回來。”
“爲什麼?”慕容冥一臉詫異,很是好奇的看着她。
“因爲我和她纔是真正的對手。”初塵一臉欣賞,“其實我很欣賞她,比起左晉這樣的小人,她已經很光明磊落了。”
“其實你當日就知道左晉和左毅在唱戲,你爲什麼還要救左晉?”
初塵看了看慕容冥,淡淡一笑,“你太高估我了,我是真的沒看出,但沒想到你看出來了,可是你爲什麼不早說?”
“我以爲你看出來了。”慕容冥一怔,這女人也會看走眼?
“那日我是被我妹妹的傷心矇蔽了。”初塵嘆氣一聲,想起初慧都走了半月了,淡笑道:“劉氏大張旗鼓的爲左晉操辦婚事,目的是要打擊我,哪知道家裡出了這事,一個喪禮比他喜事還聲勢浩大,她估計是恨透了我吧。”
“哎,你妹妹太沒腦子了。”慕容冥嘆氣一聲,“只希望她能幸福,別沒有了利用價值,被左晉拋棄,到時候生不如死。”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將左晉千刀萬剮,讓他醒着見識一下生不如死。”初塵一臉狠毒,回頭看着慕容冥,“今年團年,我要見到青慕,如果見不到,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也許是你最害怕的事。”
“我該翹首以盼嗎?”慕容冥一臉笑意,低聲道:“不管將來如何,我都不會當着巧兒的面殺你,這是我唯一能爲巧兒做的。”
“感激不盡。”初塵一臉釋然,走到李霸的墓碑前,嘆息道:“大爺爺,初塵不負您所望,如今李氏一族,算是立足站穩了。”
慕容冥看看初塵抱着碩大的墓碑,“走吧,都下山了。天色也不早了。”
“你走吧,我想和爺爺說說心裡的苦,反正有白虹在,沒人能傷我。”初塵說着,頭也不會的揮揮手,示意他回去。
“嗷!”白虹嚎了一聲,最近他的伙食很好,且不能沒有功,上前拱着慕容冥,示意他離去。
望着初塵落寂的背影,慕容冥拍拍白虹的頭,轉回頭準備離去,卻發現遠處大樹後,苗巧悲傷的面孔,赤脣緊抿,心中一緊,疾步走了過去。
夜色下,清澈的溪水流淌,幾聲貓頭鷹的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苗巧坐在溪水邊的大石上,淚流滿面,“主子,難道真的是命嘛?爲什麼我所愛的人,都是要殺你的人?爲什麼?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愛他了……”
“巧兒!”慕容冥伸手到半空,卻遲疑了,咬了咬牙,“我從未想要殺她?除非她先壞了約定。”
“你滾,你滾的遠遠的,我不愛你,再也不愛你了。”苗巧早已泣不成聲,不停的摸着淚水,“從第一次見你,我就不愛你,現在也是,一點都不愛你。”
慕容冥覺得好笑,她努力裝出不愛,可他早就知道,她對他一見鍾情,要不然他也不會處處讓着她。
“好,你不愛我,就不愛,反正我也知道。”慕容冥不知道如何去哄她,平日裡,她都是凶神惡煞,如今變成這樣,他還真是有些應接不暇。
苗巧怒氣,咬脣瞪着他,“你自個屁。”說完,背過身去,嘀咕道:“我都喜歡你一年多了,你知道嗎?”
慕容冥無奈,他算是徹底被她給降服了,看着她難過,他的心都揪成一團了,就算整天被她喊打喊殺,他也覺得幸福,可現在她這樣,真是叫他心疼難忍。
苗巧半天沒聽到慕容冥的聲音,轉回頭,瞪着他,“問你話了?你怎麼不回答?”
慕容冥心下覺得好笑,這磨人的機靈鬼,真是要讓他瘋了,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慕容嫣兒和他兒子李青慕爲何要爲難自己,也要守護對方的心。
“慕容冥,你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苗巧吼了一聲,咬着脣,隱忍着,可看着慕容冥,又忍不住,衝上前,拍打着慕容冥,淚如雨下,“都是你,都是你害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家主子和二爺也不用兩地分隔,你這個壞人。”
“我又不傻,怎能不知。”慕容冥柔柔一言,伸手將苗巧攬入懷裡,“別想了,就你這笨腦袋瓜子,想了也是白想,有什麼事等你主子決定以後,我再幫你想。”
“嗚嗚……我不想再害主子一次,我不想再有我的愛人去殺害我的主子。”苗巧將頭埋在慕容冥的懷裡,嚶嚶啼哭。
慕容冥心下一緊,她一定是經歷了什麼,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擡手撫摸着她的髮絲,柔柔輕撫,儘量做到讓她安心,讓她相信。
“我主子是個善良的女人,特別是現在,她恨善良,我不想她有任何事,如果要在主子和愛人之間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主子,慕容冥,你知道嗎?”
“我知道,所以不想讓你知道我心裡有你。”
苗巧一怔,猛的擡頭,很是懷疑,嘟着嘴,“那你親我。”
慕容冥柔柔一笑,“需要證明?”
“嗯,很需要證明。”苗巧點頭如搗蒜,這一刻傷心全無,更多的是好奇。
慕容冥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真是太可愛了,任何時候都可以讓他心情跌宕而起,還可以隨時讓他找不到北。
苗巧一臉失落,“你果然是逗我玩的。”
慕容冥見她低頭,不由得玩性大發,“你確定?”
“我讓你親我,你都不願意,你還說什麼?”苗巧氣呼呼說完,冷哼一聲離了慕容冥的懷抱,要走。
慕容冥伸手一拽,再一帶,苗巧柔柔的落在他懷裡,他微微低頭,涼薄的脣瓣印上她熱情似火的心,苗巧頓時雙目睜大你,漸漸的一個深吻,讓她眼眉露出幸福的笑容。
苗巧被這生澀的吻,啃得有些血腥味,心下暗罵慕容冥白癡後,擡手勾住慕容冥的頭,迴應着他,再引導着他,頓時火熱如盛夏,激情氤氳的讓慕容冥忘記訓言……
李霸走後,李存也病下了,如今李思藥整日侍疾,藥鋪開始施藥,打着爲皇子積德積福的口號,秦州這次送來初塵設計的第一款襦裙,香包與繡花鞋。
送到什錦綢緞莊後,標價一千兩,香包二百兩,繡花鞋三百兩,少一分不賣。
“奸商,這簡直就是漫天要價。”
“就是,這就是一般的提花蜀錦,雖然邊緣都是繡祥雲,可也不能這個價啊。”
“可是它好美啊。”
“是啊,你看看這鞋子上繡的芙蓉,每一層都是一樣長的針腳,針與針緊密靠着,另一層接在頭一層的針腳上,運針時是從內向外,繡花瓣能夠浸色多。這針法可謂是天下第一啊。”
“行家啊!”胡穎笑眯眯的上前,“這可是大周第一御供製衣商那裡弄出來的,我們什錦綢緞莊賣這個價算合理的了。”
“那是,不知道這樣的衣服,是什麼品級的妃子和什麼封號的夫人能穿的?”
聞聽這話,胡穎愣住了,她咋知道啊?
看看眼前的婦人,中等身材,微微豐盈,卻不失身材勻稱,面帶芙蓉之色,不失富貴之姿,叫人不知如何回話。
初塵正好來看衣服,聞聽這話,心下一笑,看來得科普知識了。
胡穎一見初塵,便笑着上前,“當家的,遇上行家了,我應付不來了。”
“你去忙吧。”初塵淡淡一笑,走到那婦人面前,屈身一禮,“敢問夫人怎麼稱呼?”
那婦人也屈身一禮,優雅一笑,“王氏月娘,我的夫家你最好不想知道。”
“月娘,多謝你給我提醒了。”初塵柔柔一笑,上前撩起襦裙的披帛,“男子:大裘﹑袞衣﹑禪衣﹑罽衣﹑絺衣﹑玄衣。女子:褘衣、揄狄、闕狄、鞠衣、襢衣、褖衣。古有周禮文獻,今有朝廷制度,月娘想要什麼樣的品級衣裙,只管言一聲,小店能做得出就做,做不出還請月娘不要見怪纔好。”
“果然是當家的,這製衣文獻背得通順。”月娘投去讚歎的眼光,笑了笑,“我想要一件時間獨有,卻需要耗費兩三年才能製出的衣服,不知道你敢接嗎?”
“敢問月娘爲誰而制?”初塵心下一怔,故作淡定,不敢多一絲雜念。
月娘柔柔一笑,附耳過來,低聲道:“天下。”說完,扶正身子,一臉淡雅。
初塵柔柔一笑,再度屈身一禮,“二嫂,弟妹給你見禮了。”
“弟妹免禮。”王月娘噗嗤一笑,樂呵呵道:“你二哥說起你,那叫一個讚歎,我好奇心氾濫,不遠千里尋來,你這丫頭好沒良心,居然真的就不問了夫家了。”
“弟妹乃是商人,賣的是衣服,不是小嘴,自然是多聽少說。”初塵連忙解釋,拉着王月娘的手,“嫂子,這裡太吵,去裡面雅間吧。”
“也好,我也想和你說說貼己話。”王月娘拍拍初塵的手,跟着初塵進了後面雅間。
二人先聊着衣服,王月娘一聲嘆息,“妹子,你哥哥去年被唐使用了離間計,雖然白銀也交上去了,可是主子心寒了,今年什麼都不讓你二哥做,前不久封了你二哥一個虛銜,你二哥憋屈的很,還去了大理詢問未來。”
“二哥去了大理?”初塵一臉驚訝,他那麼明智的人都會相信這個?
“是啊,如今趙氏被打壓,他不得志,心裡憋屈,就去大理了。”王月娘說着,
月娘說着,嘆氣一聲,“我今年二月才入門子,前一位夫人走的匆忙,他如今的心堵着了。”
難怪了,又失勢,又失摯愛,能不壓抑嘛。初塵恍悟,淡雅一笑,“嫂子,如今六月天,你入門還不得半年,怎麼能拋下二哥的娘離開,回頭人家該說你不孝了。”
初塵故意岔開話題,月娘自然明白,白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就直言吧。”
“我當初應承二哥的話不假,但現在不是時候。”初塵直言後,嘆氣道:“如今我家裡連着去了兩位,制這樣的衣服不合適,再說了,這天下衣,一年就好,何須浪費銀錢,耗時耗力。”
“那就是一年?”王月娘眼都瞪大了,心下想起趙九重的話,這女人好似知道很多,卻又藏得很深,他去大理幫着她尋夫,要是施恩與她,將來他會受用不淺。
初塵點點頭,只道:“來年正月起,我會親自去往大周,監督我小叔製衣。”
“這樣的天下衣恐在大周不行,這是你二哥說的。”王月娘說着,看向初塵,一臉難色,“你二哥要的就是天下太平,如今他已經不得勢,恐無法維護你小叔,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倒是我疏忽了。”初塵回神,就算曆史這麼說,可到底不是真見着,這在真正的歷史上走一朝,還是的小心謹慎,稍有不當,恐怕連歷史都改變了。
“既然妹子已經決定好了,嫂子就不多逗留了,畢竟多有不便。”王月娘說着,便起身。
“嗯,那我送送嫂子。”初塵也起身,寒暄了幾句,送她出了門子。
看着在門口左側的巷子裡,走出六個大漢,護送着一定轎子上前,接走王月娘。
初塵深呼吸一下,心下笑道:“九重之外天上天,離登基稱帝也就一年多了,看來她離在宋朝做皇商也不遠了。”
大理郡主府,李青慕坐在樹下,一副雍散姿態的看着書。高敏遠遠望着,一臉癡迷,喃喃道:“怎麼看,都是那麼迷人。”
“郡主,趙二爺過來了。”衛陽來報,高敏立刻一臉嚴肅,“傳他進來吧。”說完,走向了李青慕。
“郡馬,趙二爺來了。”高敏嗲聲嗲氣的上前說話。
李青慕瞅了她一眼,“那你可以退下了。”
“郡馬……”高敏一臉委屈,憋着嘴,“你說好的話了。”
李青慕剛想發怒,可想起初塵的話,便長鬚一口氣,起身走到高敏面前,擡起她的下顎,緩緩的低頭下去。
高敏滿臉羞澀,雙目睜大,翹首期盼,這得來不易的情……
“咳咳……”趙九重連連咳嗽,背過去身軀,“不好意思,打擾了郡主和郡馬的好事,要是不方便,趙某……”
“很方便。”李青慕丟開高敏,低聲道:“先下去吧。”
“切!”高敏氣的咬牙切齒,一跺腳,瞪了趙九重一眼,便轉身離去。
李青慕看着趙九重身邊跟着的二人,立刻眼含淚花,正欲開口。
“噓!”李正元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手在面前擺了擺,示意李青慕不要說話。
李青慕耳際一動,果然有人。斂了情緒,故作冷漠,轉身走到大樹下,躺着道:“趙二爺就是相信這種傳言而來的?”
“正是。”趙九重也跟着演戲,走到李青慕軟榻旁的石墩上,優雅的坐下,“郡馬至少該賜我一杯茶水吧。”
“桌上就是,趙二爺不介意,自飲便是。”李青慕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喝。
“那多謝了。”趙九重故作一臉淡雅,拿起茶壺,倒茶。
“嘭”的一聲,茶水打翻了。李青慕猛的躍起,怒吼道:“趙二爺,別不識擡舉。”
趙炅一聽怒吼,立刻低聲道:“你怎麼被困這裡?”
“郡馬,我也不是有心的。”趙九重高聲回話。
李青慕立刻低聲道:“都是我孃的背景,還有高敏的癡情。”說完,又大聲道:“不是有心?難道是我故意了?”
“那你想怎麼逃出去?”趙炅問話後,故意高聲道:“二哥,他就是想坐地起價。”
趙炅說完,李正元也揚聲怒道:“他孃的,你就是想多訛詐我們錢。”
“我想你們去找高相,讓他悄然把我賣給你,怎麼都行。到時候我是大周的人,他們就敢輕易對我出手,我也能保住我家娘子和孩子。”
李青慕說完,冷哼一聲,怒吼道:“給不起就滾,勞資還不待見你們了。”
一聽裡面吵起來了,高敏連忙回來,一看三人臉紅脖子粗的,連忙拉着李青慕,“郡馬,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嘛,他們怎麼都是我爹爹的貴賓,你彆氣着了他們,得罪我爹爹。”
“哼!已經得罪了。”趙九重一臉怒氣,憤恨甩袖,“我去找高相要錢。”
“什麼東西。”趙炅也是一臉鄙夷,怒氣轉身離去。
李正元走了上去,瞪着李青慕,“他孃的,要跳大神,也該做點場面,你真當咱們是傻逼啊?”說完,吐了一口唾沫,揚長而去。
“混賬。”李青慕也故作怒火沖天,怒罵一聲,欲要打架。
“青慕哥哥,你冷靜點,冷靜點。”高敏死活抱着青慕的腰,不讓他上前。
這一場鬧劇最終落幕,趙九重贏了,李青慕要送走。高敏死活不依不饒,讓衛陽帶着幾個忠心的侍衛,
心的侍衛,迷暈李青慕,連夜帶着李青慕逃了,方向不明。
七夕節降至,初塵的綢緞莊生意好到爆,秦州根本供應不上。李家大院裡,初塵爲此頭疼萬分。
“二嬸,你看看我這花色能合格嗎?”李慧拿着小樣來到書房,遞給初塵。
初塵連忙接過一看,頓時喜上眉梢,抓着李慧的手,“惠兒,你真是嬸子的救星啊。”
當初她想着青山去了秦州,一旦衣服供應不上,她便讓初慧在這邊製衣,不曾想半路殺出個左晉,壞了她的好事。當初林氏打壓,李慧還沒有學成,所以這都試着織了半月的錦了,總算能跟得上了。
李慧一臉驚喜,拉着初塵,“嬸子,那我算不算點意匠了?”
“算了。”初塵咧嘴一笑,拍拍李慧,“趕緊點花,上機子。”
“好叻。”李慧雀躍的跑了出去,“點花,上機子了。”
院裡頓時喜悅一片,劉玉連忙去書房,卻見初塵趴在案几上,小生抽泣。
“累了就休息幾日,別把自己逼的太緊了。”劉玉上前,拍拍初塵的肩,寬慰道。
“我以爲自己可以掌控全局,但做夢都沒想到,竟是牛嫂當初固執救瞭如今我。”初塵說着,擡起頭,“我是不是很失敗?”
“怎麼會了。”劉玉柔柔一笑,“我們都是你救得,如今算是回報都算不上,你怎麼能算失敗。”
初塵淚如雨下,“可是初慧恨我,如今在江源縣做製衣,愣是要和我一較高低。”
“別這樣,她以後會明白你這條路有多難。”劉玉也不知道說什麼,咂嘴後,岔開話題,“話說,今兒院子裡好多家的嬸子和嫂子,都在等着看兒媳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免得一會被她們罵。”
“哎喲,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這一茬了。”初塵連忙擡手拭去淚水,破涕爲笑,“我這就去換衣服。”
下午,臨邊縣,臨濟縣,火井縣,平落縣,好幾個縣裡的豆蔻姑娘,趕着馬車來了李家大院,好不熱鬧。
劉香菱招呼着人,齊聚花園裡,等着看着七夕節,誰與李家能成好事。
初塵一身正裝,永遠都那麼雍容華貴,往正坐上一坐,孟氏就靠過來,小聲道:“咱們房裡可是兩個,你別跟我偏心眼,免得日後我跟你急。”
“孟嬸子,要這樣啊,我乾脆走了得了。”初塵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便假裝起身。
孟氏連忙按着她,剜了她一眼,“哎呀,你個小心眼的壞蹄子,嬸子就這麼一說,瞧你這脾氣。”
初塵抿嘴一笑,“今兒我就是配角,你們這些伯母嬸子纔是主角。”
大房李旗的夫人許氏,擡手把初塵拽下,笑了笑,“那也得你長長眼,免得溜進一顆老鼠屎,壞了咱們李家大院的規矩。”
“還是大伯母誰說話。”初塵故意挑事,孟氏瞪了初塵一眼,“少挑事,你大伯母可沒有你這麼偏心眼。”
初塵抿嘴一笑,“得了,李宇,準方,李晨,李雲,估計今兒平兒還的訂上。回頭我全給瞧仔細了,到時候三書六禮,我都一樣,這下孟嬸子該不會說我偏心眼了吧?”
“青山了?”劉玉嘟着過來,“自己家的兄弟都沒算上了,還說你自己個不偏心眼,你這偏心的都沒邊了。”
“嘖嘖……左右我都不是了。”初塵故作一臉爲難,看着進門的女子和婦人,笑道:“青山的婚事不是他說了算,也不是我能說了算,所以這茬你我這長嫂還是靠邊站吧。”
牛嫂也湊了過來,挑眉道:“合着你的意思,這一茬你全沒瞧上?”
初塵故作一臉不悅,白了二人一眼,“得了,我還是閉嘴吧,怎麼說都是你倆羣牙尖嘴利的婆娘佔便宜,回頭我還落個不好的名聲。”
“你三個好了,趕緊的招呼人吧。”許氏搖搖頭,笑道:“誰說李家大院的妯娌好來着?我去撕了她的嘴。”
三人噗嗤一笑,趕緊做了下來。
豆蔻年華的姑娘,如花似玉,小巧玲瓏,一個個巧施粉黛,盛裝出席,恨不得施展渾身解數,也要嫁入這李氏富豪之家。
初塵等花名報完,就藉故離去,回到書房,寫下了小紙條,讓二丫給送去。自己立刻去了織錦房,那邊也是當口上,耽誤不起。
李慧帶着幾個繡工不錯的婦人,在織錦房裡忙活着。
素錦方便,早有七八臺小織機在開始了,可提花蜀錦就複雜了,這手工的提花蜀錦,使用的是小花樓木織機,操作時需要兩人配合,上下兩層中,居上者爲“挽花工”,按規定順序接線提經,下位者爲“投梭工”,在下面引線打緯,兩位工匠密切配合,同時進行。
李慧當初去學的時候,交了一個手帕交,這不花了大價錢才弄過來,這丫頭叫馮珍,是馮氏枝椏,跟馮寶還很親。
馮寶瞧上了青山,讓自己侄女內定了青山,可初塵說了,她不能做主,一切全屏青山自己。所以初塵纔不敢把青山給早早賣出去。
初塵過來,見二人沒開始,便問道:“怎麼了?”
“嬸子,這小花樓織機和林氏哪裡不一樣,我們用着不順手,你看,連着好幾次配合不上。”李慧說着,指着漏絲出的錦緞,“真是浪費好多上等絲。”
“惠兒,我看是不是這梭子的問題。”馮珍說着,將梭子遞給李慧
子遞給李慧,“林氏哪裡扔梭子的人都是三年以上的熟手,你我才兩年不到,怎麼能扛得起這杆子大旗。”
李慧接過來,掂了掂分量,足足兩斤,頓時皺起眉頭,“嬸子,看來這提花蜀錦,我們還真是不行。”
初塵拿過梭子,一臉疑惑,“可以改輕嗎?”
李慧忍着笑意,說道:“嬸子,這力道要的就是最關鍵的東西,巧工是出不了彩的。”
初塵一臉嚴肅,左右翻開這梭子,忽然想起慕容冥扔飛鏢的樣子。薄脣揚起笑意,“你們安心,一會就有人來幫你們,你們只管叫他們便是。”
二人木勒的看着初塵笑眯眯的離去,也不知道說啥,只有等着人來。
不多時,慕容冥便罵罵咧咧的和苗巧來了。二人看着,李慧和馮珍,慕容冥一臉不悅,“快點,讓我們瞧瞧你織布的樣子。”
二人抿嘴一笑,連忙開始。
慕容冥一看這織布的順序,一臉怒氣,這女人真是會利用人,連這點都不放過。真是能壓榨他們兩個。
苗巧倒是很樂意,這下她可算有用武之地了,織錦房裡,就一臺提花織機,所以李慧和苗巧先配合,馮珍和慕容冥先看着。
輪迴幾下,李慧便笑道:“成了,嬸子真是太厲害了。”
這邊院子裡,訂下的姑娘也好了,其餘沒相中的,都賞了一匹素錦,算是厚謝。所以來的人也很開心的離去,留下的更是喜不自勝。
江氏爲李宇選了張氏之女張艾,孟氏爲自己兒子李晨選了馮氏枝椏馮菲,爲李雲選了本家侄女孟燕,牛嫂瞧上了許伯母孃家外甥女許晴,全都拿着初塵給的意見,留下了中意的人。
三房唐嬸子沒給準方瞧上人,初塵給了意見,選楊氏之女,可唐嬸子嫌棄楊氏枝椏有個初塵三嬸子那樣的人,便不要了。讓初塵再給物色,現在不急,初塵應承了,所以唐氏才笑眯眯的,沒說啥。
初塵笑眯眯的看着四位姑娘,“打今兒起,你們就是我們老李家的人,三書六禮我一視同仁,絕對不偏心眼,以後多來走動,這院裡才熱鬧。”
張艾、馮菲、孟燕三人上前行禮,齊聲道:“多謝嫂子。”
“乖乖。”初塵招手,二丫頭拿着荷包,給了見面禮。
“丫頭,趕緊給你嬸子見禮去。”牛嫂咧嘴一笑,拽着許晴就上前。
許晴上前,屈身一禮,“見過二嬸子,二嬸子萬福金安。”
“哈哈……這嘴真甜,多賞。”初塵連忙扶起許晴,笑的合不攏嘴。拽着許晴,上下打量,看着許晴害羞的地下了頭。
“德性,這是我自己的兒媳,你樂什麼。”牛嫂拽回許晴,剜了初塵一眼,“回頭等雨辰選媳婦,我在給你拽着看,看你願意不。”
“哈哈……”
李家大院又走了一位爺爺輩的,這可是初塵最敬愛的一位,下葬後,連着半月,初塵都沒緩過神來,大家都商量,要弄點喜事沖沖,免得家宅不寧。
於是,大房就開始商量,把七夕前訂下這四位一起娶了,來個大喜,可牛嫂這邊平兒還小,着實不行,所以只好想讓那三對先成親。
“幾個園子裡的人都同意了,傳話來問二奶奶的意思,回頭他們還覺得下去。”二丫頭爲初塵到來茶水,一臉難色,“二奶奶,你這樣總不是個事,回頭身子骨不好了,怎麼撐着這個大家族。”
“你叫我能不難過嗎?爹爹無緣無故就這樣走了,青慕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我……”初塵說着,又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想起她剛來李家村的時候,爹爹不善言語,可對她是百般的疼愛,爲了她可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前世連她親爹都沒這麼好,這好好的人,睡個覺就沒有了。初塵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老太爺無病無災的走,那可善終,多少人都沒這福氣。”二丫勸了又勸,這些話都說了半月了,她也快不知道說啥了。
“我知道,你去回話,婚事推後三月,正好與團年飯一起。”初塵再度嘆氣一聲,下了牀,走到窗邊,“青慕啊,我真的好累啊。”
“是。”二丫頭不知道如何安慰,頷首退了出去。
“嫂子,你看誰來了?”門外響起李雲的聲音,初塵走出睡房,來到正堂,一看眼前人,頓時鼻子一酸,眼含瑩光。
“臭女人,別哭啊,我可不想成爲一縷冤魂。”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罵聲,還有那熟悉的容顏,這一年多不見,他好似歷經了滄桑,整個人看上去,成熟多了。
“德性,我纔不會爲你這種無情無義的傢伙落淚。”初塵瞪了王瑾瑜一眼,招呼人上茶。
王瑾瑜還是很無理,來到正位上,豪邁的坐下,笑道:“怎麼,想爺了?”
李雲怒視王瑾瑜,警告道:“不許拿我嫂子打趣,不然兄弟都沒得做。”
“切,說得好似我很稀罕你這兄弟一般。”王瑾瑜咂嘴後,看看初塵,“你不問問我這一年多去了哪裡?”
“那當我問了,你現在告訴我。”初塵抿嘴一笑,指着下人端上的茶,“這可是惠貴妃賞我的銀毫,就我這院裡有,你趕緊嚐嚐。”
“那女人不踩你了?”王瑾瑜端着茶,挑眉看初塵,帶着一絲好奇,“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女人。”
“我自然知道。”初塵也端
”初塵也端起茶,撥弄着茶碗蓋子,“她要我只爲她一人做衣服,絕對不許我的鋪子開到成都去,我答應她了,她自然不會再踩着我。”
“可我知道,林氏並未倒臺,連江源縣的劉氏也跟着起來了。”王瑾瑜說着,不看她,喝了一口茶。
李雲放下茶,笑道“嫂子有她的苦衷,你別吃飽了沒事做,瞎折騰。”
“我不欠你的,你少說風涼話,小心洞房花夜,爺不讓你舒坦。”王瑾瑜沒好氣的吼了一句,看着初塵,又道:“如果你覺得自己出手不好,如今我回來,大可我來。”
“沒什麼不方便,只是覺得沒必要。”初塵淡淡一笑,斜眼看着他,“這一年你都去哪裡了?”
王瑾瑜故作一臉驚訝,笑道:“哎喲,臭女人,你總算知道問問我了。”
“你說不說?”初塵故作一臉不悅,“不說我可就要逐客了?”
“切。”王瑾瑜咂嘴,看看李雲。李雲明白,起身抱拳以禮,“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看三爺爺。”
“記得去我小廚房,讓二丫給你拿點點心,給三爺爺送去。”初塵點頭,不忘囑咐兩句。李雲應聲後,便退了出去。
王瑾瑜嘆氣一聲,“我被我爹困了半載,後來聽說你這裡的事後,便派我去了南唐,讓我打理那邊的青樓,我索性把我們的銀號開到了那邊,就這樣算是對得起我離開的時間。”
“你爹因爲我,才困了你半年?!”初塵故作一臉好奇,連忙摸摸自己的臉,感嘆道:“沒想到我還能有這等榮幸,真是如夢一般啊。”
“臭女人,少往自己個臉上貼金。”王瑾瑜怒罵一句,瞪了初塵一眼,一臉嚴肅道:“我告訴你,這走着一年,蜀皇把我政權也沒收了,如今回來也就是一個最下等的商人,你可有想好如何應對?”
“無需應對。”初塵擡手,故意掏了一下耳朵,一臉不以爲然,“蜀國政權混亂,蜀王昏庸,一個女人就可以擺平所有事,我擔心什麼。”
“也是。”王瑾瑜說着,低笑道:“那女人肯對女人好,估計除了李豔娘,就是你了。”
“爲什麼她要對姑姑那麼好?”初塵很是好奇,畢竟這蜀皇宮,真的就這兩個公女人得寵,其他的女人就是陪蜀皇睡睡覺,便沒有了其它稱號和用途。
“因爲李豔娘梳頭乃是天下一絕,無論是誰都比不上她,惠貴妃少了她就如同房屋沒有屋頂一樣,你說她能不對李豔娘好嘛。”王瑾瑜說着,放下茶碗,擡手上下一晃,“你這一身衣服,看似平淡,卻有着說出的味道,惠貴妃的頭髮就是如此,百看不厭。”
“擡舉我了。”初塵抿嘴一笑,“她有我製造的衣服,更是錦上添花,所以她纔會對我上心。”
“既然如此,你怎麼不奪了林氏和劉氏的皇商資格。”
“林氏和劉氏,以爲我要奪皇商,所以才很努力的製衣,可她們不知道,我壓根就不在意這蜀國的皇商資格,等他們如夢初醒時,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所以如今的蜀皇政權,我連正眼都沒瞧過。”
王瑾瑜很是滿意,笑道:“如今你已然心智成熟,那麼接下來聽得話,你可要穩住了。”
初塵抿嘴一笑,“你能如何讓我震撼?”
“高敏和青慕雙雙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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