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芷柔回來後,看到後院放着那麼多的糧食,心裡很是詫異,便去問陸俊生。
“俊生哥,咱們那裡來的那麼多的糧食啊,是朝廷發下來的救濟糧嗎?”
陸俊生說道:“不是朝廷的救濟糧,是我們自己的糧食。”
陸俊生不解的問道:“俊生哥,咱們不是沒有糧食了嗎,而且,咱們現在連銀子也沒有多少了,這麼糧食又是從哪裡弄到的呢。”
陸俊生道:“這是我用玉佩去‘沈家米店’換的。”
“玉佩,什麼玉佩,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俊生哥說過有什麼玉佩的事情啊?”柳芷柔心中非常好奇,據自己所知,陸俊生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的,更何況是能換那麼多糧食的玉佩。
事到如今,陸俊生也沒有必要在瞞着柳芷柔玉佩的事情了,便準備和她說明:“玉佩是當初我去叫郡主讀書的時候,郡主送給我的,那塊玉佩非常的貴重,我便小心的珍藏了起來,準備以後有機會再還給她,結果後來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現在便帶到了這裡,我也是今天中午的時候,才無意中翻到這塊玉佩,所以便用它換了糧食。”
柳芷柔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因,隨後說道:“原來是郡主送給俊生哥,只是現在俊生哥把玉佩換了糧食,那郡主會不會生氣啊。”
陸俊生也不知道李蓁蓁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想,但現在已經換了糧食,要是李蓁蓁心裡責怪,也沒有辦法,只好給她賠禮,等將來有銀子了,再把玉佩給換回來,然後便說道:“我也不知道,希望郡主能明白我現在的處境吧。”
柳芷柔說道:“郡主雖然有些頑劣,但是本性還是很善良的,要是郡主知道俊生哥是用玉佩換糧食來救濟百姓,肯定也不會怪俊生哥的,俊生哥,那些糧食,你打算怎麼處置啊?”
陸俊生早已經想好了方法,說道:“現在城裡逃難的百姓越來越多,這些糧食也撐不了多長時間,發給他們也不太合適,我準備明天在街口搭幾個粥棚,給百姓施粥。先對付過這段時間,等以後,就在想別的辦法了。”
柳芷柔也同意陸俊生的做法,隨後說道:“俊生哥,明天我也去幫你施粥吧。”
陸俊生問道:“你明天不去‘千草堂’嗎?”
柳芷柔說道:“我明天跟姚掌櫃說一聲,等後天再去。”
陸俊生喜道:“那好,那明天咱們就一塊去施粥。”
在下午的時候,陸俊生就已經讓人開始在縣衙的門口搭建了幾個簡易的粥棚,準備好了柴火、大鍋等一些東西,等到了明天,就能直接開火熬粥了。
到了第二天,天剛剛亮,陸俊生便已經一牀,開始忙活了起來,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簡單吃了點早飯後,便來到門口,開始熬粥。
自從昨天的告示貼出去之後,城裡幾乎所有逃難百姓都跑到了這裡,天還沒有亮,就已經開始在門口等着了。
陸俊生等人從縣衙出來後,人羣頓時騷動了起來,衆人看到那些糧食,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恨不得趕緊過來搶來吃。好在有縣衙中衙役維持秩序,才安撫住了衆人。大街上總共支起了五口大鍋,陸俊生也親自下手,在一個大鍋前開始熬起粥來,柳芷柔便和黃小葉在另一個大鍋前忙活。其他人也是一樣,都在忙個不停,就連林雨菡也沒有閒着,幫着柳芷柔在燒火。
現在可以說城裡面所有逃難的百姓,再加上一些乞丐,差不多有近千人在等着粥喝,場面很是混亂,那些維持秩序的衙役也是跑來跑去,不停地維持着這麼大的場面。不一會兒,五口大鍋裡面已經開始沸騰,粥的香味便迅速蔓延開來,引得那些人不停地留口水,場面在一次騷動了起來。
等粥熬好了之後,便開始讓這些百姓排隊來領粥,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多都是拖家帶口,來城裡要飯,謀求一條活路。喝粥 大人一個接着一個,不一會兒,五口大鍋裡面的粥就已經分完了,但是後面還有好多的人還沒有喝到,隨後,便繼續熬了起來。
陸俊生來到衆人身邊,看着這麼多人近乎瘋狂的把粥幾口喝完,搖頭嘆息不止,他們已經餓了好長時間了,每個人穿的也很是單薄,很多人的手上、腳上、或是臉上已經生了凍瘡,現在的他們,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只想着能吃上一口飯,可以活下去。
陸俊生在他們中間,四處觀察着,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陸俊生看到前面有一個孩子在大哭,便走了過去,這應該是一家人,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旁邊是三個孩子,一個女孩、一個男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另外最小的還在懷裡抱着,還沒有到斷奶的歲數,正在母親的懷裡大哭,另外還有一個年邁的老婆婆,面色滄桑,坐在旁邊那個女人旁邊,慈愛的看着懷裡的幼兒。
陸俊生上前問道:“大嫂,孩子怎麼了,怎麼哭的這麼厲害啊?”
那婦人看到陸俊生過來,便說道:“陸大人,我的孩子是太餓了,所以才一直哭。”
陸俊生道:“那趕緊喂孩子吧。”
那婦人嘆聲說道:“陸大人,民女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所以現在也沒有奶、水可以喂。”
陸俊生看到地上的破碗裡還有半碗粥,便說道:“那你趕緊把粥喝了,別餓着孩子。”
那婦人說道:“大人,我不能喝,我婆婆和另外兩個孩子還沒有喝呢,我要是喝了,她們就沒有粥可以喝了。”
陸俊生說道:“我再去給你拿一些粥過來。”
陸俊生回到粥棚,端了一碗粥便走了過來,隨後說道:“你趕緊把粥喝了吧。”
這時,旁邊的一個乞丐迅速跑了過來,一把把碗從陸俊生手裡搶了過去,緊接着,便跑到一處,大口喝了起來。
陸俊生大驚,隨即呵斥道:“你幹什麼,趕緊把粥給我。”
說着,便向那乞丐走去,準備把粥拿回來,當走到乞丐身邊的時候,才發現那碗粥已經一掃而空,連一粒米也沒有了。
陸俊生有些生氣,怒道:“你爲什麼要搶我的粥!”
那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上到處都生了凍瘡,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聽到陸俊生呵斥,趕緊跪下來磕頭:“大人,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實在忍不住了,才搶了大人的粥,大人,你就饒了我吧,求求大人饒了我吧。”
陸俊生看着他這個樣子,心也軟了下來,都是沒有飯吃的百姓,搶了就搶了吧。隨後陸俊生也沒有追究,走到那一家人面前,說道:“我再去給你拿一碗。”陸俊生一說出口,旁邊其他的人也一窩蜂的用了過來。
“大人,求求你,也給我一碗粥吧,我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陸大人,求求你,給我孩子一口粥喝吧,我的孩子都已經餓暈了,要是在沒有東西吃,就會被餓死了。”
“……”
衆人紛紛來求陸俊生,希望能給自己一碗粥喝,陸俊生爲衆人圍在中間,也是不斷地搖頭,他們中,有好多的情況和這家人差不多,有老人,也有孩子,每個人都是面黃肌瘦,皮膚也已經凍裂,那身上凍裂的傷疤,就像是面目猙獰的爬蟲,讓人不忍直視。
突然圍上來的這麼多的人,陸俊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便大聲說道:“各位鄉親,大家都不要着急,那邊已經在熬粥了,馬上就快熬好了,大家去那裡領粥就行了。”
衆人聽完之後,便爭先恐後的向粥棚處跑了過去,第二鍋的粥已經熬好了,衆人繼續開始施粥。
陸俊生看着那婦人哭鬧不止的孩子,拿起碗說道:“我去幫你們在拿一碗過來。”
隨後,陸俊生又從粥棚弄得一碗粥,拿了過來。隨後遞給那婦人說道:“給,趕緊喝吧。”
那婦人感激的接過碗,卻並沒有着急喝下去,隨後遞給一旁的老婆婆道:“婆婆,你先喝吧。”
那老婆婆身形瘦小,頭上已經有了一半的白髮,在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血色,只剩下了一層猶如枯木般的皮,包着凸顯骨頭。但是她沒有去接碗,然後說道:“還是你喝吧,你現在要趕緊吃些東西,這樣纔能有奶、水喂孩子。”
那婦人有把碗遞給那兩個孩子:“你們趕緊喝粥。”
那兩個孩子看着還冒着熱氣的粥,忍不住抿了抿嘴脣,從眼睛裡就能看出很想把粥喝下去,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去接碗。
陸俊生看到她們這個樣子,也說道:“你們趕緊喝,那裡還有粥呢,等一會兒,我再去給你們拿一碗過來。”
那婦人喜道:“你們聽見了嗎,粥一會兒還有呢,快把粥喝了吧。”
這時,那個小女孩便把碗接了過來,隨後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大口,然後便把碗給了那個小男孩兒,那個小男孩也想她一樣,幾大口之後,便把剩下的粥給喝完了。
陸俊生看着她們一家,感慨不已,這一碗粥,這位母親全給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一口都沒有喝,或許每個做母親都是這個樣子,把孩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哪怕自己被餓死,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餓死,這樣的一個舉動,可以看出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何等的偉大。
陸俊生突然有一股想流眼淚的衝動,隨後便忍住了,然後拿起碗,說道:“你們等着,我再去給你拿一碗。”
來到粥棚,陸俊生對柳芷柔說道:“芷柔,再給我一碗粥。”
柳芷柔問道:“俊生哥,你這是把粥給誰啊,要是給百姓的話,可以讓他們過來排隊領粥啊?”
陸俊生有些傷感道:“我剛纔看到有一家人,一個女人帶着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年邁的伯伯,其中一個孩子還在懷裡,她不方面過來,所以我來替她們拿一碗粥過去。”
柳芷柔把碗裡倒滿了粥,隨後說道:“俊生哥,我也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