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連芳洲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細看,眼睛發光,嘴裡嘖嘖有聲,無不得意的笑呵呵道:“我們芳洲這樣的相貌,嘖嘖,不是我吹,多少大戶人家的閨女也比不上!這一打扮起來,哎,我都快不敢認了!”
“是呢是呢!”喜娘也上前笑道:“老身做這一行以來,不曉得送過多少新娘子出閣,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出衆的!人也好,衣裳也好,這麼配着,真正是比那畫上的仙女還要好看!哎呀呀,咱們的新郎官可有福咯!”
“那是!我們芳洲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誰娶了都是福氣!”三姑奶奶得意洋洋又道。衆人都笑着附和着。
蘇錦便笑道:“時候不早了,請喜娘快給連姑娘上妝吧!等會兒到了吉時就該出門了!”
衆人都笑着“正是!”
那喜娘便笑着答應,扶了連芳洲梳妝鏡前坐下,笑道:“可不是呢!一看見連姑娘這般出衆的人才,老身都看呆了,竟吧把正事兒都給忘了!還好這位姑娘提醒的及時,不然新郎官豈不怨死老身呢!”
衆人“哄”的笑開了,連芳洲也忍不住抿脣好笑。這喜娘的一張嘴,真正能說會道。
喜娘口裡與衆人說笑着,手裡可一刻沒停,一雙手如同靈活的燕子般在連芳洲那烏油油的一頭秀髮中穿梭翻飛,不一會兒,便綰了個優雅端莊的永結同心髻。
連芳洲瞧着銅鏡中那盤起的陌生的髮髻,微微的有些怔忪,從今日起,便嫁做人婦了呵。
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這一生的兩人,是否能白頭偕老,逍遙一生。
連芳洲的心情有點兒複雜。歡喜甜蜜中又帶着一抹異樣的擔憂。
可無論怎樣,他此時是愛着自己的,不是嗎?人總會變,將來的事情,交由將來解決便是!
眼下此刻,他是值得自己傾心相愛的那個人啊!
梳好了頭,又絞了臉上的汗毛,疼的連芳洲齜牙咧嘴,還不許喊痛,也不許露出痛的表情。她真是不明白,明明知道會痛,爲何非得今日才絞呢!
之後便是上妝,插戴首飾。
最後喜娘將一件垂着長長流蘇的、純黃金打製的比翼雙飛花鈿小心翼翼的在她額上髮髻正中間戴上,長長的細碎流蘇如簾垂下,遮住了半截臉,添了幾分綽約的美。
衆人自又是一番笑贊,說着恭喜吉利的話。
喜娘的嘴裡更像是抹了蜜糖一般的甜,吉祥話兒流水似的一句連一句的來,將房間裡的喜慶氣氛烘托的十足。
一陣鞭炮聲傳來,三姑奶奶一拍手笑道:“怕是新郎官來了!”
春杏和碧桃忙出去看,不一會兒就見李嫂子等匆匆來,笑道:“姑娘可準備好了?花轎來了!二少爺、三少爺在攔門,新姑爺在喝攔門酒呢!”
衆人便忙都準備起來,大紅繡着綵鳳、金線鎖邊的喜帕落下,連芳洲除了自己的裙邊和腳尖,便再也看不見別的了。
到了吉時,喜娘扶着她出閣,春杏、碧桃跟隨左右,三姑奶奶、連芳清等亦隨行。
後邊跟着的是她的嫁妝,連澤想起她將來要離開連家的話,多了個心眼,嫁妝準備的十分豐厚。
當然,秉着財不外露的原則,大多都是銀票,裝在小匣子裡外人看不見。
可明面上的東西,也足以令人說道上大半年了。
更有阿簡作爲聘禮送上的那些熊皮、虎皮和靈芝,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鞭炮聲、喜樂聲、人們的說笑聲匯成一條溪流,嘈雜中透着無比的熱鬧和喜慶。
明亮的陽光下,大紅的喜色越發燦爛奪目。
人羣中,楊淮山瞧着那遠去的花轎,眼中飛快劃過一抹黯然,如果當初他堅持一點、堅定一點,是不是這花轎前騎着馬的人會是他?
他忍不住朝馬上的新郎官投去一瞥,身形挺拔,英氣勃勃,俊朗無比,果然出衆。
楊淮山不由輕輕一嘆,也只有這樣出衆的男子,才入的了她的眼吧!
花轎進了連家大宅,拜了天地,連芳洲便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新房。連芳清、李娟、張燕、蘇錦等陪着,熱鬧的歡聲笑語不時傳來,卻是與她無關了。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大紅的龍鳳燭被點燃,烘出一室的明亮鮮紅。
蘇錦等也笑嘻嘻的一同告辭了去,屋子裡就只有她和春杏、碧桃兩個丫頭了。
連芳洲長長的舒了口氣,挺直的腰身一下子鬆懈下來,輕笑道:“你們兩個用飯去吧!我一個人無妨的!”
她並沒有趕她們出去好揭開蓋頭透氣或者躺一躺之類的意思。
既然婚禮有婚禮的規矩習俗,她並沒有不遵從的意思,也不認爲這等規矩無聊。
入鄉還是隨俗的好,如此才吉利嘛!
春杏笑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餓肚子,等會兒會有人送吃食來,姑娘也要吃些呢!”
“是啊,”碧桃也笑道:“簡爺來了我們才能離開,不然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胡亂闖了進來,那可怎麼辦!”
這倒是個問題,連芳洲不由心中一驚,笑了笑便不說什麼了。
果然不一會李嫂子便提了食盒送了吃食過來,笑道:“姑娘您也折騰一天了,快用些東西吧!外頭也開席了!”
連芳洲笑道:“有勞你了,你也吃去吧,這兒有春杏、碧桃就夠了!”
“奴婢不急,姑娘先用吧!”李嫂子笑笑,與春杏、碧桃一起將飯菜小心的拿了出來,一樣樣向連芳洲說明清楚了:“蒸全雞、粉蒸排骨、豬肉粉絲白菜、小炒回鍋肉、四喜丸子、小炒春筍,姑娘和春杏、碧桃兩位姑娘趁熱快吃吧!等會兒我再收拾出去!”
連芳洲笑着答應,執意要讓李嫂子不必在這兒等,李嫂子笑笑,只得去了。
春杏拿碗撥了半碗米飯,問了連芳洲要哪一樣菜,便夾了放她碗裡,將碗筷從蓋頭下遞給她。
連芳洲心裡好笑,蒙着頭吃飯,這倒也有幾分趣味!
她吃好後,漱了口,春杏碧桃兩個才忙忙的也用了。
李嫂子不一會兒又來將東西收走,笑道:“外頭還熱鬧着呢,一時半會怕是結束不了!哎,那些人都敬姑爺酒呢,也不知道姑爺會不會喝醉!”
連芳洲臉上微微的熱起來,輕輕嗯了一聲沒說話。有蓋頭遮着,也沒人能夠瞧見她的神色。
她自然也沒有瞧見春杏、碧桃兩個小丫頭擠眉弄眼。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呆的春杏、碧桃忙躬身行禮:“簡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