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官家的姑娘那裡能用良玉作花瓶呢?更何況那通身的氣派,還有她在這花園之中完全是隨心所欲,並無半點拘謹。
以上顧之薇斷定,那個姑娘的家中定然比慕容家要高几個檔次。
至於是誰,她還真的想不出來。
正思索着她看得顧之冰一個人手中拿着一朵桃花枝往隱秘處而去了,顧之薇心上咯噔一聲,對顧之明她們說了要去如廁便帶着流香走開了。
她要去看看顧之冰到底要做什麼。
小心的尾隨她出了園子,卻是另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園子,隱隱聽到了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卻是年輕的公子們說笑。
顧之薇心中大概是知道了顧之冰要做什麼,只是,她這麼着急幹什麼,她還比她小一歲多呢!不到十二歲的小丫頭片子,着什麼急呢!
“元之,你快來看看我這幅畫作得如何?可是像極了前院那些美人們?”
果然沒錯,這是在給慕容家的公子挑選妻子。姑娘們在另一個院子,隔壁院子便是這些公子們。這慕容家瞧着風雅,卻沒想到做事這般的讓人反感。
給誰看偷偷地瞧一眼便是唐突了,沒成想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在這裡一起看!
顧之薇有種是貨物任由別人挑選的感覺。
顧之冰就這樣“誤入”園子了,不知道會惹來什麼樣的後果。既然她都知道古代庶女的命運了,自然也是知道男女大防的,就這樣跑了進來,也是她故意爲之的。
顧之薇也攔不得她。
“走吧。”她對流香道:“有人要作死,咱們也別攔着了。”
流香卻沒有回答,她覺得奇怪一回頭卻看到流香正背對着她,張開雙手擋在她的面前。
呃……
是有人吧?
顧之薇默默的掏出手絹,雙手拿起遮住自己的臉,準備遁走卻聽得那人開口道:“顧姑娘,多日不見,可還好?”
“肅之多謝顧姑娘當日寺廟的提醒之恩。”
哦,原來是老熟人謝廷軒啊。
顧之薇拍了拍流香,流香微微讓了讓顧之薇探出一個頭來,這一看卻讓她驚訝了。
這才幾個月啊,謝廷軒居然高了不少了,面龐之上的少年稚氣基本褪去,只剩下成年人沉穩的模樣。
雙眼好似古潭幽井,挺鼻,薄脣微微抿着帶着一絲絲嚴肅之意。
他在家中定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顧之薇對他行了一禮道:“謝公子所言不敢當,謝公子之前也幫過之薇,之薇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只是之薇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才能幫謝公子一次,萬事還是得謝公子自己小心纔是。”
“肅之知曉了,謝顧姑娘記掛。”
記掛?
她啥時候記掛了?
不過她聽起來倒是沒覺得反感啊。
她微微一笑,對面的謝廷軒也不自覺的禮貌微笑着。
兩人就這樣站着,看着對方。說起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有的人想要相見,沒有緣分,卻一輩子也見不到一次。有的人有緣分,時隔不久又會再相見。
也許是兩人對視的時間太久了,流香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謝廷軒這才道:“這裡外男衆多,顧姑娘從小道走吧。在下給姑娘把風。”
顧之薇到了謝,臨走的時候謝廷軒又道:“眼前雖有艱難險阻,還請顧姑娘不要忘了當日說給在下聽過的話。”
顧之薇一愣,隨即微笑起來道:“謝公子亦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之薇相信謝公子是人中龍鳳,定然能走到自己想要達到的地方。”
“借顧姑娘吉言。”
這一道別不知道相見又是何期了。
顧之薇這個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這次來這個宴會,就是爲了來見謝廷軒一面。
初次相見他滿臉病色,同她一席話之後送了她一把綠檀梳。其後次次相見他都是沉穩持重的少年,那拿着書卷等在學堂外的模樣,今日再相見不改風姿。
顧之薇突然好奇,謝廷軒這樣的人,他的夢想是什麼?在朝廷爲官,就這樣一輩子嗎?
謝廷軒一回去一衆朋友便拉了他喝酒,楊子嵐直接將倒滿酒的酒杯塞到了他的手中道:“嚐嚐,這可是十八年的女兒紅呢!”
謝廷軒心情似乎不錯,也沒有再拒絕一仰頭喝盡了。
“我天,廷軒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喝得這般痛快?”
謝廷軒將杯子還給楊子嵐道:“記住了,恩師是讓我們出來收集材料寫《風物誌》的,別玩兒得忘乎所以了。”
楊子嵐聽得謝廷軒這樣說他才確信眼前的人其實還是謝廷軒,他拍了拍腦袋道:“你放心,我定然不會忘記的。這泉州的人情風物我瞧着不錯,要不然,我們再多留兩天?”
謝廷軒原本離去的腳步頓住了,心中浮現出了一雙宛若星子的眸子,那花顏巧笑。
還會再見嗎?
自己問出的這個問題還沒有回答,他就聽得自己回答楊子嵐道:“好。”
多留半個月也無妨啊。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出現謝廷軒便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他同那些公子哥兒說了一聲就自己先回去了,身後的人還在喝酒談笑,其中自然不乏說着今日宴會之上的美人是哪家哪家的。
他聽得心中煩腳下走得更快了一些。
明清在門口等着他,看他一出來便高興的喚了一聲:“公子!”
對於他家公子早退的事情明清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家的公子就是這樣,對於其他公子談論的美人美酒什麼毫無興趣,相比較之下倒是對他房中的書本比較感興趣。
他和明墨時時擔心着他會不會今後不娶親了?話說回來,他家公子也差不多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快十五歲了,尋常大家之中的公子們都有了幾個通房了,他們家的公子連女人的身都沒近過。
謝廷軒不知道明清正在擔心他的終身大事,他面上如常心中卻是亂如麻。
明墨正在打掃他的房間,謝廷軒一回去便拿上了書本,看了一會兒卻什麼也看不進去。
明清和明墨正在不遠處互相咬耳朵,他們都感覺出來了,今天的謝廷軒有些奇怪。
“你們說,她會不會已經在家中給我找嫡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