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回去古家不好,可是,”虎子將最大的問題指出道:“現在最讓人擔憂的是古思與癩子的親事,所有的過程都是走了一遍的。人也是從古家擡着去了癩子家,兩個人也都拜了堂,除了洞房……現在的古思可算是癩子真正的媳婦兒了。”
“而且,”他猶豫着開口道:“按照本朝律列,若是婦女成婚之後逃跑,是要判刑的。”
古思眼淚一下子就滾落出來了,她以爲逃出來了便好了。山裡每天只是幹活兒的姑娘,哪裡知道什麼律列呢?
“這麼說,”古強也帶着哭腔道:“我姐姐不回去就要被判刑嗎?”
他看向了顧之薇,明明顧之薇比他的姐姐還要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古強對顧之薇有一種沒有來由的信任。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回去!”
古思突然開口道:“我這輩子已經算是毀了,原本還想着年紀到了牛氏就算是不給我說家境好的人家,也能給我說個村裡有田有地的人家。即使生活辛苦,倒也能安穩一生。現在,”
她淚水連連,越說越是覺得委屈和絕望,竟然捂住臉哭了起來道:“村子裡面的人都知道我是嫁過癩子的人了,在村裡也擡不起臉來做人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顧之薇原本還爲她的清醒而高興,現在聽到她爲了個名聲就要去死,要放棄她好不容易撿回來的性命,立時便氣得不行。
“好啊,你去自殺!”
她冷聲道:“讓我們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讓我昨天晚上豁出性命的行爲成爲一個笑話!古思,”她道:“人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你都已經在牛氏的磨搓之下活下來了,還怕什麼流言蜚語?你死了,誰來保護古強?他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你以爲,牛氏會好心的給他娶媳婦兒,會好好的對待他嗎!哼!”她冷笑一聲道:“只怕是爲他們母女幹一輩子的活兒!”
古思也不過是一時覺得絕望,這世上哪有人一心尋思,一點兒也不想活着的呢?
若非真的到了絕路之上,誰會選擇死呢?
“之薇……”
古思哭着喚了一聲,顧之薇又軟了下來道:“不要怕,我們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大山村纔多大點,牛氏也不過是一個山村婦人,同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比起來,什麼都算不上,我們怕什麼呢?”
古思點頭,虎子和古強一直看着兩個姑娘,看着顧之薇將古思安慰好了。
“好了,”古強道:“要不然,我們便報官吧。”
“保官可以,”顧之薇展顏一笑道:“要看怎麼報這個官了。”
古思三人一聽便知道顧之薇已經想好了辦法,都期待的看着她。
顧之薇清了清嗓子道:“我們躲藏在這裡的時候,古家肯定已經鬧翻天了,癩子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候,”她笑了一聲道:“只怕牛氏要自食惡果了,你們別忘了,還有一個古小丫呢!”
“你是說……”
古思驚訝的道:“癩子會讓牛氏將古小丫交出去?”
“難不成還是將牛氏帶走?一個女兒換另一個女兒不是很公平嗎?”
“牛氏不會同意的吧?”
“肯定啊,我只是說一個假設。只要你一直不出現,他們就會撕咬起來。你倒是可以一直藏着,但是這要犧牲你的自由,這一點不可取,你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生活。而且說不定牛氏會報官。”
“那要是她搶得先機報官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不會。”顧之薇道:“那個時候,就要看古強的了。”
“打罵姐姐,將姐姐賣給癩子,這些你都可以說,而且還要說得更慘,將你們素日裡受牛氏的虐待的事情都說出來,博取同情。”
古強重重點頭,顧之薇又看着古思道:“你還要臥牀躺上幾天。”
古思心領神會,做戲就要做得全。
“還有……”
顧之薇繼續對他們說着她的打算和安排,夜空之下,這深山樹林之中,一個姑娘的命運就此改變。
同一時刻,大山村的古家圍滿了人。
此刻正是晚飯過後,古代原本晚上便沒有什麼娛樂項目,更何況還是在山村。幹活兒回來之後吃飯將家裡收拾妥當了就沒事兒可幹了,最大的八卦就是各家發生的各種事情。
而現在,古家發生的事情,更像是一場大戲一般,十足的精彩!
古家的事情村裡就沒人不知道,他們都清楚古大牛是怎麼沒用的被牛氏那個女人拿捏在手中,甚至還任由牛氏虐待自己的一雙兒女。村裡人雖然看不過眼,卻終究沒有辦法管別人家中的事情。
平常也不過是照看一下古思姐弟,對於牛氏,他們也沒辦法。不說牛氏是潑辣出了名的,再有便是,雖然瞧着可憐,可你也不能接到自己家中養着啊。誰家的米糧還是白來的不成?
牛氏的風評極差,這兩年牛氏可是自己鬧出了不少事情讓村裡面的看笑話。
之前的賣顧之薇,結果把自己的親生閨女給折了進去,據說還被那大陽村的周家男人給壞了身子,這樣的破鞋閨女哪裡還能嫁的出去喲!
現在才消停沒幾個月,居然又鬧出了將古思嫁給隔壁村癩子的事情。而且是現在古思還不見了!那癩子帶着人來古家鬧事了!
村民們樂得看牛氏的笑話,吃完飯也不管家中的收拾的事情了,而是直接叫着自己熟悉的人一起去古家看熱鬧去咯!
牛氏在哭鬧撒潑,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哭地,嘴裡罵着古思那個小賤人居然敢逃跑,一會兒又罵着癩子不頂用,連自己的媳婦兒也看不好。她不過是個後孃,怎麼就找到了她的身上了呢!
說她這個後孃做得可是不省心,古思姐弟又不聽話,平常就是打不得罵不得的。現在古強自己跑了,古思也跑了,也不知道這個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牛氏這樣一說便是將屎盆子扣在了古思姐弟孃的頭上了,說古思姐弟如今的行爲都是因爲她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