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多少對這位“一方巾”還是存在幻想滴。
聽說那法座位置越高,坐上面的人皮膚越好。怒春十就想了,真正坐在5個單位上的那位,那膚色兒,不得跟水靈靈的小姑娘一樣?所以,對這位“一方巾” 佳色謝培真是“期待萬分”吶。
哪知,真當瞅着面兒……噢喲,絕對崩潰!
說好聽,是位得道高僧;不好聽,就是個糟小老頭子,又瘦又黑,眼睛跟老鼠豆似的,不過賊亮。
不管怎樣吧,怒春十是個打定主意就得乾的主兒:巴結他勢在必行。
可真當困難重重,她一個“粗布傭人”如何接近高僧?嗯嗯,怒春十捨得下功夫呢。
佳色謝培是河西人,他那兒的人愛吃一重口佳餚“溝腦”。
說起這“溝腦”,沒多少人吃得慣,端上來,一碗大黃湯糊糊,裡面黃芪、煨面、藕片、羊肉(通常是腰窩肉三大塊)、山藥(河西人稱山藥爲“長山藥”,以區別被其稱爲“山藥蛋”的土豆。“長山藥” 之名,使土豆看上去還真像山藥所下之蛋哩)、黃酒、酒糟以及羊尾油,進食時,佐以醃韭菜、燒賣、“帽盒” (一種烤制的麪餅)或餃子。嘖嘖,你就看看這混雜的食材撒,足以燒口。
這玩意兒怒春十跟他叔兒跑河西遊山玩水時嘗過,簡直難以下嚥,既不入味兒也不出味兒,北方人吃來,是一鍋忘了放鹽也不上調料的涮羊肉;南方人瞄一眼,聞聞倒像發酵到一半就被迫中止的酒釀;就連那肥白的羊肉也兀自肥白,蕭然物外。幸而還有小碟醃製韭菜,簡直就成了救命稻草。
可偏偏就是這忒不好吃的厚重之物,怒春十下班就回家研究,還特意花錢去了家河西小人家學地道口味,嗯,這是要親自“摟袖子當大廚”的節奏哇,你可能會納悶,費那功夫,既然有專門的手藝人,要想“賄賂”小老頭高僧,買一碗去不得了?嘿嘿,這你就不懂怒春十的心思了:自己掌握了這門“絕活”去勾着他不好?讓他嘴饞,總得賴着自己做“溝腦”,這纔是長久之道。
小老頭高僧果然被“溝腦”的獨特之味勾住了。
這日高僧慢行禪房外,忽被香味所引,來到這柴火堆旁,就見一穿着白襯衣藍褲子褲腿兒還卷着的小少婆子正在燉“溝腦”,“咕嘟咕嘟”實在香,高僧於是盤坐一旁,賊亮的小眼睛就盯着那鍋裡,絲毫不掩飾饞勁兒。
小少婆子因爲頭上捂着圍巾看上去以爲年紀大,哪知臉龐一轉過來,喲,真嫩。
高僧忽然說,“你該有酒窩。”
怒春十停了手上的鍋鏟,震驚佩服,結巴,“瘦,瘦點兒,看着是有。”
這還真沒錯兒,小少婆子吃好喝好,一直以來搞了點“嬰兒肥”,其實愈是年少這婆子愈是清雋怡人,那會兒真有酒窩理。
高僧眼睛又望回鍋裡,“真香。”怒春十忙拿碗來盛,“您嚐嚐吧,我試着做……”
高僧賊亮的目光又聚焦她身上,“可別說‘試着做’,你做過不下百道就爲今天我路過此地招引而來,坦誠點,說出你的目的吧。”
怒春十真算穩的孩子呢,她抖抖嗖嗖把“溝腦”盛好遞給他後才跪地磕頭,多麼虔誠,“高聖,我一心向佛,一直祈求有真正佛陀指引,您就收我爲徒點化點化我這懵懂之人吧,就算不能立即領入您門下,也請您看到我的誠心,考驗我的誠意……”
“嗦”就聽見高僧歡快吃“溝腦”的聲音和怒春十稍顯做作的“祈求之詞”交相輝映,好不熱鬧。
高僧擦嘴的動作也很“河西”,實在算不得佛雅,他袖子一抹,很厚道地給了聲稱讚,“手藝很好。”怒春十跪在他腳頭,也不敢起身,就那麼勾着腦袋仰起頭望他,動作鬼頭鬼腦又憨頭憨腦,
高僧睨她一眼,這會兒算給她真正出了道難題,
放下碗筷,小老頭妥下身子似乎“保暖又思斯文”,說,
“酒窩娃,收你點化你都可以,可你必須得成就一件好事才行。”
“什麼好事?”春十脖子撐着酸吶,可得堅持,
“成全一段好姻緣,新人大婚之時我就收你爲徒。”
怒春十終於攤了下去,太搞笑好不好,原來糟小老頭子是丘比特“門下走狗”?出這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