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意映失魂落魄地回到單位的時候,帶着金絲邊眼鏡的胖主任興沖沖地叫司機小張扛過來兩箱報紙,對林意映說:“小林啊,這期愛心眼科的專題報導已經出來了。咱們不能只讓巿民看到,還應該給愛心醫院送一些去,以方便他們跟愛心醫院做必要的宣傳。”
林意映茫然地思索片刻,半晌纔回過神來。無言地笑笑點了下頭,然後尊從胖主任旨意,同小張一起坐車,向愛心醫院的方向駛去。
當她們走進愛心醫院的時候,正趕上陳磊從裡面出來。他一見到林意映,馬上神色慌地地把她攔住:“哎呀,映映,這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蘇青他在急症室進行一個重要的手術。大約得三四個小時才能出來。”
林意映嘆了口氣,慘然一笑:“陳磊,你別替他掩了。我來,並不是爲見他。只是來完成我做爲一個編輯應該完成的任務。”
陳磊偷偷察看林意映的情緒。見她一臉的意興闌珊。不由得也暗自替蘇青着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始終是逃不掉的。於是,他狠了狠心,“好吧。映映,咱們上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樣的情況。請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陳磊和小張一人搬的一箱報紙來到陳磊的辦公室。半公室的門敞開着,完全可以聽到對面副院長辦公室裡有一男一女的聲音在對話。中間還夾雜着一個小孩子咿咿呀呀的模糊言語。林意映聽得出來,那是蘇青和電話中那個溫柔的女聲在說話,如果陳然說得不差,那麼,那個女人就應該是方雨柔……
該來的風雨總會要來,逃避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嗎?於是,林意映暗自醞釀一番,終於鼓足勇氣敲開了副院長辦公室的房門。
當蘇青打開房門的時候,一看見滿面笑容的林意映。不由得面色馬上變了,他結結巴巴地問:“映映,你怎麼來了?”林意映並不看他,目光疾速地掃了屋中一眼。屋中的少婦也正抱着懷中的小男娃在看她。只這一眼,林意映就篤定,眼前這
個女子的確是方雨柔。
去年清明節的時候自己曾同她有過一面之緣。
林意映沒法忽略在看到自己後,方雨眼中略過的一絲訝然。然後掃一眼呆愣的蘇青後,忽然就得意地把懷中的男孩遞過去,獻寶似地說:“墨墨,快讓爸爸抱抱你。”然後眼風斜斜遞過來,得意的瞟着林意映一眼又一眼。
卻想不到林意映神色如常。走過去,輕輕握了握小男孩兒那胖胖的小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墨墨,蘇墨白,挺好聽的名字。這孩子幾個月了?”
方雨柔一怔,馬上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依偎到蘇青身邊:“蘇青,這個女人別有居心。他會傷害我們的孩子。咱們快走。”
蘇青緊索眉峰,頗有些不耐煩:“雨柔,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映映很愛孩子。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帶着墨墨先回住處,等我下班,我就去看你們。”說罷,看着林意映的眼神中有一絲愧疚。林意映自從聽到父親對自己所說的那一番話後,心裡早有了斷的想法,如今蘇青那愧疚的眼神更讓她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於是她笑得風清雲淡:“蘇青,你不用這樣子。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並不想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不想,可是現在已經這樣的,我們只有想辦法面對,不是嗎?陳磊,給你們做宣傳的報紙我已經送到,我今天還沒有組稿,得馬上回去了,再見。”
說着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早已經沒有了眼淚,淚水在那幾天夜裡早已流乾。
蘇青看着她那不急不躁,不氣不惱的樣子。心間忽然有一中不安感逐漸擴大,他急速地掙脫方雨柔的阻擋,迅速地奔到林意映的前面攔住他的去路。喘着氣急促地說:“映映,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們都一年多沒聯繫了。明明已經斷乾淨了,她那天突然抱個孩子回來說是我兒子。我這陣子忙,根本沒有時間去解決這一切……”
林意映那雙往日溫柔的剪水雙瞳今天忽然變幻着不同的色彩,令蘇青弄不明白她在想
什麼。林意映伸手替蘇青繫好白大褂上的扣子,語氣溫柔,卻又掩不住一抹淡淡的憂傷:“蘇青,我真的想,好好的陪着你走遠全程。可是,竟然不能夠了……原諒我……”
說着頭也不回地上了小張的車。只留下蘇青的焦灼的影子,在背後變成一道遠去的風景。
小張在車中看着林意映坐在自己旁邊不動不哭也不笑,像個木偶人似的不由很是擔心:“小林,你這是怎麼了。明明是那個女人來搶你老公,你爲什麼不爭不吵?你上去揍她呀?”
林意映輕笑一下:“小兄弟,你不懂。我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我現在能做的,只是成全……”
晚上,林意映在蘇家二老那裡吃過飯,剛要離開。暖暖忽然扭糖人似地撲上來,非要和媽媽回家住一晚。林意映微笑着和二老告別。然後母女兩個親親熱熱地回家。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暖暖忽然探着小腦袋瓜往門裡張望,看看屋裡沒人。才噘着小嘴說:“臭爸爸,前兩天還給暖暖打電話呢。說昨天回來見暖暖。可是暖暖已經等了他好多天了。總也不回來,暖暖已經好想好想他了。”
林意映不由得在心中發出一聲長嘆,進屋後,母女倆個坐在沙發上。林意映輕撫着暖暖的頭髮:“暖暖,如果,爸爸一直忙,不能回來看你。或者,媽媽和爸爸不可能在再一起。你願意和媽媽走嗎?”
暖暖立即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一樣:“那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沒有爸爸呢?媽媽,爸爸最近是忙,沒有回來看咱們。可能是爸爸對你有點兒不好。可是,媽媽,你不知道啊。爸爸每回躺在牀上的樣子,他兩隻身靠放在腦後,躺在牀上對我笑的模樣……暖暖怎麼可以沒有爸爸呢!”
說到最後,小小的暖暖嘆息一聲,用個感嘆句結束了和媽媽的談話。林意映不覺萬分惆悵。當年,她不負責任地爲了自己的一時心思,巧妙設計,與蘇青一夕歡情,只爲生下暖暖。可是卻沒想到,在今時今日,卻成了她自己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