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銀月心有氣無力地說道,實在是沒有多少剩餘的氣力讓她再去思索其他之事。甚至,她的雙眼裡都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只是那個懷抱的溫暖與氣息的熟悉,讓她明白這個人便是風韌。
風韌擡手一撫,幫忙合上銀月心的雙眼,然後將她平躺放在地上,淡淡說道:“好了,罌粟。你做的非常好,非常盡責。剩下的,全部交給我吧。我成爲你主人那天就曾經在心中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只是不曾想到食言了那麼多次,真是該死。”
說罷,他擡手撥指一彈,風輕柔本身想趁機去拾起匕首的右手手腕被隔空擊中,頓時帶動着她整個身軀再往後不由一退,手腕處都紅腫一片。
“輕柔,無論是什麼原因,你這次都做得有些太過分了。趕快給我醒醒吧……”風韌冷聲一哼,揮袖之時無窮狂風席捲,隱隱還有些黑色陰影迷霧伴隨,劈斬在大海紋章再度浮現的護罩上時猶如無堅不摧,那層壁壘瞬間崩碎,風輕柔眼裡只剩下震驚之色。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風韌已然來到她的身前擡手一掌拍在其額頭之上,一股溫熱勁力灌入其中,很快就順着經脈逐漸蔓延下去。
“看樣子,似乎你體內多了紋章之外,還被那些人下了些別的東西。這種詛咒……我還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自身經脈中森羅萬象之力開始激發,充斥的極致之暗屬性緩緩減弱。可是這一瞬間,風韌又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散去了體內的這一次好不容易又有些莫名其妙才再次激發出的極致之暗,這副傷痕累累的額軀體恐怕是沒有可能還可以繼續支撐下去。
如若不散去,沒有光屬性的支持,他想借助如同當初治癒顧雅音之法在風輕柔體內激發金鱗映日破千邪更是沒有可能。
一個很是矛盾的選擇……
不過風輕柔開始地掙扎讓風韌明白,他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也不多想,他嘗試性地將森羅萬象之力僅僅運到身體右側,驅散了這一部分的極致之暗,而後藉助另一邊的勁力催動化爲源力,強撐着以自身軀體爲分界線的光暗抗衡之力,將滄海龍吟的力量緩緩注入到風輕柔體內。
準確的說,他這一次的做法和上次對顧雅音的有些不同。由於風輕柔本身也是龍魂一脈的血統,她的體內同樣潛伏着這種曾經稱霸整個大陸的最強血脈之力。風韌想要做的並不僅僅只是幫忙驅散那股詛咒,而是要讓風輕柔憑藉着自身的力量將滄海龍吟激發出來。
看上去很冒險,但是卻比強行注入驅散要安全不少。
很快,數絲淡色金光從風輕柔身上冒起,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都幾乎被這些光芒所充斥着,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纖細紫色霧氣滲出,在金光的照耀化爲灰燼。在她後頸處,一枚古怪的印記若隱若現,逐漸被金光緩緩侵蝕消散。
片刻之後,風輕柔仰頭一喝,睜開的雙眼瞳孔中隱有龍影晃動,周身浮擺不定的氣息赫然高漲,又有些與之前完全藉助着大海紋章之力有所不同,那股勁力更加柔和,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看樣子,我的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風韌微微一笑,知道基本上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標,望着身前神色恢復平和又有些小激動的風輕柔,忍不住伸出手撫摸着她光滑的臉龐,道:“怎麼樣輕柔,現在感覺如何?”
腦子裡還隱隱有些發脹,渾身上下既有些痠痛,又很是溫暖,風輕柔有些害羞地撇過頭去,當看到自己身上僅有的衣物只是圍着的兩條淡青色絲帶,頓時整張小臉都被羞紅充斥,嘟着嘴回道:“現在,好像還不錯,至少覺得我終於回到我自己了……風韌哥哥,剛剛我……那實在不是我的想法,我也不想那麼說,那麼做的……”
風韌笑道:“我都知道的……只要你沒事,那便一切安好。你知道嗎,我本身都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啊!”
突然間,風韌的臉龐浮現出大片的突兀經脈,扭曲攪在一塊。不僅如此,他渾身各處都是抽搐似痙攣不斷,身上邊緣處飄揚似一層火焰狀漆黑色光芒,又時不時變換成淡金色,二者交替改變,每一次互換都讓風韌的痛苦更加劇烈。
“風韌哥哥,你怎麼了?”風輕柔頓時不知所措,她可還是頭一次見到情況,下意識伸出手去碰了下風韌的肩膀。
“別碰我!”風韌咬着牙艱難說道,可還是晚了一步。
一股極度強橫的勁力瞬時從風韌體內爆發轟出,將風輕柔的嬌軀一震掀飛數十米之遠,墜地之時後腦一磕撞在一支容器上,將不明材質的表面都擊出一道道纖細裂痕,好在沒有碎開。受此重擊,風輕柔隨即兩眼一黑昏迷過去。
風韌的慘叫還在繼續,光與暗的衝突在他之前很是胡來的舉動下演變得很是劇烈。受壓抑太久的極致之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洶涌蔓延勢如驚濤駭浪。本身就殘餘不多的極致之光節節敗退,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放棄,在風韌體內更加熟悉光屬性的經脈不斷迂迴,於極致之暗抗衡到底。
如此紊亂的內息,受害者自然就是風韌本人。他身上本身剛剛由於極致之暗而癒合的傷痕再度裂開,十餘道纖細血柱噴發,星星點點灑得遍地都是。
“我看完全不用我出手,這小子就死定了。這種劇烈的反噬,能夠活下去恐怕只能被稱爲奇蹟。”陰暗處,一人望着風韌的慘狀冷冷笑道,目光中還帶着一絲很是濃烈的敵意。
另一人倒是有些擔憂之色,輕聲說道:“也不一定……想當初,我面臨光暗兩股力量衝突之時通過放棄光屬性也勉強活了下來。只是,不知道這小子有沒有如我那般有勇氣。自廢雙腿後的這些年裡,我都有些後悔了當初的決定。”
先前那人哼道:“顧叔叔,我一直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對那個小子另眼相看,難道只是單單他和你一樣都是光暗屬性同體?你應該清楚,自從我知道小音她是我未婚妻後,曾經數次默默地看着她,爲她暗中清除了很多障礙。只是我很迷茫,爲什麼你竟然願意毀掉了當年的約定……小音之前的種種行徑你都不管,都是我在暗中施以援手,還儘可能不讓她知道。那些時候,你這個做父親的在做什麼,風韌又在做什麼?我真不明白,小音她不理解也就算了,你爲什麼也不能接受我?”
最後幾句話,幾乎都是咆哮着吼出來的。說完之後,他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喘氣。
邢幽古依舊不動聲色回道:“只因爲那是小音自己的選擇,這就夠了。我這個做父親的虧欠她太多,所以只要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我絕對不會反對。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你知道嗎?其實主上也和我說過,你這個人佔有慾很重,不懂得放手。而且,你的那些幫助有些時候反而是妨礙了小音的成長……不然以她的資質與性格,不可能到現在纔是這樣層次的修爲。”
“夠了!什麼都是你說得對,都是爹說得對,行了吧?既然你們都看好他不看好我,那麼我這就去證明,我比他強!”
話音落時,身影已然化爲一支漆黑的離弦利箭般射出,長槍迎風一晃舞出無數道虛實難辨的殘影,十餘點森冷寒光隱在其中,殺機已現。
“姜魂鳴,你別太過分了。”邢幽古有些動怒,正欲緊隨其後跟去,卻是被一隻按在肩頭上的手掌制住身形,從中蔓延出的勁力讓他渾身不能動彈。
“無需擔心。這種情況下的風韌看似不堪一擊,其實上如果有人敢向他出手,本能反應下發動的攻擊可是比他正常時巔峰狀態下的還要強,即使是你也不一定接的下來。阿鳴這小子行事過於託大,讓他吃點虧也好。”在邢幽古身後,姜淵無聲無息地出現,一臉鎮定。
“明白。只是主上,關於小音的婚事……”
“我說過約定作廢,那就絕不食言。其實風韌比阿鳴很多方面都要更強,承受的磨難也充足……最多三年,那時候阿鳴絕非風韌的對手。”姜淵緩緩說道,竟然臉上還有一抹笑意,就好像被超越的姜魂鳴與自己毫無關係似的。
另一邊,風韌望見有人朝自己攻來,由於痛楚而微眯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冷厲,其中暗含着濃烈凶煞殺氣。伸手一探,無形中幾縷飄渺黑霧涌現,一旦沾上千幻影魔槍的殘影便將其碾碎化爲虛無。五指一張一合徑直插入到層層槍影之內,正面對着其中一點寒芒就勢一抓。
霎時間,虛影潰散,亮色槍刃的尾段被風韌緊緊抓在手中,整柄長槍甚至有些向上拱起,彎成弧月狀。
姜魂鳴臉色頓時陰沉得有些要滴水,他從未想過能夠一招間就挫敗鄧仲的槍決對上眼前狀態的風韌竟然會被如此輕易破解。一時間惱羞成怒,他雙手轉動長槍,一股股狂暴之力注入其中。只見槍柄上泛起數十圈黑色波動,連同着整柄長槍一同轉動,一陣陣螺旋狀勁力透過長槍轟向風韌。
紋絲不動的風韌僅僅是繼續着緊抓住槍柄的動作,合攏的五指間驚起幾輪半透明漣漪,螺旋勁力一旦撞上便破碎消散,毫無作用。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連你都對付不了!”姜魂鳴又是一聲暴喝,更加強橫兇悍的氣息自渾身瀰漫,驚人的力量將整柄長槍充斥,表面上浮現出一抹有些晶瑩透亮的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