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都是經不起唸的。
就在楊氏和元繡娘她們談論俊峰媳‘婦’的時候,外頭就響起一陣囔囔聲。
“不好了,出事了!”
“趕緊的,你家侄子媳‘婦’出事了。”
一個村民快步跑了過來,一衝進來,就朝楊氏囔囔個不停。
楊氏吃了一驚,忙跑過去問着:“她嬸子,咋的了?俊峰媳‘婦’出啥事了?”
“你家侄子媳‘婦’掉河裡去了,你趕緊去看看。”那個嬸子嚇的不行,把話剛傳了,楊氏就哎呦的叫了一聲,趕緊朝河邊走去。
元繡娘和陳氏等人也吃驚不小,連忙跟在後頭。
等她們走到河邊的時候,俊峰媳‘婦’已經被救上來了,不過整個人昏‘迷’了過去,躺在河邊的石頭上,一羣人圍着,議論紛紛。
走的近了,楊氏就將俊峰媳‘婦’看的更加仔細了,廉價的粗布衣裳沾溼之後,緊緊的貼在身體上,勾勒出一副瘦骨嶙嶙的骨架,臉‘色’蒼白,即使昏‘迷’了過去,眉宇間依舊有着無窮無盡的哀愁。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楊氏急的不行,生怕出事,趕緊把俊峰媳‘婦’抱起來。
這會兒,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人開口說話了:“剛纔俊峰媳‘婦’在河邊挑水淋菜,咱們還打了招呼,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她居然就掉到河裡去了。”
說話的那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嬸子,說完之後又趕緊說:“是我撈她出來的,才掉到水裡,就被我撈出來了,應該沒灌了河水去。”
“哎,先不說這個,我趕緊送她回去。”楊氏着急的說着,陳氏也走了過來,和她一起把俊峰媳‘婦’抱了起來,朝張家老宅走去。
楊氏擔心俊峰媳‘婦’身體出了什麼事,就和元繡娘說:“你去把志仁找來,讓他趕緊去縣城把志禮叫回來。”
張志仁估計在地裡做事,這會兒還沒有得到消息,元繡娘一聽,忙應了聲,趕緊找張志仁去了。
張沁兒幾個就在家附近,自然馬上知道這件事了,紛紛過來探望俊峰媳‘婦’。
俊峰媳‘婦’的娘也得到消息了,一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兒,當即就扯着嗓子大哭了起來,淒厲的聲音讓人聽到就覺得傷感同情。
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更加不是什麼秘密,俊峰媳‘婦’嫁給張家之後,過的怎麼樣,大家也是有眼睛的。
不過都說多年媳‘婦’熬成婆,大家潛意識的觀念裡,都認爲新媳‘婦’被婆婆教訓打壓,是正常的,所以誰也沒有多說什麼話,但是此時看到,溼漉漉的衣裳緊緊的裹着瘦骨嶙嶙的身子,俊峰媳‘婦’那張絲毫沒有血‘色’的臉龐,就說明她這日子過的不只是一丁點不好了!
俊峰媳‘婦’的娘劉氏因爲家境貧困,特別顯老,皮膚皺巴巴的,一哭起來,眼淚鼻涕一把,模樣十分的可憐。
張沁兒瞧着心酸,遞給她紙巾,讓她擦擦眼淚鼻涕,劉氏默默的接了,默默的哭着,從始至終,她只一個勁的哭,倒也沒有說什麼話。
不多時,大家已經到了張家老宅。
謝氏她們正在家,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了,只聽到許多人的腳步聲‘逼’近,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等謝氏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楊氏和陳氏扶着昏‘迷’過去的俊峰媳‘婦’過來了。
“這是咋的了?”謝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那裡沒動,恰好擋着楊氏她們進‘門’了。
“先不說這個,你趕緊讓下。”楊氏沒好氣的說,媳‘婦’都暈倒了,站着堵‘門’口做什麼?
謝氏下意識移開了身體,隨即心裡又惱怒的很,方纔楊氏的語氣怎麼敢這樣不客氣!
她瞧了瞧俊峰媳‘婦’,眉頭緊緊的皺着,心想又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麼大的動靜,張老頭和連氏他們自然也察覺了,一起走了出來,馬‘春’‘花’跟在連氏身後,自從上次在張樂兒家大鬧一場,還沒有得到便宜之後,馬‘春’‘花’就收斂了不少,不再敢隨便去招惹二房三房,只一個勁留在連氏身邊,說着好聽的話把連氏哄的開開心心的。
張老頭似乎也吃了一驚,俊峰媳‘婦’咋的暈了?“這是怎麼回事?”
楊氏沒空回答,她們得趕緊把俊峰媳‘婦’‘弄’到房間裡,先不管怎麼暈倒的,先把這溼衣裳換下再說。
說話的是把俊峰媳‘婦’救上來的嬸子,從始至終,她是最清楚的。
張老頭聽了話之後,眉頭緊緊的皺着,雖然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也沒有忘記感謝人家的援手。
那嬸子也爽快,擺手說:“哪裡用得着感謝,大家都是鄉里鄉親嘛!不過我說,這俊峰媳‘婦’看上去就沒有二兩‘肉’啊!抱在手裡輕飄飄的!當初她家日子不好過,人是瘦了點,那也沒有現在這麼瘦的,當初剛嫁到你們家,我們還暗暗羨慕的很呢,想着這傻孩子終於有好日子過了。”
話裡話外沒有絲毫指責的,但是卻聽的張老頭一張老臉十分難爲情,這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指責他們張家苛待媳‘婦’!
“哎,我說這位嬸子,你救了人,咱們感謝你,但是咱家的事情,犯不着你個外人說三道四吧?”馬‘春’‘花’不滿了,心裡也虛的很,畢竟她一家三口的衣裳,平日裡都丟給俊峰媳‘婦’洗的,這事要是被人說出來,她面上也不好看。
“我個外人!”那嬸子也不是綿軟‘性’子的,否則也不會當機立斷下河救人,當即一把扯過還在抹眼淚的劉氏,說:“劉氏,你‘女’兒被折騰的快死了,你個當孃的總要說些什麼吧?”
只可惜劉氏卻是個綿軟‘性’子的,被推出來之後,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害怕,怯怯的看了張老頭一眼,隨即像是嚇着了,又畏縮着後退了幾步,不敢吭聲,只一個勁的抹眼淚。
馬‘春’‘花’見她這個爛泥樣子,心底暗暗得意,下巴高高擡起,不客氣的說:“人家娘都沒說啥,你說啥?”
那嬸子也沒有想到劉氏居然會這麼綿軟,雖說平日裡就是綿軟的,但是自己‘女’兒都不死不活了,居然還不敢說些什麼!又被馬‘春’‘花’的話一‘激’,當即氣的臉皮發紅,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也不衝馬‘春’‘花’發話,而是憤憤的對劉氏說:“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你是一分都沒有了,哭什麼哭?等你‘女’兒被磋磨死了,再哭不遲!”
說完,恨恨的轉身走了,心裡惱火的很,她看着俊峰媳‘婦’可憐,好好的幫着說話,結果人家這親孃都不敢吭聲,那她還說個屁!
劉氏被這話嚇到了,似乎覺得‘女’兒真的就要死了,當即哭的更加可憐委屈了,‘抽’噎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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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頭急的不行,這種磋磨死媳‘婦’的事情怎麼能夠傳出去!這家風和聲望還要不要了!
他氣憤的瞪了馬‘春’‘花’一眼:“閉嘴。”
又問站在一旁滿臉不在狀況的謝氏,嚴厲的問着:“這到底怎麼回事?俊峰媳‘婦’咋的成這個樣子了?”
謝氏嘴巴一撇,敷衍的說:“我哪知道,我又不在河邊,哪裡曉得她就這麼嬌弱了,淋一畝菜地就能夠累的暈倒。敢情咱家們是娶個千金小姐來了,吹吹風都得暈倒了。”
“我問你這個了?俊峰媳‘婦’咋的那麼瘦?”
“啊呀,咱們一家人都是一塊兒吃飯的,吃的都一樣,我咋的知道她爲什麼就那麼瘦了?難道有的人天生命賤,吃不得‘肉’,沒看以前在她自己家,一年吃一頓‘肉’,都活的好好的。”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對吧?你不曉得,誰曉得?平日裡我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過分,就算了……”
“公爹,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平日我咋的了?飯菜是娘分配的!做家務洗衣服種地這都是正常的事情,要真是我過分了,你咋的當時不說呢?”
現在說什麼說,裝什麼裝的!
謝氏語氣十分不爽,原本經過張志廉在外頭****,傳染了髒病給她之後,她氣‘性’就大了不少,不常把張老頭和連氏看進眼中,更何況這幾日,馬‘春’‘花’哄着張老頭和連氏拿出不少銀子,又是扯布料做衣裳,又是給外孫買點心等等,看的謝氏心疼不已。
那都是她的銀子啊!就這麼給那個不要臉的了!
“你……你!”張老頭實在沒想到謝氏居然敢這樣和他說話,氣的手腳都顫抖起來了。
連氏臉‘色’沉的能夠滴下水來,一雙嚴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謝氏,這‘陰’鷙的眼神看的謝氏不禁打心底發怵起來,她壓抑着內心想後退的想法,反而一揚下巴,直接和連氏對視上了。
四目相接,電閃雷鳴!
“老大媳‘婦’,你好大的膽子!”被謝氏挑釁了威嚴,連氏氣的不行,馬‘春’‘花’馬上在一旁幫腔:“就是,百善孝爲先,我看嫂子你壓根就沒把爹孃放進眼裡!”
謝氏撇撇嘴,要是馬‘春’‘花’沒出現,她沒準就做小伏低,陪個不是了,但是馬‘春’‘花’出現之後,謝氏處於異常焦躁中,哪裡還肯和她們講什麼孝道不孝道的。
當即冷哼一聲:“反正俊峰媳‘婦’的事情和我沒關!飯是娘你分配的,大姑子一家三口手好好的,一天到晚沒事做,還把髒衣服都丟給俊峰媳‘婦’洗,這會兒俊峰媳‘婦’累的暈倒了,你們就說是我的責任了?想把髒水潑我身上,沒‘門’!”
說完,她索‘性’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進了‘門’之後,把‘門’啪的一聲關上,態度囂張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