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如何處置老三,你們都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永安皇帝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然後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說完,就不喜不悲的看着在面前恭敬站立的兩個兒子,彷彿是真的在徵求他們的意見一樣。
周世煊和周世熇心中都遲疑起來,努力的想要弄清楚,永安皇帝的真正目的。
然而,永安皇帝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考慮時間,片刻之後,看沒有人開口,就道:“不要想那麼多,這裡就我們父子三人在,你們心裡頭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說着,又特意補充道:“朕只是想,聽聽你們的看法。畢竟,你們差點,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說着,看向周世熇,又道:“熇兒,你先說。”
“是。”周世熇恭敬的應了,也來不及多做考慮,想到永安皇帝最後一句話,再想着他自登基以來的殺伐決斷,乾脆直接按照自己的真實想法,‘義正嚴詞’的說道:“啓稟父皇,根據我朝律法,無論是謀逆還是不孝,均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謀逆更是應當誅滅九族。”
“世炑是皇子、是藩王,本該做萬民表率,替君父分憂,卻犯下如此大罪。兒臣認爲,更加不能饒恕。”
“不過,三皇弟畢竟是我皇族中人,也可以適當的,從輕發落。”
“依兒臣愚見,康王府當滿門誅滅,王府屬官未盡臣子之責,沒能及時規勸康王,使得康王鑄下如此大過,當誅三族。康王妃不賢,當問罪其母族。惠妃身爲康王母妃,未盡教導之責,當論罪,並,問罪其妻族。”
“康王之師……”
“夠了!”唐王周世熇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就忍無可忍了,直接斷喝一聲,打斷周世熇的話,說道:“唐王,你也有妻族、母族,如此說話,就不怕他們心寒嗎?”
周世熇冷笑一聲,說道:“皇兄,本王可不會作出周世炑做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自然不會讓她們陷入此種境地,他們何需害怕,何需心寒?”
說着,看向周世煊,意味深長的道:“難不成,皇兄是在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周世煊氣結,不過他素來爲永安皇帝猜忌,當下也不敢怠慢,當即就朝着永安皇帝跪了下去,嘴裡說道:“父皇明鑑,兒臣忠心可昭日月,絕不敢做任何違背爲臣,爲子之道的事情,請父皇明鑑!”
永安皇帝微微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起來說話。朕又沒說什麼,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永安皇帝話音一落,周世熇就搶着開口:“父皇,皇兄可能是心虛了。”
永安皇帝看向周世熇的眼神也帶着不耐煩,說道:“老二,你也少說兩句,朕今日,不想聽你們二人,扯其他的事情。朕只問你們對老三,應該如何處置。”
周世熇聞言,連忙躬身,‘誠懇’的道:“是,兒臣知錯。”
永安皇帝看向太子周世煊,說道:“老大,既然你不同意老二的說法,那你說說,你怎麼看吧。”
“是。”周世煊已經重新站了起來,聞言也躬身應道。
旋即開口說道:“父皇,兒臣以爲,三弟這次,的確是做錯了事情,該罵,該打,也該罰。只是,這件事情,並非三弟一個人的錯。”
“要說錯,兒臣也有錯。”
話一出口,不僅是周梘,連周世熇都愣住了。
不過很快,周世熇就冷笑一聲,在心中暗暗說了一聲‘虛僞’。
周世煊也沒管周梘和周世熇的反應,接着說道:“父皇,三弟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這您也是知道的。”
“自從進了京,兒子有幸,被立爲太子,兒子就一直忙着……忙着鞏固自己的地位,對弟妹們,都疏於管教,也缺少關心。”
“三弟這次,受奸人誘導,以至於犯下如此大錯,的確,有他的責任。但是更多的,是兒子這個做長兄的,沒有盡到長兄的職責。”
說到這裡,周世煊再一次跪了下去,切切說道:“父皇,三弟還小,您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吧。兒子願意……願意一同受罰,請父皇開恩。”
周梘心中大爲觸動,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冷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周世煊,只說:“周世煊,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世煊用力的點點頭,咬牙說道:“回父皇,兒臣知道。”
周梘冷冷的說道:“你以爲,你作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朕就會感動,朕就不會責罰你了嗎?”
“兒臣不敢。”周世煊搖頭,看着周梘說道:“兒臣是真的覺得,兒臣也有過錯,無論父皇如何責罰,兒臣都甘願受罰。只求父皇顧念骨肉之情,給三弟一個悔過的機會。”
“骨肉之情?”周梘冷哼一聲,指着周世煊罵道:“你現在和朕說骨肉之情,那逆子給朕下毒,害朕躺在牀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時候,他有和朕說骨肉之情嗎?”
“在那逆子強行給朕加灌毒藥的時候,他有和朕說骨肉之情嗎?”
“在那逆子除了毒藥之外,不給朕任何吃喝的時候,他有和朕說骨肉之情嗎?”
“還有,你以爲,你現在還活着,是那逆子不忍心嗎?”
“朕告訴你,若非風來,不止是你,連你的兒子,你們一個個的,所有人,都逃不了他的手心。”
“骨肉之情!”
“朕再告訴你,天家無父子!在皇位面前,根本沒有什麼骨肉之情!”
“你,你若是真念兄弟骨肉之情,那你……那你這麼多年以來,爲何,爲何還能一直坐在太子的寶座上?”
周世熇心中大喜。
周世煊雖然惶恐,卻仍舊說道:“父皇,開弓沒有回頭箭,兒子只是……只是……”
只是不願意,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而已。
周世熇‘正氣凜然’的接話:“皇兄這話說得好,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父皇,兒臣還是應當按律處置,以儆示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