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臉色非但沒有好看,反而更黑了兩分,酸酸的道:“哦,若是進了人家內宅、見了人家女眷,若是人家看上了你呢?若是主動跟你提有意結親了?那麼你可會歡歡喜喜的答應了?”
“我——”連澈被雲洛那直勾勾彷彿帶着惱意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片刻說道:“我現在哪裡想這些,我只想好好的參加這次春闈,爭取考個好成績,方不辜負我師父和我姐姐哥哥他們。”
“你別打岔,”雲洛惱道:“若你考了狀元或者探花人家來說親呢?是不是就答應了?”
連澈奇怪的打量雲洛兩眼,關切道:“雲弟你怎麼了?你——你怎的,似乎在生氣?”
“你真是氣死我了!”雲洛恨恨道:“快回答我,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連澈無奈,道:“人家便是來說親,也是同我哥哥姐姐說,哪兒有同我說的道理?”
雲洛猛然起身,氣急敗壞道:“若你哥哥姐姐答應,你便也答應了?”
“是……是啊,”連澈奇怪的道:“我哥哥姐姐又不會害我,他們答應的,自然是好的。”
說起自己的親事,連澈還有些微的不自然,尤其是在雲弟面前說起,不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落在雲洛的眼中,只覺得這混蛋分明是提到娶媳婦兒而憧憬羞澀了,頓時惱的七竅生煙又無從發泄,跺腳道:“你真是氣死我啦!你哥哥姐姐讓你娶誰你便娶誰嗎?你自己就沒有喜歡的人?”
連澈臉上更紅,忙道:“雲弟,你今晚是怎麼了?怎麼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呢?天不早了,快些去睡吧!”
“不準去!”雲洛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要離開的連澈。
見連澈愣愣的看自己,雲洛一滯,想着自己果然沒釐頭、果然奇怪極了,便輕輕一嘆,放開了他的手臂,語重心長的坦誠勸道:“連三哥,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像你姐姐、你哥哥那樣,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而不是任由他們做主!他們也許爲你找的是合適你的,但卻不一定是你喜歡的,這一輩子,多虧啊!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在我找到心愛的人之前,你不準成親,也不準訂親!我,我要跟你一起舉行婚禮,你得等我!好不好啊連三哥?”
連澈“啊?”了一聲很是莫名其妙得看了雲洛幾眼,雲洛可不管那麼多,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要求太對了,索性又道:“我們是好兄弟嘛,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不能拋下我不管的!”
連澈被她磨得沒法子,且也認爲自己不會那麼快成親的,便只好笑道:“好好好,我答應你行了吧?時候不早了,你快點回房睡覺去吧!還有,以後我回的晚,你記得先吃飯,別餓着自己了!你這樣我心裡怎過意的去?”
雲洛心中歡喜,心道:正要你過意不去纔好呢!
便笑道:“你答應了我可記住了哦,你要是敢反悔,哼,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說了,你不在我不放心,吃不下!你要是真的過意不去,以後就回來早一點!你是讀書人,要潔身自好,別跟亂七八糟的女子廝混。”
連澈更覺哭笑不得,只得笑着應了他。不知爲何,他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不管說什麼,他都會心軟得沒法兒拒絕。
雲洛這才歡喜起來,又笑道:“我送給你的荷包可一直貼身帶着?”
連澈翻出來給她看:“在這兒,一直帶着呢!”
雲洛更滿意了些,笑道:“記得一定要帶着,這是我家獨門秘方做的,裡邊縫製的草藥可解百毒,尤其是各種迷藥,放在鼻子底下嗅一嗅就會好很多!”
連澈笑着點頭。
連芳洲和李賦商量過,還是決定將三姑奶奶和連芳清如期送離京城。
非常時期,過了這段時間,七月裡還有選秀呢,李賦並不希望曾經跟周琰鬧出緋聞的連芳清留在這兒,而連芳清也惦記着在家裡的小灰,不知道還乖不乖,也想趕緊回去看小灰。
在連澤離京之前,她和三姑奶奶便與衆人道別離開了。
她們離京之後,連澈和雲洛也搬到了威寧侯府。
該拜訪的前輩都已經拜訪過,接下來的日子連澈就該好好的閉門唸書,養精蓄銳瞪着會試了。
雲洛有時趴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時在花園裡轉轉,更多的時候出府各處逛一逛、玩一玩。
連芳洲原本想派兩個人跟着她,雲洛堅持不好,連芳洲聽連澈也說不必的,心中雖有些詫異這雲小姑娘難不成還有什麼過人之處的防身本事不成,也就笑着作罷。
連芳洲原本還以爲連海也會來京參加春闈呢,如果這位堂兄來了,說不得肯定要住在府上的。
看見澈兒也在,只怕整日都會纏着澈兒,讓澈兒聽他的“教誨”以及經驗之談呢!
跟李賦說起這事的時候,她都覺得頭疼。
誰想,報名時間已經結束了,也還沒有見到連海的蹤影。
鬆了口氣的同時,連芳洲忍不住又覺得奇怪。
惹得李賦好笑:“他不來你又擔心他來了怎麼辦?如今他不來了,這不是正好嗎?偏你又要多想!你倒是說說,你是想他來呢,還是不想他來呢?”
說得連芳洲自己也笑了,道:“說得是,好像是我在自己找事兒!”
連芳洲卻不知,連海不是不想來,而是不敢。
他不是怕別的,而是怕再次落榜該怎麼辦?
儘管他自己相信,以他自己的才學是絕對不可能落榜的,可是,萬一考官有眼無珠呢?那他豈不是又要落榜!
落榜一次他尚且覺得難堪,要是落榜兩次,讓他如何面對連芳洲等人?儘管連芳洲等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他在意啊,而且他認爲他們會在意。
於是,就在這反覆猶豫中,在這有意無意的拖延中,連海終究沒有進京參加春闈。
並且,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參加過春闈。也沒有再見過連芳洲等人。
在連芳洲等人的生活中,完全退出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