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青松書院的趙三公子到劉家跟招娣提親,一直喜歡招娣,準備過些日子再次提親的力壯再也坐不住了,說動了自家爹孃,把自己近兩年賺的銀錢全都帶上,在消息傳出來的第三天,再次登門向招娣提親。
“劉家老太爺好,劉家老太太好,劉家大老爺、大太太好!今天啊,我是替張家力壯小子,來跟你們家招娣提親的……”張力壯帶來的媒人,正是與劉家有舊的村裡頭的媒人謝大娘,謝大娘是村裡的老人兒了,上來一陣的問好,又把張力壯一頓的誇,說得好像不把招娣嫁給力壯,就會吃了天大的虧一樣的。
“劉大伯,大伯母,請你們把招娣嫁給我。”張力壯站在劉家堂屋裡頭,被謝大娘誇得臉上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緊張,他站着的時候,雙腿和手都是抖的,他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是抖的。這時候堂屋的炕上,吉祥爺爺奶奶、大伯大伯孃赫然在座,而張力壯的爹爹和孃親,也有些忐忑的坐在椅子上,謝大娘因爲上次出師不利,這次又來了,昂首挺胸,加上剛纔一通的說,一副要一雪前恥,無論如何也要把這親事說成的樣子。
吉祥作爲招娣前來打探的眼線,吉祥的任務是看清楚屋裡頭人們的動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幫着旁敲側擊,讓招娣姐的心上人力壯哥,可以順利的求娶到招娣姐。吉祥看着高大的張力壯穿着一身湛藍的新衣裳,雖然是粗布的,卻也顯得身姿挺拔。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胡茬什麼的颳得乾乾淨淨,倒是比平時精神了不少。見他求親的態度恭敬、語氣誠懇,讓原本就覺得他不錯的吉祥更是在暗暗點頭。
但,光說這麼一句誠懇的話,肯定是不夠的,接下來便是吉祥家老小的問答時間。
“你倒是說說,你看上我孫女什麼了?”吉祥爺爺跟吉祥一樣,對力壯很有親切感,看着張力壯黑黑的臉膛。結實的像小山一樣的身子,不由得暗中點了點頭,這纔是村裡頭的好小夥子嘛。看那胳膊上的肉,一看就知道是有勁兒的孩子。當然,吉祥爺爺問話了,在這麼正式的場合裡頭,吉祥奶奶還有吉祥大伯他們。就只有暫時聽着的份兒,吉祥家雖然平日裡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沒什麼,但在這重要場合,還是很有尊卑觀念的。
“回爺爺……招娣她……很好……”力壯沒想到是吉祥爺爺問話,而且一開始就問的這麼直白,加上心中忐忑緊張。當下就磕磕巴巴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招娣很好……我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麼了,就覺得要是娶不到她。我這輩子都不會高興。”
聽到力壯的話,吉祥覺得聽了挺感動,娶不到她這輩子都不會高興,這話說的其實挺大也挺嚴重的,就是不知道這說的是不是合爺爺的胃口。吉祥偷偷瞄了眼爺爺的臉,看着他笑眯眯的捋着鬍子似乎挺滿意。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嗯,小夥子的話倒是挺實誠,呵呵,老婆子,你有啥可問的沒啊?”吉祥爺爺眉毛一挑,把包袱扔到了吉祥奶奶那。
“我一個老太太有啥好問的,家裡頭兩個小子娶媳婦,我也沒問過啊……”吉祥奶奶埋怨似的瞅了吉祥爺爺一眼,臉上的笑意卻是遮也遮不住,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讓自己參與意見,吉祥奶奶覺得十分被重視,但嘴裡還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下子的。
“說起來要問啥,我也沒經驗,不過啊,我心疼家裡頭的閨女們,我們劉家沒有讓閨女下地的先例,地裡頭的活兒啊,都是老爺們幹了,不知道你們家的兒媳婦,要不要下地幹活啊?”吉祥奶奶越過張力壯,直接看向力壯娘去了,張力壯這小子吉祥奶奶看着也很順眼,但看着孫女婿順眼,不代表孫女嫁過去以後就得跟着吃苦受累不是?
吉祥聽到奶奶說話以後,心中一喜,還說沒問過問題,奶奶一上來就問了個重點的啊,吉祥暗地裡給奶奶挑大拇哥,要是能把招娣姐婚後不用下地幹活的事情在這就定下來,招娣姐以後的日子可就輕省多了。
問題一出來,整個屋子裡頭的人,都轉頭去看力壯娘,力壯娘在家的時候早就得了兒子的囑咐了,這時候笑了笑,“我們家雖然沒有閨女,我也是疼閨女的人,當初我嫁人了就下地,還不是因爲力壯爺爺身體不好,家裡頭只有力壯爹一個勞動力麼?現在力壯爹、力壯還有我身體都好着呢,自然不用招娣下地,這麼嬌美的人兒,我可捨不得呢。”力壯娘在心裡補充,不是我捨不得,是我兒捨不得。
“這就好這就好……我家招娣在家裡頭掙的錢,一年也有個十兩八兩的,要是下地了,可掙不到這麼些個錢呢。”吉祥奶奶聽到了自己要聽的保證,笑容溫和的看着力壯娘,給她說了個之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招娣爹爹和招娣娘聽了以後閨女不用下地,心中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在兩人的心裡頭,鎮上的趙三公子高的就像天邊的雲彩似的,能看見但是抓不着,反而是村裡頭的力壯,是個靠得住的,因此聽到自家閨女嫁過去以後不用下地,心裡都是一鬆。
“呦,招娣真能幹,我們家力壯要是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分了。”力壯娘聽到這消息,心中頓時驚訝無比,一個小閨女,在家的時候一年下來就能掙個十兩八兩的?這不是比自家原來死種地的時候全家的收成都多麼!難怪自家兒子喜歡,這哪是娶媳婦啊,不是娶個小搖錢樹回來麼?力壯娘這麼想着,兒媳婦到時候不下地也沒啥了,臉上笑容更勝。
“咱們兩家本來就好,要是能通兒女親家,自然是好上加好,只是不知道,你們家想要出多少聘禮呢?”大伯孃是個直性子,看着大家越說越熱乎了,大伯孃也坐不住了,作爲孃親,大伯孃最關心的就是閨女嫁的好不好了,而嫁的好不好,最直觀的的反應就是聘禮。
“這……不瞞你們說,我們家的條件,在村裡也就算是一般,原本準備的聘禮並不多,但是力壯是真心喜歡你們家招娣,這兩年掙下來的錢是一分一釐都不肯花在自己身上,全都攢下來準備當聘禮呢,一共是十兩銀子。”說起聘禮來,力壯娘是既自豪又心疼,自豪的是,自家兒子這兩年靠自己掙的錢,竟然有十多兩,而心疼的卻是,這十多兩銀子,力壯一分都不讓她動,這次更是拿出十兩來作爲聘禮,要娶招娣回家。
“十兩!”這樣的聘禮價錢,雖說沒讓劉家人震驚,但也絕對讓在座的人都驚訝了一下子。村裡頭原本的聘禮行市就是四兩銀子,自家爲了娶柳枝兒,被柳枝兒娘獅子大開口要了八兩,對金花則是爲了讓金花不在柳枝兒之下爲難,也出了八兩,這在村裡頭,可是最多最多的聘禮了,沒想到今天力壯爲了娶招娣,竟然要出十兩銀子,這實在是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是,就是十兩。”力壯爹爹給了確認,聲音都有些發抖,他這輩子都沒聽說過,哪個莊戶人家娶媳婦,竟然給十兩銀子的聘禮的,力壯爹爹看了看兒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家準備給十兩銀子的聘禮,要是這婚事成了,我們家也不能摳門不是?要是招娣出嫁,我們家給的陪嫁,也是十兩銀子,聘禮和嫁妝,都讓招娣帶過去,我們家的閨女啊,嫁人了也得過上好日子。”力壯家出了十兩銀子的聘禮,讓力壯爹爹忽然有些感慨起來,連帶着說話也豪氣起來了,原本是打算收了多少聘禮,就原樣給招娣陪嫁過去就行了,現在則是陪嫁了聘禮,再加上同樣十兩銀子的嫁妝,二十兩銀子壓在箱子底下,新嫁娘有這樣的身家,不說在清水河,就是這附近十里八村的,肯定是獨一份了。
“劉大哥!”力壯爹爹很是感慨,原本以爲出了十兩銀子的聘禮,就相當於是花了重金買了個兒媳婦回來,他心裡原本是不怎麼樂意的,但聽了招娣爹爹的話以後,自己這哪是花了重金買了兒媳婦回來啊,這是一分錢不花,白得了個兒媳婦,還又送來十兩雪花銀啊,這讓老實了一輩子窮了一輩子的力壯爹爹怎麼能不激動。
張力壯聽到這話,覺得跟天籟一樣,真的要把招娣嫁給自己了?力壯的臉上已經掛上了幸福的傻笑,當下撣撣身上的塵土,準備要鞠躬行禮拜見岳父了,卻聽到門口有人大喊一聲。
“且慢!”一聲清亮的男音傳來,衆人紛紛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丰神俊朗的少年站在門口,身上的紫色綢衣在陽光下顯得十分耀眼,瞬間把屋子裡這些粗布衣裳的人對比的自慚形穢起來。
“劉大伯且慢,小侄趙文遠不才,也請劉大伯將女兒許配給小侄,小侄一定會讓她衣食無憂,生活富足。”來人正是三天前提過親的趙三公子趙文遠,不知道今天是颳了什麼風,竟然又來提親了,而且這次不僅帶來了上次來過的媒婆,還帶着一位賢淑端莊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