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招娣一人抱着還活蹦亂跳的鯽魚,一人用麻葉子兜着小雜魚,興沖沖的往家趕,去沙壩轉轉的想法早已被拋在了腦後。到了家以後,招娣找來了一個大木盆,裡面放上了清水,把鯽魚放進去養着,剩下的小雜魚則是放進了另一個小些的盆子裡,離了水這麼長時間,小雜魚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兩人也沒在意,把表面的泥啊草啊的都洗乾淨了以後,放在盆子裡備用着。
“招娣啊,你們倆幹啥呢,不是去河塘了麼?”吉祥奶奶從屋裡出來,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孫女圍着井沿忙活着什麼,開口問道。
“奶,我和吉祥兩個看見有個水窪子裡有條鯽魚,就給淘上來了,你瞅瞅。”招娣正興奮着,看見奶奶過來詢問,自豪的說道。
“好好,你們兩個挺能幹呢。”吉祥奶奶看着盆子裡的魚,滿意的眯起眼睛,雖然人年紀大了,但有好吃的,哪怕只有一口湯,也是值得歡喜的。“這鯽魚養兩天,等水田插秧的時候吃,小雜魚嘛,晚上拿大醬燉了吧。”吉祥奶奶欣慰的看着兩個盆子裡的魚,鯽魚比較好,養兩天等插秧的時候吃,是個肉菜讓他們幹活的時候有力氣,小雜魚足有一大碗的樣子,讓孩子們解解饞吧,吉祥奶奶笑眯眯的想着,拎着菸袋鍋子往回走,忽然又回過頭來,有些嚴肅的說道,“招娣啊,你也大了該說親了,以後抓魚行,但是別把腳露出來給旁的人看到,知道吧?”
“知道啦!”招娣點點頭,十分受教的樣子,吉祥忙給招娣姐解釋,“奶奶,這魚是我下水抓的,招娣姐沒有脫掉鞋子哦。”吉祥奶奶瞟了一眼吉祥,點了點頭,“行,後個從村頭賣豆腐那家換兩塊豆腐吃吧,一起燉着味兒好。”
“好嘞!”吉祥和招娣開心的應了,這豆腐在農家也是個金貴菜,平日裡都不輕易吃的,奶奶開恩的讓換兩塊豆腐,招娣和吉祥相視而笑,心中歡快非常。
吉祥看着盆子裡只有成人指頭長短的小雜魚,雖然都是沒有魚鱗的品種,這些小魚兒要是一個個開膛破肚的收拾起來可是費勁的很,想了半天才想出個主意,直接把小魚身上的髒東西洗乾淨了以後,放到鍋裡煎一下,煎過了以後再放了土豆和大白菜進去煮,爲了增加小雜魚的口感,吉祥還特意放了些辣椒和大醬進去,一鍋鮮亮亮的醬燉小雜魚就出鍋了。吃的時候,直接吃掉外面的肉就行了,裡面的內臟只要不碰,就沒有任何問題嘛,吉祥開心的想着。
當天晚上,小雜魚燉好了上到了飯桌上,難得一見的葷腥讓孩子們歡呼雀躍,大人們也跟着精神一振,整頓飯吃的十分熱鬧。知道這魚是吉祥和招娣兩個淘來的,吉祥娘欣慰的拍了拍吉祥的頭,大福他們也暗暗下了決心,等地裡閒些就去摸魚兜蝦的改善家裡的伙食。
第三天,家裡的人把已經育好的稻秧子挑到水田去插秧,吉祥和招娣兩個負責伙食的小姑娘就開始忙活開了。先把那養着的鯽魚給收拾乾淨了以後用鹽醃起來放好,又把吉祥前幾天養的蒜苗割了一茬下來備用,面也和上了,招娣見着時間還早,“吉祥啊,咱們倆去村頭賣豆腐那家換兩塊豆腐吧。”
“好咧!”吉祥脆脆的應了聲,上次淘魚的經歷讓吉祥十分難忘,想方設法的老想出去,招娣要帶她揀豆腐去,自然要跟上,“姐,咱們能從河塘那邊走不?我想順便去瞅瞅沙壩那咋樣?”
“行,那就從那邊繞一下,也遠不了多少。”招娣看了看天色,離要開飯的時間還有些時候,就算繞一下再去揀豆腐也來得及,於是欣然答應,心中還隱隱期待着,是不是能夠再幸運一次,遇到擱淺的魚兒什麼的。
吉祥和招娣兩個沿着河邊一直走過去,都沒有發現再有什麼能夠抓到的魚的身影,雖然有些失望,但眼前的景色很快就讓吉祥把那一點點的失望給忘記了。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吉祥和招娣來到了傳說中的沙壩,只見着這片河塘裡天然形成的堤壩似的東西,蘆葦的下面滿滿的都是金黃色的細沙,吉祥走在上面,彷彿走在海濱一般,沙子輕輕的吻着吉祥的腳底,微微的河風吹來,“哇,真舒服啊!”
“是啊,這片荷塘,這裡的沙土最好玩了,我小時候常常過來玩的。”招娣的笑容溫柔,彷彿在回憶美好的兒時時光,忽然一陣嘈雜聲傳來,吵鬧的程度讓吉祥和招娣兩個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招娣拉着吉祥轉過一片新鮮的蘆葦,就見到七八個六七歲到十歲不等的小男孩在沙地上打鬧着,有的互相追逐,有的在吵着什麼,亂哄哄的鬧成一團,吉祥和招娣對視一眼,覺得沒啥意思,兩人正想悄悄離開,忽然一個小男孩發現了她們,“快看,傻吉祥!”這句話就像是掉在爆竹堆裡的火星一樣,迅速的在小男孩的羣體裡得到了響應,吉祥看着眼前越來越鬧的男孩子,忍不住皺了眉頭想要走人。
“劉吉祥,臭傻瓜埋汰孩,劉吉祥,臭傻瓜埋汰孩……”不知道誰帶的頭,忽然這樣的嘲笑聲響了起來,而且大有趨於一致的趨勢,吉祥詫異的睜大眼睛看向那些男孩子,頓時覺得心中酸澀不已,那個夢裡,自己穿越到這裡之前的那個夢裡,小吉祥也是被這樣嘲笑着欺負的,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們別瞎說,吉祥都已經好了,再瞎說小心我揍你們!”吉祥的臉越來越紅,盈盈的大眼睛裡已經盛滿了水光,招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高聲喝道,男孩子堆裡似乎也有個孩子在大聲的阻止着他們繼續說下去,這麼一折騰,男孩子們的聲音倒是小了下去,只是男孩子堆裡,似乎在打架。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男孩子堆裡不知道是誰開始吼起來,歲數不大的男孩子打起架來亂成一團,招娣怕把吉祥傷到,拉着吉祥往邊上躲了躲,過了約麼一炷香的時間,打架的孩子們纔算安靜下來,吉祥偷偷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一個男孩子騎到另一個男孩子的身上,“你說,是誰讓你沒事說瞎話的?”騎在上頭的男孩子,吉祥認得,正是金花的弟弟,名叫鐵蛋兒的。
“我不說,打不過你是我沒本事,蓮兒姐跟我說,說了就不是男子漢了!”底下的男孩子雖然被壓制得不能動彈,倒是硬氣的很,卻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就把幕後主使的人給暴露了。
“又是董蓮兒那個母妖怪,仗着自己家裡有點錢就到處欺負別家的閨女,上次還把吉祥騙到河塘裡差點淹死,呸,最可惡的就是她了,就你這個傻蛋子聽她的話,那就是個女妖精。”鐵蛋兒鬆開了自己身子下面的小男孩,向旁邊吐了口口水。
招娣看到了這,沉默不語的拉着吉祥往村頭走,一路上臉色陰沉,倒是吉祥,眨巴眨巴眼睛左看右看的,像沒事兒人一樣,只不過吉祥心裡想了多少主意要整董蓮兒,就只有吉祥自己心裡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