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尹大人之事,您已經聽說了。其實這件事本將軍也覺得匪夷所思,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尹大人怎麼可能與大興有勾結呢?可事實擺在眼前,本將軍當時帶人衝進常將軍的帳篷,尹大人手上還拿着一把帶血的匕首,而那匕首正插在常將軍的胸口,當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說起此事,齊寰宇還一臉的不可思議。可想而知,當時是有多麼的震驚。
顧誠玉用手指摩挲着腰間掛着的一枚羊脂白玉玉玦,他不相信尹坤會做出這種事來。可照齊寰宇這麼說來,人證物證俱在,根本不容抵賴。
“常將軍遇刺時,正在做什麼?”
“當時已至深夜,約莫是亥時正二刻的模樣,自然是在睡覺。因爲是夜襲,除了晚上巡夜的士兵,其他人都在睡夢中。大興的賊子攻來之時,咱們根本沒準備。那晚死傷了不少士兵,險些讓大興的賊子將駐紮之地一鍋端了。”
說到這裡,齊寰宇彷彿還一臉後怕。
“那大興賊子偷襲之時,您和其他的副將是先攻打敵軍,還是率先去了常將軍的帳篷中?”
顧誠玉對此事有許多疑問,然而正主現在還見不到,倒不如在齊寰宇這裡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
“當然是一路殺過去的,耽誤了一點時辰。不過,咱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景。若是早知尹大人有異心,咱們哪裡還敢耽擱?”
齊寰宇說到這裡彷彿十分懊悔,還重重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常將軍沒聽到外頭的異動嗎?他爲何沒第一時間穿上盔甲?這是一個疑問,他常年征戰,身穿盔甲應該成了習慣。”
顧誠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時間明顯對不上。若說尹坤趁着常將軍熟睡之際潛了進去,那刺殺成功之後,爲何不立刻逃走?難道還等着齊寰宇他們來抓人?
“顧大人這是在懷疑本將軍嗎?其中細節本將軍也不知,尹大人到現在也不肯開口。他是朝廷命官,本將軍沒有皇上的旨意,無權對他用刑,因此此事至今還是個謎。不過本將軍猜測,他或許是趁着常將軍熟睡之際下的手,至於事後爲何沒馬上離開,或許是想找什麼東西吧?”
齊寰宇皺眉沉思,隨後猜測道。
可他心中卻比之前更爲警惕,這顧誠玉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他?
這一解釋乍看合理,可顧誠玉分明記得齊寰宇他們進去之時,尹坤的手還握在刀把上,所以這點也不能成立。
不過顧誠玉現在不會和齊寰宇說這麼多自己的分析,此人不可信。
顧誠玉笑了笑,而後道:“或許是吧?不知常將軍如今可還有大礙?在來這裡之前,本官想去探望常將軍,可他的院子外有人把守,說是奉齊將軍之命,任何人不得探望他。”
“當時那匕首上還餵了毒藥,請了不少大夫來診治。雖說如今毒已經清了,但常將軍這次元氣大傷,每日昏睡的時辰太久,本將軍也是怕有人去探望,打擾了他休息。若是顧大人想去探望,自是可以的。那些士兵都是奉命行事,冒犯顧大人,還請顧大人別將此事放在心上。”
嗯?居然答應他探望?顧誠玉有些疑惑,難道是他想多了,齊寰宇並沒有想軟禁常遠?
“原來如此,那便來勞煩齊將軍安排一下,本官想趁着常將軍清醒之時去探望。”
“不過您說匕首插在了胸口?本官倒是聽說常將軍武藝十分高強,這大半夜的,有人闖入自己的帳篷,他應該會有所察覺吧?尹大人是文臣,並不會習武,與常將軍對上,應是毫無勝算的。更何況當時他是怎麼進常將軍的帳篷呢?常將軍的帳篷前應該有人把守,營地還有巡夜的士兵,憑尹大人,怕是很難辦到吧?”
齊寰宇皺了皺眉,“顧大人的意思是說這其中有許多疑點?其實本將軍也是不敢相信尹大人會這麼做。可之前咱們是親眼見尹大人握着那把匕首的,這又如何解釋?”
他臉色沉了下來,顧誠玉這是在質疑他。
“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爲實,您只看到了他握着匕首,卻並沒有看見匕首插進常將軍胸膛的那一刻。有時事情或許並不是您看到的那般,所以,本官想見一見尹大人。”
齊寰宇覺得顧誠玉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了,若是這般還不算真相,那怎樣纔算?
“顧大人,那照你這麼說,若是親眼見到他握着匕首捅進去,那也能解釋成他有他的苦衷了?”
齊寰宇這話完全是諷刺,他覺得顧誠玉根本就是偏袒尹坤。於是冷笑一聲,接着臉色也變得有些鄙夷起來。
“那也未可知啊!不是本官要爲他開脫,而是在知曉事情之前,還是別妄自揣測了。之前本官提出的疑點,都是需要一一排查的。”
顧誠玉無視齊寰宇那極有深意的視線,更無視了對方那譏諷的語氣。我不要你認爲,我只要我認爲。
“顧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官員,心思敏捷,只是這種懷疑是否有些牽強?還是說,因爲尹大人乃是顧大人的師兄,所以顧大人在極力爲他開脫?”
齊寰宇望着顧誠玉的眼神中滿是嘲諷之意,其實這事兒他早在顧誠玉來邊關之前就打聽到了。
顧誠玉此人,他可是花了不少精力來分析的。說一句年少有爲,天之驕子,一點都不爲過。
少年成名,一朝科舉入仕,爲朝廷做了不少實事。不過兩年多,便升爲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這是能個讓人羨慕嫉妒眼紅的人。
而見過他本人之後,便會發現,這世間果真有如此風光霽月、天人之姿的少年。這又是一個讓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之人。
還是一個如清冷的弦月掛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及之人。
但這終究只是表象,從蒐集到的消息來看,他覺得此人城府極深,精於算計,根本就是個表裡不一的腹黑貨色。
“尹大人確實是本官的師兄,這一點本官無需隱瞞,也不想隱瞞。不過,正因爲他是本官的師兄,那就更應該認真查明此事,不能讓他承認不白之冤。齊將軍放心,本官絕不會有意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