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生回到縣衙,沈明軒已經開始在忙了,現在沈明軒雖然是陸俊生招來的,也沒有什麼官職,但是乾的工作都是重要公務,相當於縣衙的縣丞,縣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沈明軒來操心。
看到陸俊生回來,沈明軒問道:“陸大人,你去見知府大人,怎麼樣了?”
陸俊生嘆了一聲,說道:“什麼都沒有辦成,現在知府大人生病了,所有的事情都讓我們自己去解決,唉!”
陸俊生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來到這裡之後,陸俊生才覺得,想要當好一個官,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都是這麼的難,這個地方,遠離長安,朝廷也基本上不會太注意這裡,在加上各地戰亂,世道很不太平。田野之上,千里荒涼,餓殍遍野,當真如人間地獄一般。
要不到糧食,餓死的人就會更多,看着一直嘆氣的陸俊生,沈明軒突然想到了什麼,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隨後對陸俊生說道:“陸大人,我家是開米店的,店裡面還有些糧食,我去和我爹說說,看看能不能拿出來一些。”
陸俊生聽後喜道:“要是伯父真的肯拿出來一些,那就太好了,這些糧食,我都會記在賬上,等朝廷發了銀子,就會還給伯父。”
沈明軒說道:“大人,那我現在就回去和我爹說說。”
沈明軒回去之後,自己的父親正在店裡面算賬,沈明軒徑直走了過去。
沈老爺看到兒子過來,便問道:“你不是在縣衙嗎,怎麼現在回來了?”
向父親開口要糧食,沈明軒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沈老爺放下手中的賬本,說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啊?”
沈明軒想了想,便開口說道:“爹,我現在過來,是想向您姚一些糧食。”
“要糧食?”
沈老爺有些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你要糧食幹什麼?”
沈明軒便如實說道:“爹,現在陸大人遇到了麻煩,如今有好多的百姓已經沒有糧食可吃了,陸大人向知府大人要糧食,也沒有要來,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咱們家是開糧店的,所以,我想向爹要一些糧食,來救濟那些百姓。”
沈老爺一聽,臉上瞬間有些不高興:“要糧食,可以啊,那拿銀子來買。”
沈明軒說道:“爹,現在縣衙也沒有銀子了,陸大人說了,這些銀子都會記在賬上,等朝廷發了銀子,就會給的。”
沈老爺冷冷笑了兩聲:“沒有銀子,那就別買糧食了。”
沈明軒求道:“爹,你就答應給我一些糧食吧,這些銀子,陸大人一定會還給我們的。”
沈老爺絲毫不爲所動:“讓官府欠我們銀子,那還能要的回來嗎,難道你忘了,前幾年的時候,也是這裡縣令大人從我們家拿糧食,說是以後會還銀子,但是結果呢,到現在,連一文錢都沒有見到。那次拿了咱們家那麼多的糧食,咱們家差點都關門,這幾年纔好不容易有些好轉,我絕不會再這麼做。”
沈明軒知道當年的事情,那個時候,家裡沒有糧食,外面還欠了好多的錢,後來還是多虧了父親,才慢慢地把所欠的銀子還清,後來一點點的纔有了今天。沈明軒知道這次這樣來求父親,確實讓父親和爲難,但是自己相信陸大人,他和上一任縣令不一樣。
沈明軒又央求道:“爹,陸大人和上一任縣令不一樣,陸大人是真心實意爲百姓着想,以後,陸大人肯定會把銀子還回來的。”
沈老爺語重心長的說道:“明軒,不是爹不幫你,你這樣,真的讓爹很爲難,咱們家能有今天不容易,不能再像上次那樣犯險,現在外面兵荒馬亂,說不定哪天就會打過來了,現在糧食纔是最重要的,咱們一家,可都指望着這些糧食活着呢。”
沈明軒理解父親的這些話,可是自己答應了陸大人,而且自己看到大街上那些餓的面黃肌瘦的百姓,心裡實在不忍,還是想勸勸父親:“爹,我知道您爲難,咱們家倉庫裡不是還有很多糧食嗎,拿一點兒也行啊?”
沈老爺道:“那些可都是咱們家的家底,怎麼能拿出去呢,明軒,你就別在想了,爹不能不爲這個家考慮,要是沒有銀子,爹是不會拿出糧食的。”
說完後,沈老爺拿起賬本,繼續算了起來,在來之前,沈明軒也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現在,果然是這樣。
沈明軒也沒有辦法了,自己已經盡力的去說服父親,但是父親就是不同意拿糧食,現在,也只能空手而回了。
來到縣衙,沈明軒不太好意思去和陸俊生說事情的結果,陸俊生看到沈明軒這個樣子,也猜到了答案。
陸俊生拍了拍沈明軒的肩膀,說道:“沈公子,你已經盡力了,咱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沈明軒慚愧道:“陸大人,我沒有把事情辦好,我爹也是不敢再冒風險了,我爹不相信官府會還錢,所以不會在賒糧食,除非拿着銀子去,我爹纔會給糧食。”
陸俊生安慰道:“沈公子也不要自責,我明白伯父的難處。咱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這兩天,陸俊生大街上常常可以看到有百姓從城外進來,現在大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行乞的百姓,自己也沒有多少錢,也幫不到他們,現在天氣又那麼冷,經常會有人在這樣的寒冬夜裡,飢寒而死,看到那些死去的窮苦百姓,陸俊生心裡很難受,卻毫無辦法。
爲了能給這些百姓弄到糧食,陸俊生想了各種方法,卻一粒糧食都沒有拿到,現在的自己,是無糧無錢,傷透了腦筋。
中午到時候,陸俊生吃了一點飯,便吃不下去了,隨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走到一個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自己所有的銀子,當初來這裡的時候,這是衆人送給自己的,現在也已經花了大半,剩下的這些,也就只夠縣衙裡面的這些人餬口。
就在發呆的時候,陸俊生看到衣櫃裡面的有一塊手帕,疊的整整齊齊,好像是包着什麼動心,陸俊生拿出那塊手帕,打開之後,突然怔住了,這不是當初李蓁蓁送給自己的玉佩嗎。當時自己不願收,是李蓁蓁非要讓自己收下,收下這塊玉佩後,自己便小心的珍藏了起來,這塊玉佩,連芷柔都不知道,甚至自己都快忘記了,沒想到今天無意間竟然翻出了。
陸俊生拿起這塊玉佩,仔細的看了起來,這是塊上等的玉佩,要是放在長安,少說也要值上百兩銀子,陸俊生腦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現在自己正着急用錢,要是把這塊玉佩換成糧食,那可能可以換好多。可是這畢竟是李蓁蓁送給自己的東西,就這樣換了糧食,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左右權衡之後,陸俊生還是決定用這塊玉佩去換糧食,畢竟那麼多人命,比這一塊玉佩珍貴多了,要是以後有機會自己再把這件事告訴她,她應該會理解自己的。
想好了之後,陸俊生便把這塊玉佩放在懷裡,準備現在就去換糧食。隨後叫上沈明軒,又帶了幾個人,推着車子,去換糧食。
沈明軒看到陸俊生這個架勢,疑問道:“陸大人,難道你已經有銀子了?”
陸俊生高興的點了點頭:“我有銀子了,現在就可以去換糧食了。”
沈明軒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陸俊生怎麼會突然有了銀子,便問道:“陸大人,你從哪兒弄的銀子啊?”
陸俊生說道:“我沒有銀子,但是我找到一塊玉佩,可以換糧食。”
沈明軒明白之後,也沒有在多說什麼,現在陸俊生爲了換到糧食,已經開始賣自己的玉佩了,心裡又對他敬佩了起來。
來到“沈家米店”,沈老爺正躺在店裡的椅子上休息,突然看到這麼多人過來,趕緊從椅子上起來。
沈明軒說道:“爹,陸大人來換糧食了。”
沈老爺冷聲說道:“要換糧食,除非是拿銀子過來。”
陸俊生說道:“沈老闆,銀子我沒有,但是我有別的東西。”
說着,陸俊生便從懷裡掏出那塊玉佩,遞到沈老爺面前。
沈老爺看到那塊玉佩,立刻變得鄭重了起來,隨後趕緊接過來,自己的觀看,一邊看,一邊說道:“這真是塊上等的玉佩,看着顏色、這質地,絕對是大戶人家才能佩戴的起。陸大人,你是要用這塊玉佩來換糧食嗎?”
陸俊生點了點頭:“是,沈老闆,你看這塊玉佩可以換多少糧食?”
這塊玉佩拿在手裡,沈老爺有些愛不釋手,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玉佩,對於它的價格,也不好估算,但是絕對不會很低,想了一會兒後,沈老爺說道:“陸大人,這確實是塊上等的玉佩要說在那些大城市,肯定能換到不少銀子,但是在這樣的地方,怕是沒有多少人能夠買的起,所以,我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不知陸大人準備換多少糧食啊?”
陸俊生估摸了一下,看了看店裡面的糧食,說道:“沈老闆,你這裡有多少糧食?”
沈老爺說道:“陸大人,我現在能拿出來的,最多有一百擔糧食,再多,就拿不出來了。”
“一百擔糧食。”陸俊生默唸了一句,在這樣的地方,再名貴的東西,也不會換到太多的銀子,現在自己急需糧食,有些這些糧食,那就能救活很多人,隨後陸俊生便說道:“那好,就換這一百擔糧食吧。”
看到陸俊生同意,沈老爺頓時笑逐顏開,今天自己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隨後趕緊讓店裡的夥計把糧食全都裝好,親自給送到了縣衙。
糧食暫時被放在了後院,有了這麼多的糧食,陸俊生也總算解了燃眉之急,隨後便寫了告示,讓人貼在外面,準備明天就在街口施粥。有了糧食,縣衙裡面的衆人也開始忙活了起來,陸俊生專門派了人看着這些糧食。來城裡逃難的百姓那麼多,這些糧食也撐不了多長時間,現在陸俊生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度過這段時間的難關再說,剩下的事情,就以後在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