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氏母女兩人吃得飽飽的,又擦乾淨嘴巴,這纔在天黑以前慢吞吞從後面進了房間。
在外間堂屋,房氏一直在謾罵,陳氏躺在牀上怔怔聽着,心裡有一個念頭,這個家裡,這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再在這個家裡呆下去,只怕遲早她會被這家人蹉跎而死。
蹉跎她也就罷了,關鍵是,還要喝她親骨肉的骨血,她怎麼能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人折磨打死?
夏大丫在三天以後被送了回來。
在夏大丫回來的當天,帶回來不少的糕點並一些趙老太太賞賜下來的舊衣服。
陳氏等人在京城又不是沒有過過真正的錦衣玉食的日子,對於這些舊衣服,撇撇嘴,譏諷一笑不着聲。
私下裡,她叫了夏大丫到自己房間,道,“大丫,你老實給娘說,你在老趙家過的怎樣?你對老趙家,到底怎麼看?”
夏大丫眼神有些閃爍,“娘,什麼怎麼看啊。”
“大丫啊,你可想嫁給那個趙文?他……他可是剛死了婆娘的,他婆娘死得不明不白,這纔沒幾天,他竟又要娶妻?他年齡大你那麼多,輩分也不對,而且都說他是個兔兒爺。”
夏大丫聽了這話,臉色立即一下板了起來,“娘,你別胡說了,都是冤枉他的,他,他……人好看,人挺好……的。”
趙文長得白白淨淨的,和一般的山裡人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山裡的漢子都曬得黝黑黝黑的,一點也不像趙文這種帶着女氣的男子一般。
夏大丫畢竟沒什麼見識,只覺得這樣的男人挺好的,自己要飛上枝頭了,這個時候,可不能讓自己親孃把自己的親事給破壞了。
夏大丫忽然擡頭,對夏小蟬道,“娘,你不會破壞我的親事吧?奶奶可是說了,你看不得我。”
陳氏心裡一塞,下一刻,道,“我怎麼會破壞你的親事?我自然巴不得你好的。”
“娘,你同意我的親事了?”
陳氏看了她一眼,“這同意不同意的,也得再看看你爹和你奶的意見,我一個婦人,做得什麼主?”
見陳氏這樣說,夏大丫心裡一下放心了。
夏大丫笑容漸漸展露,年輕女孩素淨的面容好像早晨第一縷陽光下的晨露。
“娘,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好的。”
“我自然想我女兒好的。”
“娘,我去把好消息告訴奶奶。”
“好,你去吧。”
接下來,老夏家再次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夏大丫是因爲有了“好親事”,快要飛上枝頭,這才高興。
而房氏,夏大虎,夏三虎等,都是因爲快要到手一大筆銀子,這才高高興興的。
有了錢,他們可以做好多事情,又可以過上以前的好日子了啊。
在這個時候,房氏只當陳氏害怕自己把她休掉才同意親事的,心裡也是越發得意起來,在謾罵陳氏的時候,也越發的惡毒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這一天,在老趙家快送來聘禮的前夕,陳氏忽然道,“這趙家富貴,我們家如果辦不起體面的席面,肯定要被村子裡的人笑話的,不如把家裡的豬和牛都牽去賣了,等親事辦完,再去買小豬子回家養。”
在村子附近,最近幾年,大家越發都在乎臉面了,前些時候,村子裡一個老人滿七十壽辰,因席面辦得差了一些,就被人嘲笑了幾個月,最近這家人都沒怎麼出門,說起酒席丟臉啊。
見夏大虎不說話,陳氏又道,“村子裡的人都說我們賣女兒呢,這一門親,如果不辦好酒席,我們家裡在村子裡越發不能立足了。”
夏大虎沉着臉道,“好吧。”
等夏大虎去找房氏說了,一家人便同意賣豬賣牛了。
而賣這些牲口的錢,陳氏是拿不到手裡的,不過陳氏不傻,卻知道房氏把錢藏在那裡。
等房氏把錢藏好,回頭,她偷偷就去把錢偷了出來藏好。
夏家和趙家的這個定親很順利的,除了趙文沒有親自露面,禮給得多,聘禮銀子也不少,足足有五十兩銀子。
陳氏在夏大虎處哄了二兩碎銀子,夏大虎,夏三虎等家裡的男人,都跑去鎮子賭去了。
而屋子裡,只剩下陳氏和房氏。
陳氏做出一副爲難的模樣,就對房氏道,“婆婆啊,有一件事,我不知道高不告訴你。”
房氏翻着白眼看着陳氏,“有屁快放,我警告你,這孩子都定親了,你可不要動歪腦筋,不然,我讓我兒休掉你。”
在房氏看不見的角度,陳氏撇了撇嘴,垂着頭,道,“婆婆,你想哪裡去了?只是最近公公經常不歸家,那個……那個……”
這麼一說,房氏不由一愣,“那老不死的要死就死,管他做啥?哼,他死了倒少一口吃飯的人。”
陳氏嘆息道,“婆婆,哎,你怎麼還不明白?有人給我說,看見公公去了鄰村周寡婦家裡去了,前些時候有人看見大丫帶回來的好多衣服都被周寡婦的兒子穿着。”
房氏一聽這話,臉色一下變了,惡狠狠的道,“什麼?那老東西敢在外面胡來?看我不撕爛他和那小騷貨的嘴臉。”
說着話,立即急匆匆的走了。
等房氏轉頭一走,陳氏對小女兒使了一下眼色,母女兩個拉着夏大丫,道,“大丫頭啊,你快出嫁了,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走,娘這裡好不容易有點錢,我們去縣城給你添置一點衣服首飾,這趙家富貴,你可不能因爲沒有首飾被人笑話啊。”
夏大丫一臉的感動,“娘,多謝你。”
母子三人去了鎮子租了一輛馬車,就直接出發了。
等到了路上,“偶遇”一個商隊,陳氏打發了馬車,去給了“商隊”一點銀子,跟着商隊一起出發了。
對夏大丫的說法,商隊有侍衛,一起走安全。
對此,夏大丫一點都沒有懷疑。
而等到三五天以後,夏大丫回過神,這母子三人卻朝着北邊已經走了不知道多遠。
北邊發達,治安良好,去北邊的商隊,都是正規商隊,陳氏打探好一切,在給了商隊的人銀子以後,人家答應捎帶她們母子三人。
這樣的時候,即使夏大丫再有想法,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也不敢私自逃跑,只是到底怨恨上了陳氏。
陳氏爲了哄着夏大丫,就道,“傻丫頭,不過一個區區商戶而已,還是小地方的人老男人,有什麼前途?你看看你兩個姑姑,一個王妃,一個太子寵妃,你甘心做一個那樣的小戶婦人?等娘到了北地,只要見到你姑姑,叫她給你找一個好親事,你到時候做官夫人且不是比做那勞什子商戶繼室強不知道多少倍?”
這樣一說,夏大丫果然就滿心感激起陳氏起來,也沒有了生出逃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