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很不客氣,讓張老頭的一張老臉登時染上尷尬的紅‘潮’來,屋子裡其他的小輩此時也不好開口說什麼。
連氏作爲張老頭的媳‘婦’,若是張老頭動彈不了,這些事情還真是得連氏來做,總不可能讓兒子媳‘婦’或者孫子媳‘婦’來伺候了。
“爹孃,你們看還有什麼要買的?我明天一塊兒去縣城買了來。”過了一會,張志仁趕緊開口,不想張老頭尷尬太久。
張老頭默然的說:“沒什麼要買,東西都有。”
連氏想了想,就說:“買些蜜餞果子,我覺得嘴巴里沒有什麼味道。”
張志仁一個勁的點頭,表示自己明天一定買回來。
此時話已經告一段落了,張志廉這會兒開口了:“老二啊,你如今家大業大,可不是我們能夠比的了。”
張志仁謙虛的說:“哪裡哪裡,不過的馬馬虎虎,能夠賺一點錢而已。”
張志廉呵呵笑着,話鋒一轉:“我說老二啊,原本爹孃身體康健,你和老三一人一個月五百文是儘夠了,可是你看現在……”
他瞟了眼躺在‘牀’上的張老頭和麪‘色’也不怎麼好的連氏,才接着說:“這些日子爹孃時不時就要吃幾幅補‘藥’,這樣下去,你們給的那點奉養銀子實在用不了幾天,你看這奉養銀子是不是……”
張志廉使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這是打算讓張志仁和張志禮多出一些奉養銀子了。
張志仁一時無語,他也是知道看病吃‘藥’是要‘花’很多錢的,但是這話他可不敢馬上答應,他自家多出一些沒關係,但是張志禮家今年因爲張蓮兒和張俊峰的兩場親事,早已經把積蓄都‘花’的差不多,今年壓根沒有存下多少錢。
悄悄的瞥了眼馮氏,果然看到馮氏面‘色’一下子沉了沉,一雙眼睛盯着地面,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過了一會,張志仁才說:“這吃‘藥’看病是‘花’錢的很,只是三弟他們家……”
張志廉倒也識趣,當即就說:“三弟家的情況,我們也知道,他們意思意思的多那麼一些就行。”
心想,這次本來就是想從你身上多壓榨出一些錢來的,至於張志禮那個沒什麼錢的人,就無所謂了。
不得不說,張志仁上次一次‘性’發賣那麼多的紅糖去府城,張志廉是眼紅了,他沒有直接上‘門’問情況,而是聽旁的人說的,無一不是說張志仁這是賺大發了!
於是趁着今天初雪,張老頭的身體經受不住,越發顯得憔悴時,張志廉就和謝氏去榨糖作坊當着大家的面把張志仁喊來,目地便是爲了讓張志仁多出錢。
張志廉和謝氏心裡的這些小九九,其餘的人不太清楚,但是也隱約猜到了,只不過礙於張老頭的確身體不適,倒沒有人說出來。
楊氏遞給張志仁一個眼神,輕微的點了點頭。
張志仁便心裡有數了,開口說:“這樣吧,以後我的奉養銀子每月一兩,另外送些‘雞’蛋魚鴨什麼的,三弟的就增加一百文,算六百文吧。”
這樣的奉養銀子,只要不是吃太貴的‘藥’,是萬萬足夠的了,而張志禮家只提高了一百文,也還算他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馮氏一聽這話,心裡一鬆,開口贊同:“原本我們也是想多孝敬爹孃的,可惜志禮他賺的也不多,眼看着樂兒也大了,小寶還在讀書……”
“得了,不用說了,就這樣吧。”連氏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你過幾天給我做一身衣裳,我眼睛老‘花’了,也就只能勉強做你爹的東西了。”
馮氏的針線活在幾個媳‘婦’中算是最好的,而俊峰的媳‘婦’也不過算是會做針線,那活卻是粗糙的很,連氏自然是看不上的,所以就打算讓馮氏來做。
馮氏愣了愣,這才答應,也沒有多口問衣裳料子,這算是落在她頭上了。
這次的事情全部說定了,大家陪着張老頭又說了說家常話,見張老頭的‘精’神越來越疲倦時,就紛紛告退了。
走出張家老宅,張樂兒懨懨的說:“總覺得錢不夠用呢。”
張沁兒默然,擡眼看着遠處,家家戶戶院子裡頭的薄雪已經清除乾淨,但是田野上的雪卻依舊還在,晶瑩潔白一片,異常的好看。
風呼嘯着,帶着寒刃,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回到家後,張樂兒就不再和張沁兒說閒話了,而是繼續做起了針線活,馮氏心疼她,說要燒炕,張樂兒沒讓,只說:“有一盆炭火暖手就行。”
燒炕太麻煩了,也‘浪’費柴火,只有每天煮飯時,纔會再多添一把柴火,把炕燒的暖和就行。
第二日的時候,張志仁和馮氏一塊兒去縣城的,馮氏得去替連氏選衣裳料子和棉‘花’,張志仁趕車,這次也沒有跑空,把家裡多餘的‘雞’鴨蛋和蘑菇也一塊兒帶去縣城買了,另外還得尋找一些商販,讓他們找個時間到村裡把池塘裡的魚撈出來賣掉。
這次打算寧願價錢低一些,也不要再自己下網撈魚了,過程太麻煩,也沒有多賺多少錢,如今事情多,這些不緊要的,能鬆一鬆就鬆一鬆的。
因爲和縣城裡的人面也熟,沒‘花’多少時間,事情就一樣樣的做好了,到中午時,就帶着張志禮一塊兒回來了。
張志禮早就路上,就把張老頭的情況聽說了,心下有了計較。
“爹這是虧了氣血,又傷了頭,這頭是最複雜不過了,看着沒有什麼傷口,內裡的情況還真不好說呢,現在爹時不時就會覺得頭暈,就是當初傷了頭的原因。”張志禮語氣有些惆悵,對於頭內裡的傷,他還真是沒有把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根治。
“爹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只不過現在更嚴重了而已,我看你要是沒有把握的話,咱們就再去請別的大夫,要不我去府城裡請好大夫來?”
張志仁提議,府城的東西好,人才也多,所以張志仁一想,就想到府城了。
張志禮苦笑:“我醫術不行,怕是隻能請旁的人了,你也別想着去府城請,我先打聽打聽,看有沒有治療顱腦了得的大夫。”
張志仁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因爲趕車要坐在外頭車轅上的原因,所以他全身穿的嚴嚴實實,就連口上也是戴了口罩取暖的,這樣一來,說話就很不方便了。
驢車直接駕駛到張家老宅,才停穩,張志禮就提着‘藥’箱下車了。
馮氏隨後下車,她買了兩種‘花’紋料子,打算先給連氏過目,再量一量連氏的尺寸,問一問做什麼樣的衣裳。
張志仁把車停好,就看到俊峰媳‘婦’挑了一擔水從外頭回來,俊峰媳‘婦’脆生生的給大家打了招呼,這才朝廚房走去。
昨天初雪,今天倒是有些小太陽,只不過那陽光看上去軟弱無力,壓根不能給人溫暖的感覺。
進了屋子,卻發現今天張老頭比起昨天,神‘色’要稍微好一些。
張老頭看着他們來了,呵呵笑着:“不用那麼緊張,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也就是天氣冷了,我才起不來,這天氣一好,我就好多了。”
張志禮上前一步,仔細望聞問切起來,這才說:“兒子關心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把脈之後,張志禮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頭還疼不疼,暈不暈,‘胸’口痛不痛,痰多不多等等。
一系列的話題問下來,張志禮這才謹慎的開了一個‘藥’方,隨即很懺愧的說:“爹,我學藝不‘精’,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把你的身體調養好,我看還是得找個高明的大夫來瞧一瞧。”
張老頭有些猶豫:“我覺得我還還好,這高明的大夫總是要價貴的很,何況我現在這樣的身體去縣城也累的很,讓大夫過來,那價錢就更貴了。”
說來說去,張老頭就是捨不得‘花’錢,這才寧願自己忍耐着病痛。
張志禮還要再說什麼,張老頭又開口了:“我覺得吃了你的‘藥’,身體倒是好一些了,你們也別多想,我還有幾年好活呢!”
連氏一直安靜,聽到這裡時,眼皮擡了擡,掃了眼張老頭。
這邊馮氏已經拿着料子湊上去了,輕聲問連氏的需求。
連氏只掃了一眼,覺得都不錯,就定了哪樣做上衣,哪樣做‘褲’子,又說了自己想要的樣式,也沒有讓馮氏量身體,而是直接給了她衣裳的尺寸。
馮氏把這些一一記下,說明過後幾天等做好了,再來看她。
張志禮只請到半天假,下午還得趕回去,這個時節‘藥’鋪裡的病人是最多的,傷風感冒上火的病人多不勝數,‘藥’鋪裡只有一個坐堂大夫是忙不過來的。
大家也沒有想着能夠在老宅吃一頓午飯,所以等俊峰媳‘婦’開始炒菜的時候,張志仁和張志禮以及馮氏就開始道別了,省的到時候菜都上桌了,不走,或者走都尷尬。
接下來又是忙碌的幾天,不過張志仁一旦不忙,就會去老宅看一看張老頭,不像之前只顧着忙自家的事情。
初雪之後,又下了幾場鵝‘毛’大雪,厚厚的白雪覆蓋整個富足村,等風雪停時,暖綿綿的太陽就出來了,橘‘色’的光芒映‘射’在白雪上,顯出一種別樣的美來。
張沁兒也不得閒,每天都要頂着寒風做事,連宅在家裡都做不到。
十二月十六日時,縣城裡收魚和收鴨子的商販帶着人手和車輛過來了,張志仁忙着招待,指引他們在池塘撒網捕魚,至於鴨子,那些要賣掉的,早已經在前一天晚上就捉好了,關在籠子裡,只等着直接上秤稱一稱就行。
這次要賣的鴨子很多,每個籠子只能放六隻鴨子,這樣一來,地上滿是籠子,看着甚爲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