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着話,一旁的墨哥兒“哇哇”啼哭了起來。
一旁的嬤嬤連忙上前抱起了他,伸手往嬰兒身下探了探,尿布乾爽沒有溼氣,“夫人,小少爺是餓了。”
陶氏扁扁嘴,朝一旁的月英看了一眼。
月英忙從淨房取了熱水倒入臉盆內,把布巾浸入熱水中燙了一遍,然後迅速擰乾遞給了陶氏。
陶氏側過身子,撩起了衣襟,用熱布巾輕輕擦拭有些漲疼的胸脯,隨後把布巾遞給了月英,從嬤嬤手裡接過嬰兒餵了起來。
她沒有特別避開尤雨薇,只是微微側身遮掩一二。
墨哥兒如願喝到母乳,心滿意足的停止了啼哭。
尤雨薇瞪大了眼睛,“……夫人,您,這是要親自哺乳麼?”
“嗯,珍珠說,自己親自餵養的孩子比較聰明,和母親的感情也比較親近。”
陶氏垂眸看着懷裡吃得香甜的墨哥兒,微微耷拉的嘴角往上揚了揚,雖然不是她期盼的小閨女,可好歹是她辛苦懷胎十個月生出來的孩子。
蕭擎其實一早讓管家請好了奶孃,可當時陶氏想着要親自餵養女兒,讓女兒與自己更親近些,所以就把奶孃打發走了。
誰曾想,生出來的卻是個哥兒,得,奶孃都打發了,立刻找也來不及了,哥兒也得自己餵養了。
“……”尤雨薇訝然,沒想到,陶氏連這些都聽珍珠的話,“您親自餵養可要辛苦了,早晚得喂好多次呢。”
她的妹妹尤雨煦也是母親親自餵養的,尤雨薇很清楚其中的辛苦。
陶氏點頭,豐潤的臉頰帶了一圈雙下巴,她孕期太能吃,胖得雙下巴都出來了。
“這我知道,沒事,晚上睡不夠,白天再補就成,總歸坐月子的時候,不是吃就是睡。”
說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夫人要是困了,就先歇一會兒,雨薇過幾日再來看您。”尤雨薇見狀,就想起身。
“哎,彆着急走,我還有事和你商量呢。”陶氏忙朝她招招手。
尤雨薇又坐了回去,“您說。”
“珍珠四月初出嫁,我打算三月給她送一份添妝禮,到時候,咱們兩家並一起送過去吧。”陶氏說道。
尤雨薇點頭,“珍珠妹妹嫁得遠,路上帶的嫁妝都是有數的,添妝禮是要早些送過去,好讓她能提前準備好攜帶的嫁妝。”
“是啊,她這門親事,就是這點不好,迎親送親都要耗費好長時間。”陶氏搖搖頭,“她要是能嫁到京城來該多好呀。”
尤雨薇抿嘴輕笑,“我也這麼覺着,可是,羅玉生這幾年內調回京城的希望可不大。”
睿王不返京,羅璟自然也不容易能調回京城。
“唉,可不是麼。”陶氏再次嘆息,自己兒子沒那福分,遇到珍珠的時間太晚了,要不然,珍珠能當她兒媳婦該多好。
……
“娘,國公夫人大年初一的夜裡生了個兒子。”珍珠從鴿子腿上拿下信後,邊看邊走進了李氏的屋子。
“哎呀,不是說一月中旬纔到產期麼?怎麼提前了那麼早?”正喂着平彰的李氏,嚇了一跳。
“說是出了點意外,還好母子平安。”信裡沒寫出了什麼事情,不過,只要人平安就好。
李氏臉色有點微妙,陶氏 一直嚷着她懷的是個小閨女,以至於,李氏都認爲,她懷的真的是女兒呢。
結果,生出來的是個兒子。
“夫人她,是不是很失望?”
“確實有點。”珍珠莞爾,信裡的語氣還是帶着幾分怨氣的。
把信遞給了李氏,她騰出手接過快速看了一遍。
“孩子出生時都有七斤重了。”李氏驚呼一聲,名副其實的大胖小子呀。
“可不是麼,咱們平彰出生時纔不到六斤。”珍珠笑着搖搖頭,陶氏回京城後,也沒少吃呀。
“哎,孩子個頭大,生產的時候大人就要遭罪了,虧得母子平安,真是佛祖保佑。”李氏唸了聲“阿彌陀佛”。
母女兩人商議給陶氏送些什麼賀禮。
其實也沒什麼可商議的,他們莊戶人家能送的賀禮有限,太過貴重的東西送了也不符合實際情況。
“家裡的核桃、栗子、玉米都多,這些都各送一袋吧,還有白米、糯米、小米,上次夫人不是都拉了回去嘛,咱們每樣都送些。”
珍珠點頭,他們本來就是莊戶人家,送自家種的五穀雜糧再正常不過。
出了李氏的房門,珍珠去了廚房。
潘雪蘭在廚房裡忙活,“珍珠,平安說今晚吃鍋子,你要添點啥?”
原本,過年的時節,潘雪蘭該放假的,可是,家裡有客人,加上李氏還要奶孩子,她就堅持過來幫忙,要不然,光靠李氏和珍珠,兩人非得忙翻了不可。
“我都行,發的芽菜可以摘了,多添兩樣素菜解解膩。”大過年的,肉吃太多,有幾樣新鮮蔬菜,味道才叫好。
“好,一會兒我去摘。”潘雪蘭應道。
“麻煩你了,雪蘭姐,等客人走了,給你補回假期。”珍珠攬着她的肩膀,親暱的道謝。
“跟我客氣啥,要沒你們,我們一家也許墳頭草都長老高了。”
即使過了這麼些年,流放地苦難的日子還歷歷在目,潘雪蘭每次半夜驚醒,都要淚流不止,潘家和凌家除開他們三個,其餘的上下老少全都埋葬在那裡面了,這幾年,才陸陸續續把他們的墳遷到了附近的山林裡。
如若不是胡家的救贖,爺可能熬不過那兩年,爺沒了,她和凌希也活不長久了。
說墳頭草長得老高,還是看得起自己,沒有親人收屍,他們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破草蓆一卷,直接扔山溝裡了,那有墳頭可言。
“呸!呸!呸!大過年的,說的是什麼話。”珍珠板起一張臉,“你爺還要長命百歲呢,好端端的,可不許再說這麼喪氣的話了。”
潘雪蘭咧嘴一笑,眸中閃着一盈水色,“……好。”
出了廚房,珍珠嘆了口氣,有些深刻的傷口,隨着時間的推移,看似被淡忘,實際上,一想起來,還是有着刻骨的痛。
凌顯一家,都是如此。
每年清明節,就是他們一家氣氛最爲壓抑的幾天。
兩家的墳堆齊齊修建在南山一帶,大大小小接近二十個墳頭,光是祭拜都要耗費大半天的時間。
他們心中的傷痛,不是外人能感知得到的。
珍珠一家所能做的,就是平和以待,不特殊對待亦不特別關注,有些傷口不能撫平,只能用一顆平常心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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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大暴雨啊,電閃雷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