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枝奶奶那知道了大伯母小竇氏嫁入程家的前因後果,讓程元卿對大竇氏的印象更差了。
但是她不會對着柳枝奶奶祖孫說這些,她認爲這屬於家醜。
再加上柳枝奶奶對大竇氏也不怎麼滿意,很快就把這個話題略過了。
又在小柳枝家坐了一會兒,程元卿就告辭了。
第二天一早,村裡不知道誰家的養的公雞先扯着嗓子叫了一聲,於是引得四下隔壁家裡養的都跟着打起來。
公雞打鳴的聲音此起彼伏,幾乎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程元卿在永福村每天早上起來,幾乎都是被這動靜給叫醒的。
她很苦惱,想不通爲什麼要有雞鳴而起這種慣例,而且永福村的公雞每次都一起叫,那動靜,想讓人忽略都不行。
程元月是和程元卿在一個屋睡的,作爲大姐,她從來不睡懶覺,包括程時年和秦氏也都如此,這麼一來,程元卿被一家人帶的,也每日早起,就算是困也沒法睡。
她每次都暗戳戳的想,等一以後程元月嫁人了,自己呢?
勢必也是要成家的,不成家首先程時年和秦氏就不會同意,到時候強按給自己一門婚事,還不是更不好!
如果能夠自己選擇,她是不是可以趁着這幾年的時間,搜尋一個人假成親,就類似於那種真愛對象是個青樓名妓,不能娶回家做正妻,那麼娶了自己回家做擺設,就可以在納真愛回家的那種。
程元卿覺得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不過就是找這麼一對故事裡的男女主,有些難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幻想很快結束,她還需要打起精神來享受現實的每一天。
今天是邵衍塵和邵豔東兄弟倆來吃飯的日子,程元月和秦氏都在後廚,程時年在後院劈柴。
這頓飯也是程時年臨去建昌縣在家裡吃的最後一頓飯。
因爲元合酒剛開始售賣,生意也紅火的緊,車掌櫃託人來稍信希望程時年能早回去幫忙,而且能多呆些日子。
程時年答應了,不過這次去的只有他自己,秦氏母女三個則留下來看家,所以這頓飯,秦氏張羅的格外用心。
畢竟丈夫就要再次爲了家計出遠門,村裡人講究窮家富路,就是家裡條件再磕磣的人家,有親人要出遠門了也要先給做上一頓好飯菜,再給待上厚厚的盤纏。
如今他們家已經有了餘錢,秦氏手裡有銀子,還有地,外加本身也不是手緊摳門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手面寬起來。
她讓程元卿姐倆去村裡的屠夫那割了一斤肥瘦相間的肉,這也是爲了招待邵衍塵兄弟特意割的,她做了一道燉酥肉,這道菜在村間並不常見,原因很簡單,酥肉得用油炸出來才香。
加入小白菜燉過的小酥肉,香味全出來了,秦氏給程元卿吃了一口白菜嘗鹹淡,程元卿都從白菜裡吃到了肉味。
午飯的葷菜,當然還有邵衍塵送來的兩隻兔子,程時年在院前把兩隻大肥兔子處理乾淨後還進廚房把兔肉給切成了小塊。
對這兩隻兔子,程元卿早有打算。
她打算做一道紅燒野兔和一道兔子湯。
現下氣候轉涼,喝熱湯正是好時候,而且正好可以用上她之前在建昌縣買的瓦罐。
永福村的人做菜做湯,從來是用竈上的大鍋,沒有用瓦罐的,這是城裡人的習慣。
村裡人都覺得,用瓦罐燉湯能頓多少出來?再說瓷器易碎,要是被孩子不小心跌碎了,不是糟蹋了東西嗎。
不過程元卿卻知道用瓦罐燉湯的好處,首先味道,就和大鐵鍋熬出來的湯不一個味。
她把炒過的兔肉放在瓦罐裡,又擱到鍋中,之所以先做湯是爲了讓它熬的久一點,更能出味道。
至於另一道紅燒野兔,程元卿加入了很多佐料,有蔥、姜、蒜、香菜、八角、桂皮和香葉,先將蔥薑蒜炒出香味,又趁着熱油把兔肉下鍋,之後加上了醬油上色。
“這味兒真香!”程元月一邊切着土豆,一邊朝小妹那張望。
秦氏母女三人,都有個顯著優點就是會做菜,其實都是遺傳自秦氏。
在老屋過活的時候,大夥都吃着秦氏的菜炒的好吃,可大竇氏就是個死鴨子嘴硬的脾氣。
她一向梗着硬着,從來不會誇秦氏,但是她又想吃秦氏做的菜怎麼辦呢?
她就會把秦氏扁的一無是處,又說做菜是件多麼簡單的事,是個人都會,把菜扔鍋裡炒熟就行了,就讓秦氏每天干這個吧!
而每次秦氏給家裡做了菜,大竇氏也會趁家裡男人們都不在的時候,繼續冷嘲熱諷秦氏。
常說的有那麼兩句話。
“嘖嘖嘖,做菜這麼簡單的事了,你還做不好!”
“這菜啊,也就我老麼咔嚓眼的吃,要換個精神的啊,人家是不稀吃你這菜呦!”
要程元卿說,不稀得吃,你就別叨叨,有種你別吃啊!
不過大竇氏不是一般人,她偏偏能說着最硬的話,辦着最慫的事。
當程家人把幾道菜擺上桌的時候,東兒的歡呼聲從程家大門處傳來。
“秦姨我來啦!”
秦氏就笑,匆匆去院裡開門。
其實程家院子裡的大門還是用簡單的木頭紮成的圍欄,從外就能看到裡頭。
但是邵衍塵和東兒這兄弟倆來的時候,不同於很多村裡人推門而入,他們每次都會先叫門。
這也是程元卿喜歡和他們來往的一個原因。
她從這裡體會到了一絲尊重的意味,就是東兒年紀小也是個知禮的好孩子,程家一家人都很喜歡。
很快秦氏就牽着東兒的手,招待他們坐了席。
飯桌上擺着六菜一湯,這樣的席面在莊戶人家裡,是招待厚客的。
聞着飯菜的香味,東兒率先忍不住道:
“好香啊!”
秦氏又慈愛的笑說:“這孩子,餓了吧?來,快多吃點。”
說着,就夾了一塊紅燒野兔肉放在東兒碗裡。
東兒道了謝,卻沒有急着動筷子,反而是看了眼邵衍塵。
“今天唐突了,勞煩叔嬸招待,舍弟自從得知你們去了建昌縣,就一直惦記。”邵衍塵倒是沒有看東兒,只是衝着程時年和秦氏禮貌的說話。
不同於村裡人糙漢似的悶頭悶語。
他說話不光聲音好聽,那話聽着也讓人舒坦、自在,更無形中拉近了兩家人的關係。
程時年和秦氏臉上都帶了笑,程時年還說讓他們哥倆常來。
程元卿深刻覺得爹爹和阿孃被這兄弟倆給糊弄住了,這說的是什麼話。
等到程時年去建昌縣,家裡可就是一窩子女人了,讓這倆兄弟常來,真的合適嗎?
不過程時年倒想的很簡單和純樸。
遠親不如近鄰,這是莊戶人家都常說的一句話。
村裡很多鄰里的關係都很好,甚至有的人家窮蓋不起一個獨立的院落,兩戶人家住一個院的也有,那處的,可真是比一些親戚還親。
邵衍塵是離他們住的最近的鄰居,兄弟兩個一大一小,都是知禮的好孩子,相信他不在的時候,要是秦氏和閨女們有什麼難處,邵衍塵應該也會樂於施以援手。
這點,倒是程元卿沒有想到的。
一桌人其樂融融的吃菜,程時年看着邵衍塵又說:
“要說元合酒如今在縣城賣的是真不錯,當初你雖然把方子作報答給了元卿,我們也沒想到能一下就在建昌縣賣得火起來了,現在有了股利,你們哥倆孤苦無依的,我是打算把我們的六成股分三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