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對蔣熙元的自我讚美表現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寬容,只不鹹不淡地一笑,清了清嗓子說:“今天早上我與阮喜去了一趟府衙的監牢,又細問了李二平案發時的情況。情況呢,所說與昨天的差不多,只不過多了幾個細節。”
“什麼細節?”
“她說她是在雅院南邊最西側的房間門口遇見的死者。”夏初回身給蔣熙元指了一下,“死者騷擾她之後,她奮力掙脫,沿着這南側的遊廊往後院跑,跑了沒兩步死者又追了上來,她情急之下拔了刀,回身防衛。”
夏初走到最西側的那間屋子門口,然後轉過身往西邁了兩大步。
“李二平說她揮刀之後聽見死者罵了幾句,很髒,我就不重複了,大概意思是‘小樣的,抓住你非弄死你不可’。”
夏初這幾句是是仿着一個流氓的口氣說的,學的卻也不像,聽得蔣熙元不禁莞爾。
“從這句話可以聽出來,死者並沒有放過李二平的意思。李二平持着刀往後退了兩步,再度揮刀想阻止死者過來,這時候……”
夏初頓了一下,豎起一根指頭,示意蔣熙元注意此處,“李二平說她聽見了兩聲悶哼,然後是砰的一聲響。按李二平所說,她當時覺得自己是劃到了東西的,她以爲自己將死者傷的重了,心裡害怕的很,腿也發軟,然後想轉身繼續往後院跑。”
“那便是沒錯了。她先傷到了死者,跑了兩步,聽見死者的那些話之後她再度揮刀。可能她就是那時候把刀扎進了死者的心臟,又或者,死者撲上來自己撞在了刀尖上。”蔣熙元說道,“她說是劃到了東西,也可能她是爲了自保而撒謊。”
“不對。”夏初搖搖頭,“第一,如果是她用到扎進死者的心臟,她身上不可能沒有血。心臟的血壓會將血噴出很遠,速度很快。除非是人死亡很久之後再拔刀,但是仵作驗屍的時候說的明白,死者死亡時間很短,身上還有餘溫。”
“血壓?什麼東西?”
夏初抿了抿嘴,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直接忽略掉蔣熙元的問題,“蔣大人不信可以去問問殺豬的。”
“倒不是不信,我……”
“第二。”夏初把蔣熙元的話打斷,“蔣大人看這裡。”夏初指着遊廊最西側的那根廊柱說,“這廊柱上有兩處劃痕,能看出是新的,且高度與李二平揮臂時所能達到的高度基本一致。那麼這兩刀再加上死者身上的兩刀,一共四處,與李二平所說吻合,並不包括致命的那一刀。”
夏初噼裡啪啦的說的很快,說完後蔣熙元還有點消化不過來,他看了看那兩處刀痕,“爲什麼不包括致命的那一刀?”
夏初嘆了口氣,“不是說了嘛,她身上沒血!”
“哦。”
“還有一點。昨天我就奇怪她爲什麼會在西遊廊被抓住。不管是按照正常思維還是李二平自己的敘述,她都是應該去後院的。西遊廊過去通往的是前面敞廳,那裡人很多,往哪跑做什麼?”
“許是慌不擇路?”
“不是。我今天着意問了李二平這個問題,她這才告訴我,她說她跑的時候撞上了廊柱,這一撞便把她的方向撞亂了,所以她才跑進了西遊廊。”
“廊柱?”蔣熙元左右看了看,微微皺眉,也覺得有些問題。
“蔣大人也看出來了吧?”夏初笑了笑,走回到那根劃有刀痕的廊柱前,“李二平最後在這裡揮刀,然後她轉身往後院跑,我姑且就算她跑了一步。”夏初往前邁了一步,然後看着蔣熙元道:“蔣大人,這裡便是遊廊的西南拐角,南側是假山石,北側則是西遊廊,哪裡有什麼廊柱?”
蔣熙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我想,那不是什麼廊柱。李二平撞上的,應該就是那個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