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你做夢……”
救他的侄子,卻讓自己以身相許?陪他玩個***作爲補償????
這世界上,哪有這種便宜事情?
“不行!!我決不答應……你要殺人就殺好了……快去殺掉那個小孩子……我絕不會賠上自己去救他……”
“什麼賠上自己?哪有這麼嚴重?”
“!!!!”
他似笑非笑。
“甘甜,你真以爲自己那麼美貌?以爲我隨時隨地會撲上來佔你便宜?”
甘甜面上一紅:“哼哼哼……難道不是嗎?”
他朗聲大笑起來:“你少臭美了。今天我才大醉醒來,渾身無力……想那個啥也沒用。甘甜,你不用那副表情了……昨晚上多少的美女來勾引我都沒用……”
“那是你喝得太多了……如果沒喝多,你可能都雙飛、羣p了……”
“啥叫雙飛?羣p?”
“……”
還沒說完,已經被他拉起來:“快走……是陪我去看一樣東西……陪我聊一會兒就答應你……”
這麼好的事情?
她半信半疑。
看什麼東西啊???
“快去,去了就知道了。我絕不會騙你……”
“就只看一件東西?”
“我什麼時候真正騙過你?”
…………
乾清宮。
宮女,侍衛,太監們……統統的都被琅邪王屏退了。
諾大的寢宮,空蕩蕩的。
觀衆只有甘甜一人。
琅邪王換了一身金黃色的龍袍,一色的珍珠冠冕,正是他登基的時候穿的龍袍——不不不,是他昨日才穿過的龍袍。
諾大的鏡子,他不看,看甘甜。
昨天他穿龍袍登基的時候,甘甜躲在一邊,沒有看他。
昨晚上,他醉得不省人事,被段雪梅把衣服給脫了,她也沒留神。
今日,這傢伙才穿得這麼人魔人樣的。
身上刺繡的金龍仁慈而浪漫。
甘甜有一會兒做不了聲。
也許是這樣的龍袍,也許是這樣的冠冕,也許是這樣威嚴的氣勢,而且琅邪王身材那麼高大魁梧……他整個人看起來,儀表威嚴,肅穆端莊,一表人才……
只是,他臉上那種得意到了極點的神情,興奮得比小孩子還要緊張,幾乎要跳起來一般。
這時候,那十二串上等的深海珍珠就發揮作用了——它們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面上,提醒他要儀容端莊,不可輕易失態。
但是,這小小的珍珠的擊打一點也沒讓琅邪王舉得疼痛,反而更加晃動了一下頭上的皇冠,手撩起那幾串珍罕的珍珠。
“甘甜……我有時真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當皇帝了……真的夢想成真了……我十五歲起上戰場,十六歲率兵打了第一次勝仗。記得那次,我非常得意,以爲回宮之後,父皇會大大的獎賞我。卻不料,那次父皇不但沒獎賞我,反而說我輕率冒進,把我大大地訓斥了一頓。那時候,我看到太子哥哥在一邊掩口失笑。後來,我的謀士告訴我,是太子哥哥忌憚我,怕我手上的兵權越大,就越是難以控制……”
那時候,他十六歲,太子十八歲。
因爲大了兩歲,他便是天生的太子,便可以不必出征。
甚至,當弟弟有功勞的時候,還有受到猜忌。
“此後十年,我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場仗,可以說,半壁的江山也有我的一份。從那時候起,我就曾經夢想自己成爲一個皇帝……不受到別人的威脅和猜忌,不生活在任何人的底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行……我希望是萬萬人之上……哈哈哈……那麼辛苦,終於得償所願……甘甜,我真是開心極了……開心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昨日登基大典上,面對羣臣,他還裝得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謙和謹慎,就好像根本不想當這個皇帝一樣。
別的皇帝登基之前,羣臣一般是請三次,皇帝推辭三次;而他琅邪王在殺了方惜之和鐵大將軍之後,居然推辭了五次才就位。
真的是大臣們三催四請才登基的。而且,他每一次推辭的態度都很堅決,絕非是昔日走過程的君主那樣來個禮儀上的程序而已。
真的看上去,他那麼淡定,那麼淡定!!
越是淡定的人,野心其實越大。
過早地把***和宮心計都寫在臉上的,被淘汰得也就越快。
當皇帝,其實就跟競選超級女聲似的。
你仔細觀察,那些淡定的人,往往每一件事情都處理的妥善,表演的恰當,表面上雲淡風輕,事實上背後有高人教她運籌帷幄……她唱得不怎麼好,跳得也不怎麼好,但是,她有人氣——人氣這個東西是很玄乎的。因爲人們樂意看到一個淡定的人,而不是急吼吼的宮心計——哪怕前者宮心計的本領遠遠勝過後者!!
因爲,我國自來講究厚黑的藝術。
最後,大家驀然發現,她纔是大贏家。
就如琅邪大帝。
人前那樣的淡定從容。
豈不料,私底下,興奮成這樣子。
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蹦蹦跳跳。
這纔是真實的琅邪王。
這纔是他打了這麼久的江山,得到回報時候的真切的表情。
“甘甜,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也敢生兒子了……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因爲引起猜忌而全家被誅殺了……哈哈哈……我真是太開心了……”
這個男人!
該怎麼說呢。
明明是那樣的兇殘,明明你有時候恨不得把他給殺了;可是,有時候,他偏偏又像一個小孩子,坦白得可愛,小人得君子。
甘甜撇撇嘴巴,從頭到腳底看他:“哼,沐猴而冠……”
他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喜笑顏開。
“甘甜,你就不開心麼?你難道就一點也不興奮?這也是你夢想的一刻啊。你跟我一起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爲的難道不就是這一天?……”
“我纔沒有呢。”
“你就有。你從嫁給我的第一天起,就是爲了此刻而奮鬥。你不高興?你騙誰啊……甘甜,你就是高興……”
哼哼哼。
誰幫他高興?誰幫他呼喊?誰幫他熱淚盈眶地彈冠相慶??
琅邪王渾不在意她的態度。
實在是太興奮了,太需要人分享了。
這勝利的蛋糕太大了,大得一個人吞不下去。
他可以把功勳大大地賞賜給下屬;
也可以把實惠分發給自己的親人。
但凡所有出過力氣的人,他都給予回報。
他不是漢高祖,一登基了就把功臣給兔死狗烹了;甚至不是宋太祖,杯酒釋兵權,把屬下們都打發了……他不怕!他絲毫不擔心屬下功高震主。如果說他們是小軍閥,那他自己就是一個大軍閥。
他根本什麼都不怕。
強者自信,所以,對有功之人仁至義盡。
甘甜有時候覺得很奇怪:是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兩重性?一重是天使,一重是魔鬼???
就看你到底是哪一面佔據了上風???
當鐵大將軍的族人們痛哭流涕詛咒琅邪王的時候,焉知那些曾經搬運過糧草被賞賜了錦緞銀兩停止幾年賦稅的婦孺百姓們,不是在大大地爲琅邪王歌功頌德???
人的一生,孰是孰非,誰又知道???
對面的男人,喜形於色,手舞足蹈。
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
一旦登頂,九五之尊,那些真實的一面就不好暴露在別人面前了。屬下,妃嬪,大臣……這些都不成。
在這些人面前,他還必須維持那個仁義大度,不“覬覦皇位”的賢明寬厚的形象。
他必須是淡定的。
可是,但凡是人,就總有得意忘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