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庚將分家的明細寫成文書,又特意寫明瞭從此之後顧成禮和他們家的所有人都再無瓜葛,這才讓顧成禮簽字畫押。
顧成禮喜滋滋的簽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然後拿着自己那份分家文書看了又看,嘴裡毫無誠意的說道:“爹您放心,以後逢年過節該有的孝敬,我是一點都不會少的。”
“不用了。”顧長庚面無表情的說道,說話間瞟到一直默不作聲的顧有慶,忍不住又道:“你若真還有點良心,就別忘了讓有慶跟着一起下地幹活,免得讓他也長歪了。”
顧成禮本來就懶,分家之後不比從前,顧有慶能多幹一點,他自己就可以少做一點,馬上就點頭應下了此事。
顧有慶整個人都呆住了,衝着顧長庚大喊道:“阿爺你太過分了!我又沒招你、惹你,爲什麼你要這麼折磨我?分了家都不放過我!我恨你!”
說着,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顧成禮毫不在意,隨口說道:“這孩子,沒大沒小的,不像話。”說着,又衝顧長庚賠笑:“爹您別生氣,回頭我一準收拾他。”
顧長庚擺了擺手,說道:“你走吧,今天你就搬走,愛上那住就上那住去。”
顧成禮一愣,說道:“爹,您這就要趕我走啊?二叔公那房子,我雖然同他說好了,可還沒修繕呢,哪裡能住人啊。”
顧長庚板着一張臉,冷冷的說道:“那是你的事,文書上都寫了,咱們從此再無瓜葛。你若是還要住在家裡也可以,每日十文錢的住宿費,伙食費另算。你們一家人吃了多少,就從分你的糧食裡面扣出來多少。”
一聽再住要收錢,顧成禮頓時就嚷了起來:“爹!這都要收錢,還要扣糧食,你太過分了吧?我還是不是你兒子了?”
一屋子的人再一次刷新了對顧成禮的認知,全都被他的無恥震得無話可說。
顧長庚並不鬆口。
到底是心疼自己已經到手的錢糧,顧成禮看確實不能再賴在家裡之後,憤憤的道:“搬就搬!
“果然你從來沒把我當成是你的兒子,虧我還念着父子情誼,想着就算你自己說了,咱們之間再無瓜葛,我也不能斷了逢年過節的孝敬……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無情,我真是看錯你了!”
又衝着顧成信說道:“老四去找人回來,給我擡牀鋪和櫃子。”
然後轉向有福有墨,說道:“還有你們兩個,叫上有墨娘,拿些你們能拿得動的輕便東西,帶上打掃的傢伙事,過去你們二叔祖在村尾的房子哪裡,給我們好好打掃乾淨。別一會兒擡着東西過來,還髒兮兮的,沒處下腳!”
“不去!”顧成信還在發愣,有福就直截了當的說道。
說着,抱了顧長庚的手臂,又道:“大伯你都分家出去了,還簽了文書,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是外人了。”
“你還把我阿爺氣成這樣子,還詛咒我阿爹和我弟弟。”
“你是外人,又是壞人,壞透了!我纔不要幫你呢。”
“妹妹說得對,我也不去,我娘也不去。”說着,有墨站到有福身邊,抿着嘴,一臉嚴肅的看着顧成禮。
“嘿,我說你們兩個小東西,你們還有沒有點大小尊卑了?”顧成禮挑着眉,看着兩個小的,說教一般開口道:“我是你們大伯,聽見了嗎?嫡親的大伯!”
“我讓你們幫我做事,那都是應該的,是合情合理的。你們若是不聽,那就是不孝,不孝的人是要被人唾棄,是會沒臉見人的。”
說着,看兩個小的都不做聲了,自以爲嚇住了他們,便又做出一副寬容的模樣,說道:“知道害怕了吧?知道了就快些去幹活,你們勤快些,大伯就不怪你們了。”
看兩個小的還在發愣,又加重了語氣呵斥道:“還不快去?真要我三催四請的嗎?”
有福聞言說道:“大伯,那您既然是我的親大伯,以後我們若是吃不起飯了,能不能去您哪裡吃啊?”
“還有,若是我們借了錢,帶了外債的話,您是不是也該幫着還啊?”
“想得美!”顧成禮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分家文書上面都寫了,咱們從今以後再無瓜葛。咱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憑什麼讓你們來我家吃飯,憑什麼幫你們還錢?”
說着又吼:“還愣着幹嘛?還不快點去幫忙幹活?再不動,小心我抽你們!”
一屋子的人都再次愣住了。
有福膛目結舌的衝着顧成禮豎了個大拇指,嘴裡說道:“大伯,您太厲害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顧成禮以爲有福真是在誇自己,連忙將腰挺得更直了一些,嘴裡道:“知道厲害了吧……知道了你就……”
顧成禮的話沒說完,有福就感嘆着搖了搖頭,又補充道:“如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恥,大伯你這也算是頭一份了。”
顧成禮這才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小丫頭給罵了,頓時氣急敗壞起來:“沒大沒小的臭丫頭,居然還敢諷刺你大伯了,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信顧!”
說着,擼了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夠了!”顧長庚回過神來,看着顧成禮大聲道:“要不,你自己把東西搬走,要不你自己找人來,把東西都搬走。再不然,你給我就這麼滾出去!”
顧成禮氣得跳腳,指着顧長庚幾人說道:“好啊,你們都記住了,都記住了,是你們不顧念親情,是你們眼裡頭沒我這個做兒子、做大哥的、做大伯的。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可別怪我真不管你們!”
顧成禮正跳着腳叫罵着,顧劉氏面無表情的端着一瓢涼水走了進來,走到顧成禮身邊,當頭澆了下去。
顧成禮愣住,口中的話頓時戛然而止,好一會兒之後才抹乾淨臉上的水,難以置信的看着顧劉氏,嘴裡道:“娘,您幹啥呢?”
“滿嘴的臭氣,我給你洗洗。”顧劉氏淡淡的說道,又在顧成禮再次跳腳之前補充道:“這次是涼水,可你若再敢這樣,我就一瓢開水給你澆下來。”
“竈上我剛燒了一鍋開水。”
顧劉氏說話的時候一臉認真,臉上完全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表情。顯然是真說得出,做得到的。
顧成禮整個人都被嚇住了,白着一張臉走了出去,灰溜溜的自己找人幫忙搬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