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這是歌詞,不是麼?
琅邪王,他幾曾變成了長情的男人???
琅邪王,他居然玩兒這麼拙劣的藉口。
素女這個人,本來就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存在!!!
而且,甘甜生平最討厭的便是懷念死人的人————把你害死了,才一往情深的懷念你,從此,還讓世人都誤以爲他是個情種。
這豈不是很無恥的事情???
“王爺,原來如此。我非常榮幸,有那麼一星半點像你以前死去的女人!不過,死者已矣,不能復生!!!王爺何必耿耿於懷?而且,我真的像她麼?”
“!!!”
她逼上一步:”王爺,你真的看清楚了??我像不像她?”
不像!
一點也不像。
一隻綿羊和一隻母老虎,能相像麼?
“你把我當成秦舞陽或者周向海等人,不就好了?他們也住在王府,他們也有妻兒老小,他們也和別的女人ooxx……對於他們,你爲何不生氣?”
“甘甜,你還敢狡辯?這有可比性麼?”
他的吼聲,被風雪吞沒。
甘甜一怔,這才注意到他臉色的蒼白——蒼白之外的一種血紅,狂熱,滾燙,眼珠子紅得嚇人。
那是高燒到可怕程度的徵兆。
而他還這樣站在風雪裡,大吼大叫。
真是瘋了。
甚至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瘦了一大圈。
這麼久的大病初癒,他昔日魁梧到極點的身材,也變得形銷骨立。
“王爺,快回去,你高燒成這樣……”
“誰要你這個女人假好心?”
她上前攙扶他,他一揮手,將她掃開。
“王爺……”
“滾開……滾得遠遠地……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他的身子搖搖晃晃,終於支撐不住。
說話也失去了分寸。
這一刻,他終究只是一個男人。
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而已。
再精明的野心家,又豈能一輩子從來沒有半點鬆懈和軟弱的時候?
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雪地上。
她上前一步,將他扶住,大聲地喊:“來人……來人……快來人……”
琅邪王這一病,是真正的一病不起。
連續的高燒,幾乎將他徹底擊潰了。
七八個大夫忙忙碌碌,王府裡的太監,宮女,僕役,他的七八名侍妾,都整日圍在門口。尤其是段雪梅,每天都梨花帶雨,生怕琅邪王這一躺下去就掛掉了。
誰也不想成爲寡婦啊。
甘甜也不想,還沒看到皇后的影子,琅邪王就這麼掛了,豈不是冤枉?
她用了許多物理退燒的方法。
大夫們也獻計獻策。
好在一場重感冒是要不了命的。
三日之後,琅邪王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的高燒都退了。
一屋子的姬妾圍繞着他,此時,一個個簡直喜出望外。
他四下張望,沒有看到那個女人一絲一毫的影子。
他想,在自己生病的時候,她並不願意給予任何的照顧。像她那樣鐵石心腸的女人,豈能有半點憐憫之心??也許,巴不得自己快點死掉呢。自己死了,她纔好和那個夏原吉雙宿雙飛。
心底最後的一絲期待也徹底消滅了。
這時候纔想起,自己是發過毒誓的啊。
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他絕不想因爲一個女人而天誅地滅。
就如她那天說的,甲的新歡,乙的破鞋。
爲了一個破鞋,值得麼?
天下大事,江山如畫。
女人算得了什麼?
如是一想,精神立即振作起來。
琅邪王好得很快。
一轉眼,就是除夕了,之後,又是元宵節了。
整個王府都熱鬧起來。
本朝把元宵節看得比除夕更加重要,所以,元宵節也更加熱鬧。
這一日,王府舉辦盛宴,闔家歡樂。
大雪早就停了,一個嶄新的春天,馬上就會悄悄地到來了。
許久不見的太陽終於露臉,從早到傍晚,一覽無餘地灑滿了整個北方世界,一點也不曾憐惜自己的光輝。
甘甜一個人站在那塊大石板上,這裡,太陽毫不留情地直曬下來,沒有絲毫的遮攔。
她最喜歡在這裡曬太陽。
從這裡看去,能看到連綿起伏的長城,在白雪皚皚裡,呈現出一種淡淡的藍色。
就像這可愛的天空,還沒遭到什麼工業污染,空氣質量也那麼好,藍得就像一整片的巨大水晶。
她的貼身侍女娟娟跑過來,滿臉都是不安:“王妃,晚宴要開始了,王爺叫你快點去。”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王妃……”
娟娟欲言又止,甘甜淡淡道:“還有什麼事情?”
娟娟期期艾艾的:“王妃,你沒注意到麼?那些娘娘們,好久不來我們這裡了……”
是啊,自從琅邪王痊癒之後,昔日來王妃院子裡走動的女人,幾乎不怎麼來了。
她們都簇擁到段雪梅府邸去了。
人人都知道看臉色。
見風使舵一直是我們的光榮傳統。
如果和一個權勢極大的人最不喜歡的人來往過密,難保自己不會受到牽連。
甘甜的這裡,門前冷落車馬稀。
侍女們,比主人更加敏感。
人人都知道,甘王妃本來就不受寵,人家段娘娘,本來就是王爺的心頭肉,王府實際上的一把手,在王爺生病期間,出大力氣的又是段雪梅,這以後,只怕王妃這個地位——
唉,保得住保不住還是一個問題呢。
跟了這樣的主兒,賞賜什麼的,都很那個啥啊。
甘甜一笑,徑直去了大廳。
盛宴設在最最豪華的王府大廳,裡面已經熙熙攘攘。
所有女眷濟濟一堂。
而外面,則是王府的親信,侍衛,薊州城的名士鄉紳,甚至一些奇奇怪怪的僧俗道人……五花八門,各色人等,一如琅邪王的結交,不拘一格。
此時,王府的幾大將領,秦舞陽,周向海等人熱情招呼着他們。
琅邪王在裡面,先應付自己的女眷們。
很長的一張桌子,琅邪王居中,段雪梅在他旁邊,周圍都是侍妾,鬢香釵影……那時候,琅邪王正在揮毫寫一個大字。
一尺長的大字。
姬妾們齊聲叫好,稱讚。
琅邪王把大毛筆放下,段雪梅急忙拿帕子給他擦手,一邊擦,一邊嗔怪:“王爺,身子要緊,等天氣暖和了再寫字也不遲……”
琅邪王一笑:“王妃就是喜歡擔心。”
“妾身是擔心你嘛。”
“知道!本王知道你的一片心意……”
他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看得旁邊別的姬妾們只有妒忌的份兒。
王爺病癒,段雪梅以功臣自居,肆無忌憚地專訪專寵,誰不羨慕?
有通報聲“王妃來了……”
侍妾們都跪下去行禮:“參見王妃。”
琅邪王穩穩地坐着,段雪梅依偎在他身邊,被他緊緊握住雙手。
“王妃來了?請坐。”
“姐姐……”
段雪梅的聲音非常勉強,當然也是不服氣的,可是再不服氣,小妾也該向大老婆行禮。
苦啊!
琅邪王將正欲起身的段雪梅拉住:“本王重病期間,雪梅立下了汗馬功勞,她身子本就瘦弱,不便行禮,還望王妃海涵。本王在這裡,代她像王妃陪個不是了。”
實在是太客氣了。
竟敢勞駕王爺大人賠禮,怎麼好意思呢?
甘甜擺擺手:“自家人,就不用拘禮這些繁文縟節了。妹妹是王爺的有功之臣,人人皆知。這樣吧,以後,自家和妹妹平起平坐,不用再行任何禮儀了。”
段雪梅大喜過望,急忙道:“多謝王爺。”
一衆侍妾,你看我,我看你。
難道不謝謝王妃麼?
一般情況下,不是該直接說“謝謝王妃麼?”
段雪梅沒有!
她一直知道,是誰給予了自己這樣的榮耀——如果沒有王爺,謝謝誰都是白謝。
她是該謝王爺。
女人自己從來給不了自己榮耀,不是麼?
甘甜絲毫也不覺得奇怪。
琅邪王只將段雪梅擁住,神情親暱,不管別的侍妾,眼裡妒忌得要冒出火星子來。
盛宴上來了,按照彼此的身份地位排座。
王妃的位置當然在最上面。
依次,本是段雪梅的,但是,琅邪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共同坐了一桌——這還是琅邪王單獨和一個女人一起吃飯。以往的王府規矩裡,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