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奶奶坐在上位。
她的手指一直滑動着佛珠。
其實她的皮膚很好,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要是換上一身華麗的衣服,說她只有四十歲也有人相信。
“世子夫人不會是想問明雪的事情吧?”朱姨奶奶開門見山。
“明雪是你的丫頭。曾經你格外的寵她。如今她發生這樣的事情,姨奶奶的心裡也不好受吧?”楚雨沁說道。
“呵。”朱姨奶奶嘴角上揚。“世子夫人還真是高估了老身。老身以前也風光過,巴結討好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說句不謙虛的話,這麼多年的勾心鬥角,別的沒有學會,倒是練就了看人的本事。明雪那丫頭蠢,被男人三言兩語就能哄住。我早就知道她做的事情。之所以不挑明,是因爲並不看重那些身外之物。後來留下她,也是想讓她知道什麼是後悔。果然,那個男人並沒有真心待她,她也後悔了。”
“她向我求救,讓我幫她擺脫那個男人。我沒有搭理,不是因爲還在記恨她的事情,而是因爲我是主,她是僕。主人讓她死,她活不了。她的命還在我的手裡,卻妄想利用我。難不成她真以爲伺候了我幾年,我就應該對她格外的不同?她也該面對現實了。”
“姨奶奶說的沒錯。明雪對不起你在先,你怎麼對她都不過份。”楚雨沁沒有死纏着不放。
她的視線停留在對面的畫上。
“這幅畫有點特別。不過我也說不上哪裡特別。”楚雨沁說道。
朱姨奶奶的視線看過來:“這是別人送我的。作畫的人不是什麼大師,也沒什麼特別的。世子夫人要是看得上,老身送你就是。”
“如此就謝過姨奶奶了。”楚雨沁微笑。“還別說,我真挺喜歡這幅畫的。不知道送姨奶奶這幅畫的人是哪位友人?”
“一個已經不在的普通人,提他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朱姨奶奶說道:“世子夫人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這裡就不留你用膳了。老身年紀大了,就喜歡清清淨淨的,不喜歡別人打擾。”
“正好妾身找世子夫人有點事情,不如就去我那裡坐會兒吧!”三姨娘在旁邊打圓場。
楚雨沁微笑:“如此甚好。那我們先告辭。”
朱姨奶奶坐在那裡不動如山。
楚雨沁和三姨娘走出那扇門。
經過院子的時候,楚雨沁的視線停留在那些生機盎然的花草上。
“姨奶奶喜歡清淨,院子裡只有一個老嬤嬤伺候。這些花草是誰打理的?”楚雨沁走到角落裡,蹲下來摘下一朵花。
三姨娘說道:“我也不知道。沒有聽說姨奶奶這裡有單獨安排花匠。”
“回去問問。”楚雨沁說道:“姨奶奶這裡只有一個僕人。老僕負責打掃這裡的一切。一日三餐是有人送過來的。就算平時接近不了,送餐的人與這裡總有些聯繫。”
說着,她站起身。
突然腳下一滑,身子摔了下去。
“小心。”三姨娘拉住了她。“瞧這裡應該剛澆過花,泥還是溼的,你注意點。”
朱雪連忙扶住楚雨沁,整理着她沾了泥的裙襬。
楚雨沁從朱雪的手裡抽過手帕,仔細看着上面的泥土。
“怎麼了?”三姨娘說道。
楚雨沁回頭看向朱姨奶奶的房門。
正好看見朱姨奶奶冷凝的眼睛。
那一刻,她的後背浸出了冷汗。
“沒什麼。先離開這裡再說吧!”楚雨沁說道。
三姨娘不明所以,跟着她走出朱姨奶奶的院子。
“怎麼了?見鬼了?”三姨娘說道。
“可能真的見鬼了。”楚雨沁蹙眉。“秋吟,你把朱姨奶奶那幅畫送到我們房裡收起來。”
“是。”秋吟剛纔接下了那幅畫,現在見楚雨沁這樣慎重,馬上帶着畫往回走。
“到底怎麼了?你這個樣子好嚇人。”三姨娘說道。
楚雨沁看向旁邊的朱雪:“你剛纔幫我擦泥的手帕還在嗎?”
朱雪點頭:“在的。這張手帕上的花是秋吟姐繡的,我喜歡得緊,可捨不得扔。雖說沾了點泥,但是回去洗洗也能用的。”
“拿過來我瞧瞧。”她道。
朱雪將手帕遞過去。
“怎麼了?”三姨娘見楚雨沁沾了一點紅泥放在鼻間。“這不是紅泥嗎?難不成還是血啊?”
“你聞聞。”楚雨沁將手帕遞到三姨娘的鼻間。
三姨娘蹙眉:“還別說,真有點血腥味。只是,放在地上踩的東西,只靠聞的也不能確定什麼。說不定是我們聞錯了。”
“所以先收起來,確定了再查吧!”楚雨沁說道:“我要先回去了。姨娘真有事找我?”
“沒有,剛纔就是隨口找的藉口。”三姨娘說道:“那我也回去了。”
與三姨娘分開之後,楚雨沁回到臥室。
桌上放着沾了泥土的手帕,旁邊擺着那幅奇怪的畫。
她仔細看着那幅畫,不時又擺弄手帕。
“秋吟,你把這手帕送到侯爺那裡去。他懂得醫術,肯定知道這手帕上的紅泥到底是普通的紅泥還是別的。”楚雨沁突然說道。
“夫人,奴婢也懂一些簡單的醫術,你怎麼不問奴婢啊?”朱雪說道。
“你從剛纔開始就沒有開口說話,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楚雨沁回頭看她。
“夫人總算是留意到奴婢的存在了。”朱雪湊過來。“這泥瞧着有點血腥味,但是隻是雞血的味道。”
“只是雞血的味道?”楚雨沁挑眉。“你剛纔就知道了?”
“對啊!只不過三姨娘在那裡,奴婢不好說什麼。夫人,三姨娘雖然現在和你是同盟,但是在這個世間從來沒有永久的朋友。”朱雪說道:“有些話還是不要當着她的面說。 ”
“你這丫頭還教訓起我來了。”楚雨沁失笑。“好了。你說的我都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也有分寸。今天的這些話我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畢竟有些事情還需要用上她。”
“夫人是想借用她的嘴,把這些事情告訴國公爺?”秋吟猜測。“也對。這次死的可是國公爺的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