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年被大竇氏逼得額頭直冒汗,仍沒答應大竇氏的要求。
他雖然擔心親孃的身體,也心疼兩個閨女,儘管不懂得女人家心裡的彎彎繞繞,也能看出來大竇氏心裡對秦氏和程元卿姐妹倆的不喜。
這時候把兩個閨女送回來還能有好果子吃,而且秦氏沒來,回去要是知道了程時年答應了大竇氏把閨女送過來管教,肯定也會傷心。
而且小閨女可憐巴巴,又驚又懼的望着他,就更讓程時年開不了口。
大竇氏吆喝了半天,卻不見小兒子有什麼反應,氣的青筋暴起,從炕桌上隨手抓起一個茶杯就朝程時年砸過去。
“咣噹”一聲巨響,茶杯沒砸中程時年卻擦着他的衣襟邊摔到地上碎成了數片。大竇氏是真心想砸兒子,見沒打到,人騰地坐起來,雙目怒火中燒,手指哆嗦的指着程時年,彷彿那不是她的兒子是她的仇人。
“畜生!你們想我死!糟心爛肺沒心肝的畜生啊!”
大竇氏右手攥成拳,一下下的重錘着牀榻哭喊,小竇氏和程元珠一左一右的拉偏架,嘴上說着求大竇氏不要氣壞了身子的好話,實則一句句都在指摘二房的錯處,特別是秦氏不在,她們說她的壞話秦氏也不能反駁。
反觀程時年已經窘得手不知道往哪放了,一臉的茫然無措,呆呆地站在那,他既想爲妻子辯解又害怕惹得親孃更惱火秦氏,躊躇着要不要說兩句話。
爲了逼兒子就範,大竇氏已經開始耍賴了,程元卿此時無比慶幸自己跟來。
她拽拽程時年的袖子道:“奶病了,咱快去請大夫來瞧瞧吧?”
“可,可你奶她現下離不了人。”
程元卿努努嘴:“有大伯母和元珠姐照顧還有什麼不放心,咱趕緊把大夫請來看看才放心,奶只怕是被魘住了!”
做了一下思想鬥爭,程時年還是同意了閨女的觀點,娘一定是病的厲害,要不怎麼能這麼說一直頂孝順她的秦氏。
“嫂子,你看着娘些,我快去請大夫。”
程時年說完不等大竇氏和小竇氏反應過來,就快走出了老屋去請村醫,程元卿在後頭一邊緊跟着,一邊想怎麼才能破今日大竇氏給他們挖的坑。
後來村醫瞧過大竇氏,只說年紀大了,好生將養着就沒事,這其實說的很含蓄了,直白點應該說的大竇氏根本沒病是裝的!
儘管如此,大竇氏還是厚着臉皮要開了兩幅養生藥,結果當然是程時年掏的銀子。
大竇氏看大夫,又見小兒子掏了銀子,顧及臉面終於不在哭喊了,不過還倔着脾氣,看都不看程時年父女一眼。
這樣的孤拐性子,難怪能把孝順老實的程時年和秦氏逼到分家了,程元卿嘆了口氣,還是沒忍住說:
“我們一家剛出去,賃房子的銀子是借的,就連鍋碗瓢盆都是借來的,好不容易挖野菜採松茸賣了點錢,這下全給奶抓藥用上了,是不是該把藥錢銀子給我家了?”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現在二房手裡是沒多少銀子,採松茸賣得的銀子大部分都被買成了家用和食物,不過他們的酒要是釀成了,眼瞅着就是一個很有利可圖的進項,程元卿是有把握釀出酒來的,可她這麼一說,程時年卻沒了把握,一想閨女說的也對,自己銀錢確實很不湊手,就沒出聲阻止。
大竇氏雙目一瞪,張嘴就呸了一聲:“我呸!要不是你個賠錢貨的娘氣我,我哪來的病?還想要銀子,沒有!一個子也沒有!”
“大伯母去我家喊爹爹和阿孃的時候就說是奶病了叫回來看,那時候奶都沒見到我阿孃,咋就說是讓她氣病的?”
程元卿一點也不讓的反問大竇氏,她真是受夠了大竇氏張嘴就往兒媳身上扣屎盆子的習慣。
“二郎!!你就看着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作踐你親孃!”大竇氏火了,又不好動手打程元卿,她就想讓兒子程時年打程元卿,畢竟親爹打閨女一頓,並不會有什麼不好的輿論,可親奶奶要是打重了小孫女,村裡人是會戳脊梁骨的。
總的來說永福村的民風還是很樸實的,像這樣大竇氏這樣不講道理的老太太,大家都嗤之以鼻,不過大竇氏通常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也鮮少有機會。
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通常只在自家關起門來磋磨兒媳婦。
程時年心疼小閨女,就是在愚孝讓他對親閨女下手他也做不出來,而且他覺得閨女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不過他娘爲什麼不聽道理還要打元卿呢,程時年很無奈。
眼見大竇氏的炮火要從秦氏身上轉移到程元卿那,程元珠是最高興的,她早就想教訓這個堂妹,就是沒法子。
程元珠得意的朝程元卿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小白眼狼,奶真是白養了你們,一點也不知道孝順!”
作爲一個小輩,程元珠敢在長輩們面前這麼說話,一是仰仗着大竇氏孫輩裡頭最疼她,還有她娘也給程家添了重孫輩唯一的男丁,二就是因爲她心裡並不尊敬程時年了。
程元卿可以忍耐她們對自己的辱罵,卻見不得大房的人欺負秦氏和程時年。
因爲他們都是善良孝順的實在人,一心一意上敬父母下教子女,更爲了老屋付出很多勞動力,可以說沒有程時年在外當賬房,老屋就不會有餘錢,沒有秦氏裡外裡的操持家務,任勞任怨,老屋的諸人也不會過上這麼舒坦的日子。
他們夫妻付出了這麼多,還換不回這些人的尊重,實在令人扼腕。
“我知道要孝順爹孃,孝順爺奶,卻不知道要孝順堂姐的!元珠姐,我這頭上的傷你還記得是怎麼回事吧,我之前忘了,現在怎麼好像又記起來點似的。”
程元卿冷冷的看着程元珠,暗示她自己已經知道她挑唆樂財用石頭砸自己頭的事,程元珠想起上回她和樂財見面被家裡抓住的事,一下歇了氣兒,不言語了。
一時間老屋裡諸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最後還是程時年服了軟,和大竇氏告饒並沒在提抓藥銀子的事,大竇氏還想揪着不放他買了一馬車東西進村的事。
這事程時年不用閨女替他解釋就自己說了,那是幫他老東家釀酒,家裡現在上下不過幾十個銅錢,還拿了一半給大竇氏請大夫,這才讓大竇氏勉強滿意了,又嘟囔了兒子幾句,在程老爺子回家前,擡擡手放他們父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