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陸,荒原山林。
時隔幾年,又一次來到了這片山林前,看着眼前還有些印象、似曾相識的景色,風韌也不由一嘆。
當初,他帶着身中劇毒的顧雅音來此尋找精靈族,同時也在逃避着湮世閣一衆強者的追殺,實力不過剛過界級。
如今,他已是足以傲視羣雄的道級層次,而湮世閣再也沒人敢對他下手追殺,但前來尋求之事卻沒有改變。
精靈族的靈春泉水對於驅除毒素而言具有奇效,然而風韌也不能確定,能不能夠因此將蘭瑾體內根深蒂固的詛咒劇毒清除。那十餘年的毒素沉澱,早已在靈魂上留下了烙印,昔日的詛咒更是深入血脈中每一處。
本身,已經可能永遠沉睡下去不再復發。只可惜爲了他,她決然選擇犧牲了自己。
“但願,能夠如我所望。”
風韌心中暗歎一聲,同時回首朝着身後一道人影一笑:“幽影,多謝你引路了。隔了好幾年,當初本身就是誤打誤撞才遇上的,真要我一個人來找,恐怕還要多花些時日。”
臉帶面具的幽影看不出絲毫表情,只是將他覆蓋着鎧甲的手臂橫在身前,躬身一拜,回道:“職責所在,豈敢讓閣主大人言謝。”
聞言,風韌赫然轉身,搖了搖頭道:“這裡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和我來這一套呢?我都叫你帶路來這裡了,難道還會不知道你究竟是誰嗎?趙健揚,摘下你的面具吧。”
幽影也是搖了搖頭,回道:“屬下不敢。曾經的自己早已忘卻,現在的我只是幽影,湮世閣的暗殺者,您的部下。”
“老天,怎麼我現在覺得自己身邊莫名其妙固執的人這麼多,放着自由的自己不做,非要閉合內心的真實想法。”風韌隨口嚷嚷了一聲,同時瞥了眼不遠處的銀月心。
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風韌的目光,銀月心上前一步問道:“主人,有事嗎?”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準備進入山林,大家都做好防範。恐怕,精靈族可是會將我們當做敵人來對待。不過一定要記住,出手點到爲止,儘可能不要傷到任何一人,絕更對不能將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殺死。”風韌下令一喝。
“是。”銀月心與幽影拱手應道。
在他們身後,蘭瑾一撫衣裙將手按在未出鞘的刀柄上,望了望前方的山林,淡淡一笑:“這種環境裡,倒是我最擅長的戰場。”
“對了,剛纔忘了說,蘭瑾你等會兒躲在最後面,不許出手。”
隨着一陣微風捲動,風韌一晃身已是落在了蘭瑾身前,擡手按在了她握住刀柄的手上,搖了搖頭。
蘭瑾頓時有些不明所以,賭氣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是覺得我的實力已經不夠看了,只能躲在最後面看戲不成?我可不是你的部下,用不着聽你的命令。”
風韌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身上的毒傷是因爲自身損耗太多精血造成的,任何出手的情況都可能加劇病情。爲了以防萬一,所以還麻煩你先做一個看客吧。”
五指放開了刀柄,蘭瑾一笑:“原來,你是爲了我好。早說不就行了,何必用那種命令似的口吻制止我?”
“不好意思,不是剛纔一下子沒有轉換回來嗎?”風韌不好意思一笑,順勢握緊了蘭瑾鬆開刀柄的纖纖五指。
就在此刻,一個不爽的聲音從他們身邊響起:“風韌哥哥,不要忘了我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大庭廣衆之下不要牽着手打情罵俏好不好?不過,如果風韌哥哥真的想的話,可以找輕柔啊!”
急忙放開了手,風韌雙眉輕輕一皺,有些懊悔爲什麼當初自己會架不住風輕柔的眼淚攻勢把她也一起捎上了。
“小心!”
同一時間,本身一直站在所有人最後方的霍雲突然發聲示警,擡手一晃便握住了揹負的淡青色刀柄。然而,他正欲跨出之刻卻是又動作止住,重新鬆開了握刀的五指。
嗖!
呼嘯破空由遠而近,只見一抹寒光閃爍於林間半空,眨眼間,一支淺綠色羽箭斜刺入大地之中,就在衆人前方不遠處,箭桿連同着尾羽還在輕輕顫抖。
不過,也就僅此一支羽箭,並沒有想象中的箭如雨下。
“這是在警告我們。”
幽影也是放下了手中張開的大弓,低頭凝視着那支釘在地上的羽箭,若有所思。
“可惜,我們非去不可。記住我剛纔的話,絕對不要傷到他們。否則的話,就算之前有些交情在,也將會不好解釋。”
風韌走上前去,從羽箭旁穿過,孤身一人率先踏入了山林間。
空氣中,一絲絲寒氣悄然波動傳來,隱藏在綠色樹叢中的一支支冰冷箭矢已是將他的身影遙遙鎖定住。
箭在弦上,只得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猶如疾風驟雨。
步伐止住,風韌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距離自己不遠處那一支支上弦利箭的存在,他只是將雙手舉起在身前,高聲喝道:“各位精靈族的朋友們,我們沒有惡意,還麻煩請傳告拓輝部先知奧然大人出來一見,我與他是舊交。”
然而,迴應他的卻是一陣弓弦振動聲,無數點呼嘯寒芒破空飛掠,從林間遮掩後嗦嗦射出。
“風韌哥哥,小心!”
風輕柔一聲呵斥,眨眼間縱身躍出,兩柄紫黑色流光在她掌中展現,化爲利刃。
不過卻有一人比他更快,只見幽影一躍騰起,於半空中猛然一記翻身,弓弦顫抖中,五支利箭成扇形出射,去勢疾如閃電。
乒!乒!乒!乒!乒!
幽影的箭力度奇大,竟然正面直接擊碎精靈羽箭之後他的箭矢依舊能夠貫穿飛射,化爲一道急掠漆黑流光,持續截斷着後方排成陣型的數支羽箭。
僅他一次出手的五箭,精靈那邊出射的羽箭就被截下了數十支。
當然,這個數量遠遠不夠。而雙方的動作都在繼續,飛掠林間半空的羽箭越來越多,無數破空呼嘯聲相互鳴動匯聚,好似一陣狂風在山林裡肆虐咆哮。
嗤!嗤!
風輕柔也是趕到了風韌身前,就勢雙劍交叉一斬,驚現在半空中的十字劍芒瞬間撕裂上百支羽箭的攢射,餘勢不盡往後一劈,爆響傳出之刻,遠處的十餘隻巨木被攔腰截斷,原本隱匿其後方或是身立樹枝之上的精靈們再也無處藏身。
不過,訓練有素的數十名精靈毫無驚慌,很快再次結成了陣型,羽箭的出射幾乎沒有絲毫的耽擱。特別是在他們後方,一名打扮有些不同的精靈突然揚起了一盞華麗許多的鑲金木弓,上弦的羽箭頂端,箭矢之上,森冷的藍紫色光芒螺旋凝聚。
“輕柔,退開。”
風韌突然一哼,擡手從虛空中抽出了一道星光璀璨般的寒芒,赫然是同樣源於精靈族的聖劍,星塵淚。
下一瞬間,他飛縱而起的身影已是從舞動雙劍阻攔飛箭的風輕柔身旁穿過,凌空一劍揚起。
同一時刻,那名精靈首領的羽箭也是離弦出射,飛掠而出的剎那,箭矢上轟然爆發出一陣冰藍色的光彩,凍結的冰晶尖錐劃過林間。
“注魔羽箭,又是這一手嗎?”
風韌一嘆,反手一劍削出。
乒!
眨眼間,連冰帶箭,一切瞬間裂爲粉塵。
“什麼!”
那名精靈首領一陣心驚,再次張弓搭箭,猛然一晃身形試圖鎖定那道迅疾逼近的身影。然而,弓上的箭矢突然裂開,而咽喉處傳來的一點冰冷刺痛更是在告訴他一個事實。
他的速度,慢了。
擡劍抵住對方咽喉,風韌搖了搖頭道:“我說了,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想找拓輝部的先知奧然,還望通報引見。”
不過,那精靈首領卻是依舊沒有回答,只是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在風韌身後,二十餘名精靈瞬間翻身,揚弓一指,上弦的羽箭近距離將他已是鎖定,從數個不同角度徹底鎖定。
嗤!
突然之間,一聲崩斷聲響驚起,精靈首領眼色微變。
嗤嗤嗤嗤嗤嗤!
斷裂聲連綿聲不絕,一支支羽箭離弦下垂,持弓的精靈一時間全部臉色大變。所有的弓弦眨眼間竟然全部被劍氣削斷,無一例外。
沒有了弦的弓與箭,那就只是擺設。
鏘!鏘!鏘!
然而,精靈族的戰士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紛紛棄弓,抽出了腰間配備的彎月戰刀,明晃晃一片寒光閃爍。
“我勸你們不要動。不認識我,不相信我的話,我都可以理解。但是,難不成你們沒有一人認得我手中的劍嗎?”
風韌又是一喝,微微扭動了手中的星塵淚,側起的劍刃與劍格都展現在了精靈們的眼前。
這一刻,所有精靈動作一滯,眼神中或多或少露出了詫異。
“爲什麼,它會在你的手中?星塵淚是有靈性,若是被強搶去的不可能被駕馭,也就是說……”被制住的精靈首領也終於開口了,眼神裡竟是不敢置信。
“因爲,它選擇了我,而奧然先知也成全了我。所以,現在這星塵淚是我的佩劍。”
說罷,風韌抽回了長劍,他相信暫時眼前的精靈們不會再發難。
事實也確實如此,那首領擡手示意自己的部下放下手中戰刀,而後說道:“看來,你說的話並不是謊言。帶你進去可以,不過只能你一個人。”
“不行!”
風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她一翻身躍到了風韌身側,手中的雙劍都不曾放下。
瞥了她一眼,風韌哼道:“輕柔,不要搞亂,我跟他們去,你乖乖留在這裡。”
猶豫了片刻,最後風輕柔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後退幾步,嘆道:“好的,風韌哥哥。不過你們這些精靈給我聽着,若是敢傷到我風韌哥哥一根汗毛,我一定會把你……嗚嗚嗚。”
說未說完,她的嘴已經是被風韌擡手堵住。
“並不是什麼時候都適合說些狠話的。況且,我們這不是來見敵人,而是見朋友。”風韌無奈低語道,。
而後,他撇下了風輕柔,朝着那精靈首領一笑:“還麻煩你,帶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