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將書放回了書架上,因爲還未拜會匡兆映,此時先去拜會馬志鴻有些不妥。
顧誠玉揉着脖子,既然匡兆映不知何時回來,那他就小歇片刻好了。
打定主意,顧誠玉瞄到了屋內的貴妃榻,立刻便走了過去。
“顧大人可在屋內?太子殿下請您過去議事!”
顧誠玉迷迷糊糊中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響,接着便聽到王綴的詢問聲。
他嘆了口氣,得!還想偷個懶,誰知道他不找事兒,事兒卻找上門來了。
“大人!太子殿下派人來傳您去東宮議事!”王綴進了屋子,見顧誠玉已經起身整理衣着了。
他剛纔進屋的時候,發現這位顧大人竟然睡着了。不過他也不敢打擾,因此便悄悄退了出去。
當時他心裡還在腹誹,這顧大人的心可真夠大的。被匡大人晾了這麼久,竟然也能安之若素。
這到底該說是心大呢?還是說顧大人對自己有信心,等匡大人回來一定會見他。
誰想沒過多久,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來傳話,說是太子召見顧大人,王綴心裡頓時像吃了顆定心丸。
其實在這之前,王綴也聽過這位大人的事蹟。朝堂之上誰人不識顧瑾瑜?顧大人在朝中可算得上是聲名赫赫了。
他猛然想起,顧大人好似還身兼兩職。不但是大理寺少卿,還是詹事府府丞來着,更何況人家的老師還是太子太師呢!
王綴一拍額頭,顧大人如此有能耐,就連太子殿下都極爲賞識,更別說還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還真無需在意匡大人的冷落。
顧誠玉正在整理衣着,王綴很自然地上前幫忙,顧誠玉一愣,隨即便揮開了對方的手。
一來是他不習慣和陌生人如此親近,二來王綴終究不是他的隨從,只是爲他辦事的書吏。
這樣使喚人家,和使喚下人無異,這不是貶低人嗎?人家好歹還是個舉人,怎麼能做這種瑣事?
“本官去去便來!”顧誠玉覺得太子傳自己去議事,多半還是爲了江南賑災和商會這兩件事。
“咦?原來是龐公公,真是許久未見,龐公公風姿依舊。你親自上門傳話,本官真是受寵若驚吶!”
顧誠玉剛出屋子,便看見等在門外的龐楚。立刻揚起了笑臉。
如今雖然已是秋日,但秋老虎依然十分活躍,只是早晚涼快了不少。
這會兒對方正站在大松樹下納涼,揮舞着大袖,朝着臉上使勁兒地扇起了風。
就連往日右手上常甩來甩去的拂塵,這會兒都焉兒了吧唧地掛在了臂彎處。
“喲!顧大人,您可真是客氣了,咱家能來傳話,那不是咱家的榮幸嗎?”
龐楚勉強撐起一個笑臉,這麼一會兒,臉上便又有了汗意。
顧誠玉覺得好笑不已,這龐楚還真是怕熱,看來在擺了冰盆的屋子裡待慣了,都成了富貴人了。
“您也知道咱家胖,這外頭可吃不消久待,咱們這就走着?”龐楚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誠玉淡笑着往前走去,看來以前二皇子府的伙食不錯。
怎麼其他皇子身邊的內侍都跟個綠豆芽似的,這位怎麼就胖成這樣了,難道之前太子的吃食都叫這位給吃了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東宮,龐楚邁着小碎步緊緊跟在顧誠玉的身後。看着前頭大步流星的顧誠玉,龐楚滿心的怨念。
“下官顧誠玉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從奏摺中擡起頭來,“顧少卿從江南迴來了?這次江南之行,着實辛苦你了。”
顧誠玉連道不敢,“殿下言重了,能爲皇上分憂,爲殿下分憂,實乃下官分內之事。”
太子殿下將手中的奏摺收起,接着便站起身來,望向窗外已經開始顯出敗相的蓮花池。
“以前本宮只當父皇身爲九五之尊,乃是全天下最尊貴之人。不說隨心所欲,但許多事也能自己做主。但自從前段時日父皇身體有恙之後,本宮暫代父皇處理政務才知曉,身爲帝王,也會有許許多多的無奈。”
顧誠玉挑了挑眉,這是暫代皇上監國之後,發出了由衷的感慨嗎?不過這在他看來完全是無病呻吟加矯情。
這世上誰又能夠隨心所欲地做事呢?身爲帝王,其實遠比常人要好得多了,最起碼他不用整日爲了生計而發愁。
再者就算帝王很累,每日都累到心力交瘁,可太子會放棄即將到手的帝王之位嗎?他會將皇位讓給其他兄弟嗎?
答案是否定的,縱使知道帝王不好當,說不定還會英年早逝,但這些皇子依舊趨之若鶩。
誰又能捨棄這至高無上的權勢呢?看着那些官員匍匐在自己的腳下,帝王心中一定澎湃不已,說不出的滿足感。
“皇上日理萬機,自然是辛苦的。能者多勞,爲了天下蒼生,皇上和您責無旁貸。”
顧誠玉挑了兩句官面話,他總不能說您要是覺得累,那太子換別人做可好?
太子轉身望向顧誠玉,見顧誠玉一臉的嚴肅,隨後便笑了笑。
還好太子可能是批奏摺累了,又或者是被朝中某個不聽話的大臣給氣着了。剛纔稍稍感慨了幾句之後,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這次江南賑災一事,你完成得不錯。沒有將此事的危害擴大,短時日內就控制了事態的發展,你功不可沒。”
太子說起這個,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顧誠玉辦事,他還是放心的。
“殿下謬讚了,胡大人也出力不少,這可不是下官一人的功勞。”顧誠玉可不敢獨領功勞,胡茂深確實出了不少力,也不能就這般抹去人家的功勞。
“胡大人的功勞,本宮自然明白!”
“殿下,聽說皇上最近龍體欠安,不知現下是否痊癒?”
顧誠玉剛回京,還指望皇上召見自己,當然要關心一下皇上的身體了。
“之前突然暈了過去,擡到寢宮後沒多久,父皇就醒了過來,現下已無大礙。但太醫囑咐父皇一定要多休養休養,之前還是太過勞累了。”
顧誠玉點頭,這些個太醫也只會這麼說了。皇上擺明了對那個天璣道長極爲信任,太醫們手上並無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