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柏邊說,邊打量顧誠玉的臉色。見顧誠玉面色如常,心中不禁也打起了鼓。
“更何況,我和你伯孃他們一直住在客棧,這花銷也不小。客棧的房錢真是太貴了,咱的家境也不寬裕,若不是你這段時日接濟了些,怕是就要流落街頭了。”
這話說得顧萬芳臉色有些紅了起來,作爲讀書人,自家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飾地闡述自家的窘境,這讓他面上有些掛不住。
顧誠玉將茶碗放下,看向顧長柏他們,直到將兩人看得心中發顫,這纔開了口。
“二伯!我爹他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你了,你不想回故鄉看看嗎?京城花銷大,你們是知道的,那還不如回到靖原府,你和大伯他們也能相互照應,比待在京城要好得多吧?”
顧長柏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突然想到來京城正是因爲要找大孫女的,不由得岔開了話題。
“這不是來找大孫女桔兒的嗎?對了,桔兒如今在哪裡?”
他將顧誠玉打量了一遍,桔兒不會真和顧誠玉有那見不得人的關係吧?不然到這會兒了,咋還不讓他見桔兒?
“她已經改頭換面,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以她之前的身份,迴歸顧族也不見得是好事兒。我已經給她上了個新的戶籍,成爲了一民良家女子。你們若是爲了她好,就沒必要去打擾她寧靜的生活。”
顧長柏看着顧誠玉的目光充滿了懷疑,顧誠玉越是不讓他見,他就越是覺得這裡頭怕是有什麼難以啓齒的事發生。
顧誠玉皺起了眉頭,這顧長柏該不會是覺得他和季芙蕖之間有什麼齷齪之事吧?
“怎麼,二伯還不放心我不成?我當初救桔兒,是因爲之前桔兒對我算是有些恩惠,贖她也是投桃報李。我乃朝廷命官,且並未娶妻,絕不可能和青樓女子有所牽扯。”
說到這裡,顧誠玉的語氣就有些冷了下來。這種事任是誰被懷疑,心裡都不會爽快。
“二伯考慮得如何?若是二伯想回去,那我就讓人給二伯買船票。若是不想,那請恕侄兒今後沒本事在銀錢上援助二伯了。我纔剛做官,俸祿還沒到手,實在養不起太多的人!”
顧誠玉可不想一直負擔顧長柏他們在京城的開銷,他的銀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更何況,顧長柏還懷有某種目的地接近他。
顧誠玉話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會再負擔今後顧長柏一家子在京城的花銷。
沒有給顧長柏留有餘地,要麼回去靖原府,要麼今後自己想辦法。
顧長柏一聽這話,臉色就十分難看。他們還不能回靖原府,小幺還在那些人手裡,他們怎能一走了之?
顧萬芳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這個小堂叔對他們沒什麼情份,怕是不願沾上他們這樣的窮親戚。
他還不知道這裡頭有別的事,不然顧誠玉看在顧長柏是他爹二哥的情份上,也不可能這般不留情面。
“侄兒啊!你也知道,我們是來京城找桔兒的,順道讓芳哥兒來京城求學。如今桔兒你不讓我見,芳哥兒也沒進學堂,這......”
顧長柏的未盡之意,顧誠玉當然明白,這是不想離開京城了。
“二伯,小侄尚有一事不明。”
顧誠玉面上帶了些冷意,他打算再給顧長柏一次機會。
若是顧長柏不肯離開京城,那就別怪自己利用顧長柏釣大魚。
“你們說是出來找侄女兒,可爲何要拖家帶口地過來?你只帶上芳哥兒豈不是更好?”
顧誠玉瞄着顧長柏突變的臉色,繼續說道:“京城花銷大,多帶了人就多一份花銷,着實不划算。”
顧長柏心下駭然,難道顧誠玉已經洞悉了他們的意圖?還是那些人露出了什麼馬腳?
這不可能啊!那人說過,想查出破綻,絕無可能。
他定了定心神,說出了之前就想好的說辭。
“說來也是慚愧,這些年芳哥兒讀書花銷大,老二出了不少力。可是老二家也不富裕,老二家婆娘怨言不少。這次來京城,老二家的不願再多養個孩子了。”
顧長柏覷了眼顧誠玉的臉色,見他依舊無動於衷,也沒有插話的意思。
只得接着說道:“老二家的不肯,我就想着還是將娃兒都帶來京城算了,娃來了總要有人照顧,就將你二伯孃也帶來了。”
顧誠玉點了點頭,之後又問道:“堂嫂爲何不肯?只是一段時日而已,難道你們打算在京城定居,不迴應南府了?總不會將娃兒一直留給堂兄照顧。”
顧長柏一時語塞,過了半晌,“只是一個娃兒,留在家裡也不放心。”
顧誠玉本想說難道自家親叔嬸還會將小娃兒怎麼着不成?
不過,他也不欲與顧長柏糾纏這話題。
顧誠玉思看了眼顧萬芳,見他面上也有些疑惑,心中猜測顧萬芳或許也不知其中隱情。
“這樣吧!你們在京城花費確實不小,不若將芳哥兒留在京城,我給他尋個書院,日後有我看顧,二伯自可放心。只你們還是回靖原府或應南府得好,也節省了花銷。”
顧誠玉邊說,邊緊緊盯着顧長柏的面色,見他面色有些焦急,不由冷哼道:“至於桔兒,她自有她的去處。”
“芳哥兒的事不用你們煩心,你們回去我也給你們些盤纏,回去之後找些營生做着,不比在京城的日子過得好些?”
顧誠玉這是給了承諾,只要顧長柏回靖原府或者應南府,顧誠玉就給些銀錢,讓他們回去不至於艱苦度日。而顧萬芳就留在京城,他會看顧。
其實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優厚,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會拒絕。長孫的前程有了,自家也得了實惠,想挑刺更是無從說起。
顧萬芳聽了有些激動,小堂叔的意思是要管自己以後的前程了?他不禁將目光看向自家爺爺,他希望爺能答應。
他不知道爺爲何將小幺給了別人養,但他不傻,知曉他們來京城肯定和小幺有關。
那還不如將此事告知小堂叔,讓小堂叔想想辦法。畢竟小堂叔也不喜歡他們這樣一大幫子人,伸手和他要吃喝不是?再說小堂叔是官,總比他們的法子要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