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一桌菜，少不了邱秋的功勞。
可是看着上桌的人，邱秋又有點鬱悶了。
小穗明明回了家，卻只能給她端進自己的書房；歐陽旭風皇命在身還沒有回家；小禾這會兒大江南北隨着演藝團名利雙收。
自己廚藝再好，欣賞的人少，這就顯不出自己的厲害來了。
“娘，您辛苦了，好些年沒吃過我做的菜了。”上桌自然是先給關嬤嬤佈菜，她何德何能得了老太太的神助：“娘，以後就在府中，讓我好好孝敬您。”
“你似乎忘記了對我的一個承諾。”關嬤嬤看了一眼邱秋淡淡的說道。
什麼？
邱秋挾着菜正準備送進嘴裡，張大嘴就望着關嬤嬤。
“娘，我有點……”說老吧，關嬤嬤比自己老；說孕傻吧，已經沒了懷孕的機會；說事情多吧，別人的事比自己的事還多：“對了，娘，皇后要讓小雨進宮給她接生。”
這事一件大事，差點忘記了。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關嬤嬤皺眉道：“她答應了？”
關於這個弟子，關嬤嬤略知她的成就。
說起來還是挺好的，一個花妞在鍾家山已經打響了名氣，十里八鄉請她上門接生的越來越多；一個吳雨在京城還是個香饃饃，居然皇后都想請她了。
“娘，我進宮給皇后說了不太妥當。”對性命攸關的事半點來不得馬虎，而且一個不好還會牽連：“娘，皇后娘娘還提到了您，她說是因爲她年紀大了……”
高齡產婦確實有危險，邱秋覺得自己提前吃了絕育藥還是很明智的。
“她年紀大了，我年紀就不大？”關嬤嬤沒好氣的說道：“成，下次進宮再說你替我應下吧，左右都是老太婆一個，黃土埋到了脖子上，死活就那麼一回事。”
“娘……”雖然說是專家級別的人物，可是聽到關嬤嬤說這話心裡還是很難受，意外情況隨時都可能發生。
“一個坑摔兩次，我纔沒那麼蠢。”關嬤嬤道：“回頭我要去看看，要是宮裡的水深我就明言不幹。”
邱秋聽到這話都想給關嬤嬤點讚了。
老太太本事大，脾氣更大，皇后娘娘也不怕。
“怕什麼，正巧還可以和太皇那個老太婆敘敘舊。”人到老年，什麼事都看得很開：“雖然我沒有當皇帝的兒子，但是我有你這麼能幹的女兒，還有比她多的自由，值了！”
“娘，您將我捧得這麼高也不怕將我摔死了？”邱秋覺得關嬤嬤這就是自我催眠，她何德何能敢與皇帝平起平坐，身份地位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我不捧你啊，這是實話。”關嬤嬤道：“我記得某人曾經對我說過，以後陪我四處走走逛逛。”
噢，原來承認了這個。
“娘，一定，我一定陪您浪跡天涯。”邱秋着手指算：“小穗不小了，按理要說親了……”
“我看我不用等了，你忙完了我也差不多到西方極樂世界了。”誰還沒個家事瑣事，邱秋卻是操心完了這個又操心那個，真正和皇帝差不多忙了。
邱秋訕訕，這操心的性子確實該改一改。
飯後，關嬤嬤將邱秋叫進了自己的院子。
“小穗的親事你別管，順其自然。”從一開始，關嬤嬤就知道邱秋不想讓小穗嫁入皇家，爲此不惜說慌說女兒體弱。
當父母的誰會這般咒女兒呢，這種方法已是下下策了。
在邱秋的眼裡，皇家猛於虎。
“娘，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邱秋苦笑道：“我都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你有恩於大皇子，這對小穗來說是好事。”這大約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吧，邱秋爲小穗修的福報了，關嬤嬤道：“這孩子我倒是覺得不錯。”
當然，拋開皇子的身份那就完美的。
“寧遠任給我說了，小穗的武功不是江湖最好的，但是輕功卓絕。”關嬤嬤給邱秋說着小穗這些年的收穫：“在醫學上，我能教的已教了，目前來說，她欠缺的大約就是琴棋書畫和禮儀了。”
邱秋聽到這話苦笑一下：她是有多失敗，在這個女子以琴棋書畫和禮儀爲本的時代裡，她的兩個女兒都欠泛。
“小穗天資聰慧，一學就會，也不是什麼難事。”關嬤嬤不以爲然道：“那些東西也不能當飯吃，學多了不見得是好事。”
“娘，您真不愧是我娘。”邱秋這次樂了：“我一直也是這樣認爲的。但是，好像，我們都錯了？”
怎麼錯了？
據說學了也是一種修養，會讓人整個兒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
“屁，那些都是裝出來的。”關嬤嬤冷哼一聲：“宮裡那個老太婆年輕時也號稱京城才女了，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可是你看怎麼着？”
能什麼着，人家就憑這才名坐上了當年皇后的寶坐，兒子當成了皇帝。
“年輕當姑娘的時候還能裝清高得瑟一下。一進宮就和那些女人一樣俗不可耐整天鬥這個防那個，畢生的精力都用在了演戲上了。”背地裡不知道怎麼的齷蹉，當着面卻是姐姐妹妹叫得歡，好像全天下的女人她最賢惠：“你看她教出的長雲公主像什麼樣子，大約就是吃了這種虧，連女兒都沒心思調教。”
普天之下，敢數落太后的唯有關嬤嬤了吧。
這人啊，有本事有脾氣，確實比太后活得自在一些。
“從小我娘就對我說，女人這輩子別指着靠誰，只有憑本事贏得人尊重才行。”關嬤嬤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我對那些玩意兒沒興趣，卻喜歡翻爺爺的醫書，家裡人都沒有反對。”
開明的家庭自然才能出人才。
奇怪的是，關家難道只有她一個人。
“嗯，我娘生我的時候就傷了身體，我爹沒有半分嫌棄，也從不提納妾通房子嗣之事，他們相親相愛至老至死。”提起爹孃，關嬤嬤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我這輩子就沒見過誰像他們那樣的。”
原來如此！
難怪放着萬人景仰的皇帝深情她都不屑一顧，原來是有家學淵緣的。
“娘，咱姥爺可真了不起。”祖傳就有生兒秘方卻沒有一開始就用，這是順其自然的纔有一個關嬤嬤出生。
“我孃的身體一直都弱，這是我爹的一輩子的遺憾，他感覺對不起我娘，從我記事起從來就是護着孃的。”關嬤嬤嘆息一聲：“醫者不自醫渡人不渡已。”
“娘，這大約也是上天的安排吧。”上帝關閉了一道門的同時會打開一扇窗，只要她們幸福共同面對。又何懼病痛困苦。原來，古人沒有三妻四妾不是她邱秋一個人的專利，世間神仙眷侶還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