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留下
只是因爲我指尖輕輕的碰觸,赫連天嘯右眼長長的睫毛就掉了一半兒,臉頰上唯一孤獨的黑色掉落,更襯得他毫無溫度的臉白得嚇人。手指下的臉沒有一絲溫度,赫連天嘯就像死了一般,毫無知覺任我碰觸。整個人瘦的幾乎就剩下骨架,若不是鼻端還有一絲溫度,我手心下的根本就是一具屍體。
“天嘯,天嘯,你到底怎麼啦?我是婉韻,我是小貓。我來了!我來了!你醒醒,你醒醒!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你在這裡一躺就是半年,難道你都不會想我嗎?天嘯,你是個生意人,怎麼可以不顧得失?你怎麼可以騙我離開?你怎麼可以把我們兩個的利益都損失掉,然後躺在這裡耍賴?天嘯,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連續做了錯誤的決定,差點死在殺手手中。天嘯!你不要再刺激我了!沒有你,我會瘋!你怎麼忍心?”
明明應該撕心裂肺的質問,因爲手心中的冰涼變成低聲啜泣。說着說着,眼中的淚滴就滑了下來,一顆顆‘啪嗒、啪嗒’的打在赫連天嘯毫無血色的脣瓣兒上。那曾是黛紫色的脣瓣兒,此刻完全被雪白覆蓋,恐怖得仿若想向我宣示,這個男子已經離我而去很久一般。
是我錯了嗎?如果不是我那麼簡單就懷疑他的愛,當時不是轉頭就跑掉,而是選擇堅信自己的感覺,給他勇氣戰勝家族。我們的今天,是不是也會有攜手看日落的幸福?現在,你用這種生離死別來懲罰我的不堅定。我的心真的痛了,我的人真的後悔了!難道,你就不會心疼?不會再爲我擔心嗎?
滾燙的淚珠兒滴到赫連天嘯純白的臉上,距離並不遠,卻似砸在堅硬的冰塊一般,瞬間四分五裂成多個花瓣兒,打溼他冰雕一般的臉頰好大一片,最後淚珠兒串連成一片,仿若他的眼淚一般,順着臉頰滑落到他的耳畔,又溼了一大片棉質的枕頭。
“天嘯,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保證再也不偷懶,把你教的知識都用心學會,做一個可以令你驕傲的徒弟。只要你醒來,我保證再也不和你吵架,只要你說的我都聽,做一個令你滿意的情人。天嘯,你聽得到我的承諾嗎?你聽得到我的心痛嗎?天嘯!求求你,醒來吧!”
我伏在赫連天嘯之上,看着他毫無生氣慘白到極限的臉,一個字都不間斷的叨唸着。心已經完全亂掉,出口之話也變得毫無章法。現在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唯一的一個想法就是,只要赫連天嘯能活過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不知道是我的淚滴滋潤了赫連天嘯,還是老天爺感受到我的誠心,放了赫連天嘯最後一縷魂魄歸來於我團聚。就在我六神無主叨唸到最後一句,赫連天嘯失去一半睫毛的眼瞼,突然費力的動了動,明顯可以看到他體力不支的樣子,似乎連撐開眼瞼這麼輕鬆的事,都已經快要做不到。
“天嘯!你醒了?要喝水嗎?”在赫連天嘯終於睜開眼睛,連焦距都無法對準之時,我就迫不及待的問。
曾經那雙犀利若鷹的眼眸,費力許久才能聚焦,黯淡無神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心碎
。在看清是我的那一秒,赫連天嘯的眸中卻帶着一絲釋然的笑意。彷彿在說:老天爺總算待我不薄!
感覺左胸口的某樣東西,已經被人狠狠擰成麻花狀,瞬間抽離了所有血液,再拼命拿刀子剁一般。雙眼仿若決堤的洪水一般,模糊到已經看不輕赫連天嘯的樣子。分離擡手摸去眼淚,想要多看赫連天嘯一眼,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要求,在我們面對面呆在一起的時候,卻還是做不到。
“天嘯!天嘯!你不要丟下我!你不可以丟下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殘忍?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我?在我深深愛上你的時候,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你那麼聰明,爲什麼想不到,這不是在懲罰赫連家的人,而是在懲罰我?天嘯!不要丟下我……”剩下的話,已經淹沒在我痛哭的顫抖之中患。
我趴在赫連天嘯的被子上邊哭邊說,眼裡是止不住的淚根本無法看清他。所以,我只能趴在他的被子上,希望那厚厚的棉絮吸乾我所有的淚,我再擡起頭之時,可以清晰得看到朝思暮想的人。
後腦上,久久之後才落上一隻毫無溫度的手。那隻手很想拍拍我的頭安慰,卻奈何自己根本沒有體力,只能這樣落下表示着他的關心。
幾乎是萬能的赫連家主,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充滿無力感。不僅無法出言勸導所愛之人,甚至連想伸手安慰一下,他都已經做不到。這,算不算是天意?想到這裡,赫連天嘯就更加悲觀。這是自從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後,骨子裡就隱藏的悲觀。所以,他的病情纔會越來越重,想用死亡來結束自己悲劇的人生,更想用死亡來懲罰所有赫連家的人。
他之所以撐着一口氣到現在,就是心底還有一絲牽掛。明明知道自己身處赫連家,是萬萬不可能再見到我,他仍舊抱有一絲幻想。哪怕只是再見一眼,他的餘願也已經足矣。
現在,他見到了一直牽掛的人。在魂魄興奮之時,才發現他的身子已經殘破到無力支撐,別說說出一句話安撫我。就算是想動一下手指,他都
tang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這一刻的懊悔,是赫連天嘯十幾年來,唯一品嚐到的一次失敗。
“天嘯!我不哭,我很堅強。答應我,你也要堅強!我會想辦法救你離開赫連家,然後風風光光將你迎進施家,從此再也不分離。天嘯,答應我!你會堅持住!”感覺到赫連天嘯費力移動的手,我才反映過來,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如果連我都不能給赫連天嘯支撐,他還有什麼堅持活下去的信念?
握住赫連天嘯冰冷僵硬的手,我用力揉搓着想使他溫暖。可是,無論我多麼賣力的揉搓,赫連天嘯的手仍舊冷冰僵硬,甚至連手指都無法動一下,表示他的迴應。
“……不要……”或許是把所有力氣都攢起來說話,赫連天嘯的手沒動,聲音卻從他微微張開的脣瓣兒中響起。雖然微弱的幾乎聽不到,他卻是真真實實的說話了!
“不要什麼?你是說你不要死!對不對?我不管!男子漢大丈夫,你要說話算話。你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知道他攢力氣說話,我也不再費力揉搓。抱着他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我知道他想碰碰我,所以我就這麼做了。
赫連天嘯費力的動了一下眼瞼,就像是肯定我的話一般。雖然他也知道對於這個殘破的身體來說,這完全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兒
。但是,只要我可以不再哭泣,他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做到。
得到了赫連天嘯的肯定,心底糾纏的痛楚就放鬆很多,我看着赫連天嘯憔悴到完全失去原樣的容顏抿脣而笑。別說他只是臉色過於白皙和掉了睫毛,就算現在面前的是一具屍體,我也會視若珍寶一眼不眨的注視。那是因爲,他叫做:赫連天嘯。
“天嘯,我帶你走!離開赫連家,從此幸福的相守在一起。即便要死,也要我們死在一起。把你和我的血化成水,骨化成灰,就讓我們變成一灘泥,生生世世都不再分離!”堅定的諾言伴隨着熱淚,滾到他的手邊,又順着他的胳膊下滑。這兩輩子加起來,就是今天的淚水最多,怎麼控制都無法做到停止,只能這樣任淚流到他的身體,打溼着他冰冷的身軀。
完全變成白色乾燥的嘴脣微微上揚,已經到了生死離別之刻,赫連天嘯終於可以放棄心底的執念。現在還有什麼是比有情人相守更重要的事?什麼赫連家主?什麼身負重任?在此時的赫連天嘯心中全部消失不見。
人的一生總要有一次瘋癲,少年老成的赫連天嘯從前無法體會。現在面對人生最後一段,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渴望。血化成水,骨化成灰,哪怕只是變成一灘泥,對赫連天嘯都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好。”一個輕輕的字,卻似一生承諾一般。赫連天嘯回答的雖然遲,卻不再有一絲猶豫。
“我帶你走!再也不會放手!”擡手取來衣架上整齊的衣衫,爲完全不能動的赫連天嘯穿好。懷中雖然抱着他,我的心卻是那般空蕩無依。懷中的赫連天嘯那麼輕,輕到連嬌小的我抱着都不費力。他已經消瘦得只剩下骨架,孱弱的身體似乎連八十斤都不到。
我就這樣抱着赫連天嘯走過一道道紗幔,臉頰緊緊的貼着赫連天嘯的臉。顆顆淚珠從臉頰瞬即滑落到他的臉上,一步步堅定的走出赫連天嘯的房間。
等在門口的兩個人看到我就這樣抱赫連天嘯出來,滿臉淚痕之下是一副豁出生死的釋然。二人皆是一驚,心頭不好的感覺升起,赫連天悠上前幾步,攔住我的去路。
“婉韻,你這是要做什麼?”沒錯,赫連天悠早就認出了我。就是因爲知道赫連天嘯現在的狀況,也知道他未了的心願是什麼,所以她纔會放我進去見赫連天嘯最後一面。可是,這不代表她允許我可以帶走赫連天嘯。
“赫連天悠,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請你讓開!赫連天嘯是你們赫連家的人不假。然而,你們給過他的東西,他都已經無數倍的還給了你們。他這一生最想要的就是離開赫連家,都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你還不放嗎?”緊緊貼着赫連天嘯冰冷的臉,我的語調已經沒有了愛恨,只剩下深深的悲憫。
這就是大家族耀眼光環背後的齷蹉!就因爲赫連天嘯天生有比別人更好的頭腦,所以他被家族無情的選擇做爲了犧牲品。生要爲赫連家創造利益,就連死都只能埋進赫連家的祖墳,一生一世做他最痛恨的赫連家的人!
“婉韻,你冷靜點!嘯嘯只剩下這一口氣,他經不起折騰。就算我放你帶他離開,也只是會加速嘯嘯的死亡。婉韻,你如此愛着嘯嘯,難道你真的要看到他死在你懷中不可嗎?”
赫連天悠伸開雙臂堅決的擋住去路。她要是和我說得一樣的話,那她今日就不會明知道是我,還給我創造進來的條件。所有赫連家的人,都已經知道赫連天嘯命不久矣,所以纔會這樣忙碌,希望代替天命家主支撐起赫連家
。所以我纔會有這樣的機會,如此輕易就接觸到了赫連天嘯。
然,她能替我擋住丁香園,卻不能爲我打開赫連家的大門。只要我抱着赫連天嘯走出丁香園,接下來的結局一定是我比赫連天嘯更早死去。她不能看着衝動的我做傻事,更不
能加速赫連天嘯的死亡。因爲,赫連天嘯是她最愛的弟弟,是那個從小就被人培養,讓她們都去愛的弟弟。
是啊!赫連天悠也和赫連家其他兩個姐妹一樣,深深愛着這個不能接受她們的弟弟。但是,赫連天悠的愛很單純,她只希望赫連天嘯能好,不摻雜任何一點私慾。所以,她能容忍我的存在,能爲我和赫連天嘯做這麼多的事,還被我誤會。
是啊!赫連天嘯已經病成這樣,他真的能忍受顛簸,陪我硬闖赫連家離去嗎?想到這裡,我擡頭對上一直不說話的祁殊言,急切的問。“神仙哥哥,我從前聽說過,道術裡面有一種可以爲人續命的法術。求你,把我的壽命許給天嘯?”
祁殊言平靜的目光微起波瀾,看着滿臉堅決的我,知曉我的心意已決。忍不住搖頭嘆氣,說道。“他不是大限已到,又何須續命呢?”
“不是大限已到?莫非,天嘯不會死?”還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讓我高興的嗎?懷抱赫連天嘯的手收的更緊,也難掩我此刻的興奮。
祁殊言再度搖搖頭,目光空靈的看着赫連天嘯。下一句的回答,卻將我打入痛苦無邊的地獄。“哀莫大於心死!他的心已經死了,沒有人,也沒有法術可以彌補!”
“帶我走。”赫連天嘯在我的懷中已經無力睜眼,聲音很小卻又堅決的說着他的決定。他不要再留在赫連家,即便是死後成爲孤魂,他也要離開這裡。
“嘯嘯……”赫連天嘯的話,近在我身邊的赫連天悠自然也聽到了。她心痛的淚流滿面,無力的放下阻攔我離去的雙臂。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赫連天嘯竟然這般恨着赫連家,連死都不願意死在這裡。
“天悠,天嘯的苦,難道你真的不知嗎?你們每個人都喊他笑笑,可是,你何時見過他笑?這個赫連家不僅剝奪了他的笑聲,剝奪了他的青春,更剝奪了他的生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不瞑目。所以,今日無論誰阻止我,我都會帶他離去。哪怕,付出的是生命!”說完,我抱着赫連天嘯錯過呆愣的赫連天悠,直奔祁殊言。
然,我的腳步才走出兩步,院門處就走進來三個女人。同樣雍容華貴的打扮,同樣緊蹙的眉頭,只因爲看見我懷中的男子,與聽到我所說的話。
“不會活了?那你就直說!連我赫連久夕的兒子都敢搶,你果然是活膩歪了!”狠戾的話語冷然從赫連久夕的口中說出,母女三人身後的家丁護院,最少也有幾百人之多。呵呵!赫連家人果然看得起我,這幾百個人別說打,只是圍成個圈兒讓我打,都夠把我累死的。
“母親……”赫連天悠發現她們三個,瞬間嚇得臉白如紙。求情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赫連天然冷冷打斷。
“三妹,你這膽子也忒大了!母親信任你,讓你照顧嘯嘯,你不僅把嘯嘯照顧得只剩一口氣。現在還敢勾結外人,放外人帶走堂堂赫連家主。你到底算是,野心太大?還是腦子進過水?所以纔會做出這等背叛家族,萬死難辭其咎之事?”赫連天然扶着赫連久夕,眉目中透着算計,口口聲聲指責着赫連天悠
。
赫連天然這麼做,很明顯就是因爲嫉妒,赫連久夕派赫連天悠去照顧赫連天嘯。赫連久夕一直最喜歡的就是單純的小女兒赫連天悠,現在又明着把赫連天嘯推給赫連天悠,其他兩個人自然要想辦法破壞赫連天悠在赫連久夕心中的形象。赫連天嘯是赫連家主,一身才華註定可以振興赫連家。
所以,赫連家纔要求赫連天嘯不能嫁人,一生都要留在赫連家。赫連家三姐妹,誰的心裡都明白,得到赫連天嘯,就是得到整個赫連家。她們三個,沒有一個人不喜歡赫連天嘯,也沒有一個會放過這份龐大家產的爭奪。只是,赫連天悠選擇用自身去努力,而其她兩姐妹,選擇了捷徑也是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爭奪赫連天嘯。
赫連天嘯的病是回了赫連家才加重的,其內的貓膩赫連久夕也有注意。只是,她一直都很相信赫連天悠不會加害赫連天嘯,再加上換了無數的大夫,所以人都沒查出什麼,才一天一天耗到赫連天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赫連天嘯是整個赫連家的支柱,她自然更加珍惜這個特殊才能的兒子,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赫連家的根本,使赫連家從此衰敗。
“天悠,還不過來?”猜疑和家世,赫連久夕不想擋着外人的面兒處理。所以,她冷着臉瞪着赫連天悠,開口命令道。
“母親,求您放嘯嘯和婉韻走吧!嘯嘯只剩下了一口氣,他的遺願就是和婉韻離開赫連家。這些年,我們給嘯嘯的束縛已經太多了!母親,這麼多年,嘯嘯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求您,放她們走吧!”赫連天悠並沒有聽話的過去,而是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赫連久夕面前,字字鏗鏘的勸道。
“逆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今日做出這等事,難道是給誰灌了迷魂湯,纔會如此大逆不道嗎?”赫連天悠畢竟是赫連久夕最疼愛的女兒,看到女兒當衆忤逆自己,赫連久夕還是忍不住爲她打圓場。
“母親,我很清醒,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嘯嘯已經夠可憐了!我不想再傷害
自己的親人,維護什麼首富家族的勢力。母親,錢和名譽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要傷害親生兒子,拿他去換取榮華富貴?”
赫連天嘯在赫連天悠面前最後說過的那三個字,清晰的迴盪在赫連天悠的腦海之中。再加上,她照顧赫連天嘯這半年,聽到他昏迷時的囈語,赫連天嘯對赫連家的愛恨,都清晰的浮現在赫連天悠的心頭。她是那般的愛着赫連天嘯,便更加不忍心,看他連遺願都不能完成。所以,今日的赫連天悠鐵了心要放我們離去,連平日不敢想的事兒,都當衆說了出來。
被赫連天然和赫連天卓左右攙扶的赫連久夕,差點沒把愛女一番話,當場給氣死過去。人晃了幾晃勉強站住,眼前已經花到必須閉上,才能阻止天旋地轉的感覺侵襲。她是這四個孩子的母親,這四個孩子什麼品行,做過什麼事,她能不清楚?四個都是她的孩子,哪一個她會不疼愛?
可是,赫連天嘯的命運早已經揹負,而且赫連家幾百年的基業,揹負下來的男子,又何止赫連天嘯一個人?祖輩都揹負都狠心下來的事情,怎麼可以到她這裡更改?赫連家幾百年的基業,怎麼可以因爲她一時的心軟毀於一旦?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叫她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
“來人吶!去把三小姐給我抓起來,關到祠堂裡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放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