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竇氏被程元卿給摔了門,臉上就有些過不去。
她平時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知道程元卿這丫頭牙尖嘴利,她就準備朝着笨嘴拙舌的二兒子程時年下嘴開罵。
無論如何她得把她的場子找回來啊。
不過程老爺子卻是不肯了,他搶先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程老爺子發現自己又一次的制止老妻,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竇氏凡是張口,就幾乎能把話題往偏裡引的?
而且幾乎每一次,大竇氏都能成爲話題終結者和良好氣氛破壞者,又因爲輩分高,和她的性子太要強,家裡人除了程老爺子又幾乎沒人敢惹她。
於是奇怪的現象就出現了,程老爺子就要時不時的讓大竇氏趕緊閉嘴。
慢慢的,這老兩口的關係也大不如前。
對於這點程元卿一家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對在老屋這發生的事,都有些鬱郁。
畢竟四百兩銀子,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他程時匯好吃好賭,貪圖享樂,程元卿一家卻沒有做一星半點這類的事,如今卻要幫程時匯還債了,心情難免不會太好。
一家人離了老屋走在回家的路上,沒一個人說話。
程時年感受到三個孩子和秦氏之間流轉的對他的低氣壓,率先忍不住了開口。
“無論如何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大哥他這個人,我是真沒想到越來越回去了,竟還不如個孩子。”
這話是對着秦氏說的,秦氏此時也皺着眉頭說道:“我看他今天這幅樣子,也像個甩手掌櫃似的,好像元珠都不是他閨女,唉,真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管住他以後……”
“能不能管住,也必須得管住,要是管不住,那就眼睜睜的看大伯闖出天大的禍事了,到時候我爺替他兜不住,還得咱家上,這下子可把咱家的家底都給掏空了,以後可沒錢了,況且好些事,那可不是掏筆錢就能解決的。”
“元卿說的對,他爹,你這事上可不能犯糊塗,偏袒大哥。”秦氏跟着閨女一道附和。
秦氏雖然疼程元珠,可是也更疼她自己的三個孩子。
這程元卿、程元月和小柳枝這三個孩子,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早熟。
可能是惡劣的生存環境所致,這三個孩子都懂事的格外早,小小年紀也都會幫襯家裡了。
特別是程元卿,要是沒這孩子的點子,酒坊就不會再了。
可以說,他們一家人分家之後能過上現在的日子,都是多虧了小閨女,家裡的銀子現在也都在程元卿手裡拿着。
秦氏和程時年其實並不知道家裡實際上有多少錢。
現在聽程元卿說這一次要把他們辛苦攢下的家底都掏空,秦氏和程時年都沒有多想。
在他們眼裡,四百兩已經不少了,雖然酒坊的生意不錯,一直在收銀子。
可是出銀子的地方也不少,所以對程元卿的說辭,他們都沒有懷疑。
只是這麼一來,秦氏就更心疼閨女了。
這孩子爲了能給家裡掙銀子,真是拼了命了,多髒多苦多累的活她都幹過,反而那些小娘子該乾的事,閨女是一點都沒幹。
像程元月這個年紀,秦氏早就教她拿針了,可是小閨女呢?現在能幹的針線活至多也就是個穿線……
當然,其實這是程元卿自己不想幹拿生意忙當藉口呢,讓她一個新時代女青年一座座一天學繡花,那簡直就是上刑!
所以每次秦氏或者程元月要教她做針線的時候,程元卿都會找各種藉口推搡過去。
其中最常用也最管用的,就是忙酒坊的事。
因爲這忙酒坊的事情,在程家人眼裡就是忙“正事”。
他們自己不耕作,一家人的進項幾乎都來自這個酒坊,農民思維,爲了生計,一切的事都得往外拋。
程元卿就是爲了生計奔波,那麼學不學針線活的也就沒那麼要緊了。
但是秦氏不讓小閨女做針線了,閨女是挺開心,難過的就是秦氏了。
她怎麼想也覺得委屈了閨女,因爲在秦氏眼裡,女孩子家在家安安穩穩的做針線纔是輕省活,看那些大戶人家的嬌小姐不就是這樣嗎。
哪用的着去外頭拋頭露面的?
說到底還是他們做大人的沒本事,才累了孩子。
也因爲這個,秦氏對這個小閨女也多有縱容。
秦氏和閨女都這麼說,程時年也就更沒二話了,他當下就積極保證。
“放心吧,這次的事應該也能給他一個教訓,還有咱爹,他也不是白當了這麼多年家,指定不能讓他輕易給糊弄過去了。”
“這樣最好。”
一家人回到家裡,程元卿喊上程時年去後院裡藏錢的地方把家裡的錢取出來,剛巧的是,程元卿是把錢分了幾處藏的。
她帶程時年取錢的地方,剛好就存着四百兩。
程時年親眼看着閨女把裡頭的錢都掏乾淨了,也就是掏出了四百兩銀子,就更加不疑有他了。
這真的是他們一家人所有的錢了!
想想爲了替程時匯還賭債,把小閨女好不容易給家裡掙的錢都掏了出來,程時年心裡就不過意了。
他覺得對不起孩子們,大閨女沒幾年也要嫁人了,這錢替程時匯還了賭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攢下這麼些。
到時候這孩子的嫁妝會不會虧了呢?
二閨女就更不用說了,自己好不容易掙得銀子,一分錢沒花着,這下一股腦的全掏出去了,心裡還指不定怎麼委屈呢。
至於小兒子,估計請先生送私塾的事也得往後延了,程時年知道讀書是要廢不少銀子的,原先家裡的銀錢還湊手,程時年覺得怎麼也能給兒子請個先生來。
但是現在家裡的錢一股腦都給了程時匯還債,閨女的心血一下子全沒了,兒子唸書的事也只能擱置了。
Wшw•TTκan•Сo 這一瞬間,程時年真是恨自己沒本事,沒能替孩子們擋風遮雨,反而還因爲大人們之間的事,連累了孩子。
當下,程時年捧着銀子的手覺得無比沉重。
這都是孩子們的辛苦付出!
程元卿在前邊走着,絲毫不明就裡。
她現在想的還是晚上該吃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