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裡,以裴家的能力應該能保證沒有旁人來打擾我們和元合酒樓吧。”
這個條件是程元卿早就想好的,裴家的本家就是在府城,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裴家想要在自家地盤把一個小小的程家護住應該並不是難事。
而一個月之後,她會依言把元合酒的訂單交付給裴潯,那麼自此他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裴潯護着程家就是護着自家的生意,就不用在額外多說什麼。
這一點,裴潯顯然在程元卿說出這個要求後就想到了,但是他卻沒有理由拒絕。
裴潯同樣也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他很快看出程家這位小娘子,所思所想都是極爲睿智的,看似一個小小的請求,卻是實在的把他們裴家都利用了。
而這種利用還讓人無從拒絕,因爲很快,裴家也是既得利益者。
“這點,我答應了,不過我希望酒坊產出的元合酒能全部只供給裴家。”
“裴小郎的胃口不小,不過我敢說以後元合酒的量,單一個裴家也吃不下,而且你方纔也說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裴家真的能把元合酒全部吃下,不讓別人分一杯羹嗎?”
程元卿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裴潯頭上,讓他迅速的認清了一個事實。
現在元合酒還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建昌縣發跡,但是一旦裴家做起了這單生意,很快就會被更多人注意到元合酒的銷路和商機。
區別於大周朝所有的酒類,元合酒濃厚醇香,凡是喝過的人,再喝其他的酒類都覺得如同飲水。
這樣的商機,這樣的銀子,誰不想賺?
就是朝廷,只怕也有心。
這麼多人虎視眈眈,裴家就算再家大業大,也不能犯了衆怒。
他起初用來警醒秦氏的話,此時被程元卿原樣送回,一樣讓裴潯驚了一身冷汗,也同時更重視起程家這個小女兒來。
“那,小娘子能給裴傢什麼承諾?畢竟我家同樣和程家一起擔了風險,如果酒坊建成之後,裴家和其他從酒坊買酒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這一個月裴家又何必非保下你們?”
程元卿一笑,將早在心裡琢磨好的生意經說了出來。
“你放心,裴家仗義援手,酒坊建成了當然不能虧了裴家,不單會把第一單酒供給裴家,讓元合酒的第一單生意由裴家打出名聲去,而且以後酒坊的酒,也會把六成的酒賣給裴家。”
裴潯在心中暗暗算了一筆賬,不得不說,程元卿提的條件實在誘人,可是他還是覺得酒的量太少了。
“其他可以,不過酒坊裡的酒,裴家要七成。”
做生意講究個你來我往,凡是壓着對方一頭,一成不讓也不是件好事。
程元卿深諳此道,她在提出六成這個量的時候也是做了一些餘地,於是在一番推讓後,她給了裴家六成半的定量。
秦氏見閨女和裴潯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定了大事,又開始擔心起來。
“那你車大叔那怎麼辦?”
“阿孃你不用擔心,這一方面我早有打算,保證也讓車大叔一家吃不了虧,酒坊要是建成了,還是咱們兩家人做,你說成不成?”
“這有啥不成的,估計你爹和車掌櫃知道了都贊成!”
程元卿此事沒把一個人漏下,算的也清楚明白,秦氏很高興,她和程時年一樣都不是吃獨食、看重銀錢這等身外之物的人。
相比之下,他們夫妻兩個更加看重感情和承諾,當初和車掌櫃商議好的一起做生意,一起賣元合酒,那讓他們做出甩開車掌櫃一家自家吃獨食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現在程元卿把車掌櫃一家也考慮進去了,秦氏就再沒有什麼二話了。
事情商議的差不多,裴潯又預先付了五百兩銀子的定錢,這筆錢程元卿做主收下了,她打算用這些和這兩個月元合酒樓的掙得銀子做本錢,抓緊時間把酒坊建起來。
裴潯走後,娘三個就草草收拾了東西,帶上銀子進了城。
秦氏母女突然進城,倒把程時年吃了一驚,他險些以爲是家裡又出了事。
等秦氏把話和他說明,兩人又把車掌櫃夫妻叫到處談了半晌,兩家人認識彼此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在一些事情上都很信任彼此。
車掌櫃讓酒樓的賬房把賬簿拿出來,他又把老本算了算,一共三百兩銀子,是他可以拿出來全部的錢。
“要我說元卿這事想的周全,沒想到小小年紀就把我們沒想到的事都想到了,我這是沾了老弟家的光啊。”車掌櫃感嘆的說道。
程時年則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辭。
“哪跟哪,當初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搗鼓這酒方,憑白瞎了好東西。”
“唉,程老弟你是個實在人,這回也不忘捎上我們兩口子,我家滿打滿算能拿出三百兩銀子,算是入股的!到時候怎麼辦,我們全聽你的!”
這是要以程家爲首的意思,其實若不是程家的方子,酒樓可能早就關張了,更不會有跟府城裴家合作的機會。
一直在縣城經商的車掌櫃對府城裴家的瞭解顯然要多過程家幾人,那是祖上做過朝廷大官的人家,雖然爲官不商,可也只是令行禁止,裴家出了五服的族親就在朝爲官,周邊的人都知道,據說官職還不低。
從前這樣的人家,和車家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竟然能平起平坐的談起生意,車掌櫃知道這都多虧了程家,多虧了程元卿的機敏。
最後車掌櫃和程時年商議定,新酒坊建起來後,他們兩家還是按着過去的分成,不過卻默認了新酒坊的事主要由程家做主,那麼大掌櫃的,就推了程時年當。
但是這事,程時年卻心裡打鼓。
“不成不成,我這啥也不懂的,大掌櫃還是得你來。”
程時年推讓,車掌櫃卻不能接下這個活。
張氏見他二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就笑道:“不如讓元卿來當,這裴家的生意還是她談定的!”
程元卿眨眨眼睛:“好啊。”
程時年和秦氏對視一眼,心裡都因爲對小閨女心存愧疚沒有說話。
夫妻兩個同意讓程元卿擔這個掌櫃的名兒,並不是希望閨女多幹些什麼,而是他們覺得對不起閨女在先,而且元合酒的酒方子也是程元卿拿出來的,現在和裴家談成了生意,也是閨女的功勞。
他們認爲以後閨女出嫁了,這一部分當然應該是閨女的嫁妝,現在讓程元卿擔了大掌櫃的名,到時候這件事就變得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