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虎頭帽上道:“你給爹爹做件東西,最好是能夠引起他追思的。時間太趕了,有可能來不及,你心中有沒有主意?”
周林歡想了想道:“有祖父留下的一本手抄書,據說是宮中孤本。”她咬脣道:“現在的時間確實太緊迫了,是來不及做其他東西了。只是,將祖父的東西拿出去,我……”
“能讓你過得好,你外祖定然不會怪你的。”
兩人又勸說了一會兒,周林歡才鬆了一口氣道:“那等發虎頭帽做好,我就將東西都送過去……”
“不,分開送,不要交給母親,得你自己送去給爹爹。你明白了嗎?”
什麼東西還是得自己去送才行,不然由別人送,送上去的時候怎麼說就不一定了。
周林歡點頭,最後熬了一個通宵第二天下午收拾一下就去了朱林院。
朱氏正在聽顧之嫣唸書給她聽,一邊念又一邊解釋意思。聽到周林歡來了,她還有些想不起來周林歡到底是誰。
段媽媽提醒道:“就是住在飄雪閣的,那位世交的女兒。”
“哦……她來做什麼?”
“聽說她的手中好像拿着東西,可能是給夫人送東西的?”
“她能有什麼好東西!”朱氏失笑,那樣一個孤女,能活到今日已經是不容易了,除了上門時候帶着的玉佩,她就不相信她還能有什麼好東西。
“既然來了,孃親便見一見吧。橫豎也是無聊,還不如讓她進來聽聽她是怎麼說的。”
“也罷,讓她進來吧。”
周林歡一路低着頭,領頭的丫鬟挑開了簾子,她看到了地上鋪着的織花毯,想從前她的家中也有這樣的毯子,她最喜歡穿了軟底的鞋子在上面走了。
現在啊,她卻是連半塊毯子也沒有。
周林歡心上一片的酸澀之意,耳邊聽得一個婦人的聲音道:“你來有什麼事?”
那是朱氏,她慌忙行禮道:“林歡聽聞世伯母有孕,特地給小世弟做了一頂虎頭帽,還請世伯母笑納。”
說着將手中用布包着的虎頭帽遞了上去,是一雙好看的手接過去的。然後她聽得一個年輕卻沉穩的聲音道:“做得真是不錯,活靈活現的,瞧瞧這眼睛,真是像是會說話一般呢!”
這是顧之嫣。
她站起身來遞給朱氏,朱氏看了也覺得不錯。
“世妹的繡工不錯,也有心了。”顧之嫣道:“真是辛苦了。”
周林歡連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朱氏又道:“來人吶,將那套東陵玉的頭面給姑娘拿出來。”
送了個虎頭帽得了一套東陵玉的頭面,周林歡可以說是賺到了。可惜她沒有聽到那句,跟着一起去帝京。
朱氏和顧之嫣說話滴水不漏的,周林歡又不好意思開口說她想要去帝京。於是她只能落寞的出門去。
裡面朱氏笑道:“看來,她是想要同我們一起去帝京。”
“不錯,”顧之嫣將虎頭帽交給段媽媽收着道:“帝京繁華,她一個孤女,若是能在帝京嫁了,便是給人做姨娘,也比在這個小地方好。”
母女倆沒說話了,她們都沒那個帶周林歡去的心。
“顧念,”墨玉看周林歡出來的模樣便知道她肯定沒有說,着急的跺腳道:“您爲什麼不說啊,說了說不定咱們就能一起去帝京了!”
“我……”周林歡痛苦的道:“說不出口。”
她還有她的驕傲,對人低聲下氣的請求,她做不來。
“我的姑娘啊,”墨玉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都到這個份上了,您還僵什麼呀!若是被留下來了,今後您的親事可要怎麼辦呀!”
朱氏雖然是會留下來養胎,可是保不住頭三個月過了胎像穩了她們就會啓程去帝京了。到時候這泉州顧家留下的就是些看門的管事,誰還會管周林歡呢!
不說親事,只怕是今後吃飯都要看人的臉色了!
墨玉看得着急,只得使出了她的殺手鐗。
她對周林歡道:“姑娘誒,您不想低下身段,可知道若是我們留在這裡,今後可要吃大苦頭了!”
“這是……怎麼說的?”周林歡驚訝道:“難不成還能苛待我們?”
“怎麼就不會呢!”
墨玉道:“奴婢有個遠方的表姑媽在大戶人家做媽媽,她一輩子都在大宅裡面,這些事情聽到的可比我們要多得多!”
“據說,她那戶人家之前也曾經收留過像是姑娘這般的人兒,後來也是升遷了官兒去了其他地方,也沒有講那個姑娘帶過去。不過主人家也還好,讓留下的丫鬟婆子們好好的伺候姑娘,可是到底是遠走了,誰還會盡心呢?”
“守着老屋子的丫鬟婆子們也日漸憊懶了起來,到後來見到長成的姑娘竟然生了壞心思。一個婆子裝作了姑娘的孃親,直接將姑娘嫁給了當地一戶人家一個最愛眠花宿柳的公子哥兒!”
周林歡聽得變了臉色,墨玉知道起了作用繼續道:“那姑娘也是個可憐的,被玩膩了之後便被關在後院,不管不顧的,沒幾年就香消玉殞了。這件事情好幾年才被人知道呢!”
“不會吧?”周林歡忐忑道:“他們那裡有這個膽子!”
“怎麼不會?”墨玉冷哼一聲道:“只要是有錢,誰又能拒絕呢?姑娘之前家中富貴不知人間苦痛,一路走到泉州,其中辛酸姑娘自有體會。姑娘仔細想想那些辛苦,還覺得他們不會嗎?”
周林歡心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被壓倒了,抓緊了帕子道:“那……那我同世伯說。”
“我不要留在這裡!”
“這就對了,”墨玉歡喜的道:“姑娘真是個聰明人。”
只要周林歡想通了,墨玉相信周林歡一定能夠讓顧祿生答應帶着她一起去帝京的。
世上無難事,只要你下定了決定,不管再難你也能做到。
周林歡等了許久纔等到夜歸的顧祿生。
“林歡聽說世伯在尋找珍品,不知道此孤本可是能入得了世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