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看着眼前的海碗,眉心一抽。這裡的民風果然彪悍,喝酒不用酒盅,都用海碗。
顧誠玉在齊寰宇的目光中端起海碗,一口氣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酒果然很烈,確實與京城的不同。”顧誠玉笑了笑,將手中的海碗放下,一旁候着的丫頭立刻上前爲他滿上。
齊寰宇的目光在顧誠玉面前的酒碗上打了個轉,如此豪爽,倒是讓他有些訝異。
“沒想到顧大人的酒量這般好,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看來也是常常飲酒之人。來,咱們再來乾一碗,這酒在邊關也是難得之物,顧大人可要好好嚐嚐。”
齊寰宇朝着顧誠玉又端起了海碗,示意過後,也是一飲而盡。
顧誠玉眉宇微微一皺,此人看起來十分熱情,但一上來就灌酒,此舉並不尋常。剛纔那一海碗的酒,他只溼了脣瓣,其餘的他都倒入了空間裡。
他與此人並不相熟,更何況還是如此敏感的身份,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在酒裡下藥?
“齊將軍,本官這次來尋齊將軍,乃是有要事在身。皇上派本官來邊關,正是爲了大興賊子潛進大衍一事,不知邊關可出現了什麼變故?玉和關乃是第一道關卡,齊將軍可知道內情?”
顧誠玉沒端酒碗,而是提起了自己找來的目的。他懷疑自己要是不先開口,此人能一直裝瘋賣傻。
“哦!此事本將軍之前確實有些發現,倒也有幾分猜測。不過無憑無據,也不好妄下斷言!”齊寰宇將手上的海碗放下,他望着顧誠玉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那不知齊將軍有何發現?不如說出來,咱們一起探討探討?”顧誠玉也跟着正色起來,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齊寰宇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好半晌才道:“其中牽連甚廣,不但牽扯到玉和關,玉門關也有波及。不過到現在還沒能蒐集到證據,本將軍也不好透露,還請顧大人海涵。”
“本官是奉旨辦事,本就是爲此事而來。齊將軍,如今邊關遇襲,其中還有細作潛入了朝中。若是再不細查,咱們大衍岌岌可危。還請齊將軍不要有隱瞞,只管說出你的猜測便是。”
齊寰宇長相倒是幾分俊朗,常年鎮守邊關,身上帶着十足的肅殺之氣和硬朗之風。不過,顧誠玉總覺得此人給他的感覺不太正直。
或許是先入爲主吧!又或許此人給他的感覺十分圓滑,反正顧誠玉對此人的印象並不好。
“既然顧大人這麼說,那本將軍就說說吧!其實之前本將軍已經查到了一絲蛛絲馬跡,其中一人便是玉門關的虎威將軍任修光。”
齊寰宇將身子往前傾,左顧右盼之後,壓低了聲音才說出了一個名字。
“誰?任將軍?”顧誠玉一愣,任修光可是駐守玉門關的主將,他認爲是細作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此人的話肯定不是無的放矢,畢竟就算栽贓嫁禍,那也得有髒水潑上去不是?不能空口白話就冤枉,有誰會信?
“正是他!此事說來話長,大興前段時日從民間找回來一位皇子,不知顧大人可有耳聞?”
顧誠玉一聽這話,便知這皇子必定是顧萬千。時間對得上,顧萬千正是前段時間回的大興。
“來邊關之後確實有耳聞,不知與此事是否有關?”乍然聽聞熟人,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顧誠玉也並未表露出什麼情緒。
“聽說這皇子之前流落在民間,如今纔剛剛找回來。原本大興皇室已經有八個皇子,再加上他便是有九個了,可想而知,這皇室之爭該有多激烈。可誰想到這位皇子一認祖歸宗,便入了都敏親王的眼。如今得了都敏親王的支持,已能與其他皇子分庭抗禮,甚至隱隱有超過之勢。”
自從上次顧萬千離開之後,顧誠玉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不可否認,顧萬千能在大興站住腳跟,他心中也是鬆了口氣的。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們已經是陌路人。
“本將軍正是查到他與任將軍有過來往,顧大人或許不知道,任將軍與他是表舅甥關係!”
齊寰宇端起酒碗又灌下大半碗,接着便眯眼看向了顧誠玉,想仔細觀察顧誠玉面上的反應。
“既然您也說那皇子與任將軍是表親關係,那總會有糾葛,不知齊將軍可有查到什麼有力的證據?”
顧誠玉覺得這理由並不能站住腳,不算充足。
“顧大人覺得這還不算嗎?咱們大衍與大興開戰在即,長久以來都不和平。縱使他們是表親關係,那也不應該有任何接觸。更何況,他們見了不止一次,更不是偶然。”
“還有一事,任將軍原本是意倫公主的表兄,兩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裡面有多少糾葛,咱們外人確實不知,但這就更加深了任將軍的嫌疑。當年他們已有口頭婚約,可公主卻被迫和了親。誰知任將軍是否還舊情難忘,故人的孩子,或許會成爲他心中的寄託。”
聽了這話,顧誠玉不得不說齊寰宇說得很有道理。但他要說,這世上癡情之人又有多少?這都多少個年頭過去了,再深的感情都被磨淡了吧?
更何況斯人已去,還能有多少情分?也就是觸景傷情,難得拉出來回憶一番,其餘的都成了過去。
顧誠玉輕笑一聲,“先不說公主早已仙逝,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或許是您想得多了些,難道齊將軍這是掌握了任將軍勾結那皇子的證據?”
“他們十分小心,當初本將軍派人跟蹤,每次都跟丟。他們也從不書信往來,讓人無從下手,所以本將軍才說沒證據。這就得仰仗顧大人查案了,畢竟您是大理寺官員,對查案比咱們這些大老粗拿手得多。”
齊寰宇說了一通,只說了顧萬千與任修光之間的關係,這是在給他挖坑,還是在給他透露線索?
顧誠玉不知,這就需要自己去查了。即便對方給了他所謂的證據,顧誠玉也不能完全相信,還是要自己想法子去確認。
“這事兒也不是一兩日便能理清的,咱們現在來說說尹都御史之事吧!”顧誠玉很自然地轉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