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了你蓬頭垢面的一面時,是不是還會喜愛你?
他在你生病的時候,幾曾這樣陪伴你??
他的女人,遠遠比我的三宮六院更多。
難道,你肯定他會對你獨一無二,從此,連那些訓練的絕色***都放棄????
我可以不寵幸那些妃嬪;夏原吉呢??他能夠放棄他的那些人行工具???
…………
他想,她終究會明白的。
就像他放在桌上的匣子,裡面的發動機。曾幾何時起,她對他消除了戒心——那是不知不覺的,潛意識的,成了一種習慣。
信賴一個人,纔會消除掉戒心。
纔給了他傷害她的機會。
就如他的誓言。
每一個人,能夠傷害的,其實也不過是愛他,信任他的人……如果沒有絲毫的情意,他憑什麼找到她的弱點加以攻擊???
“甘甜,你其實是愛我的,你這個傻瓜,難道一點也不知道?不然,你怎會一直悉心照顧我?我不洗澡都是你提醒的呢……”
黑夜裡,他在她耳邊說話。
她早就睡着了,沉沉的,根本不聽他說了什麼。
發動機就在屋子裡,這也增強了甘甜痊癒的信念。昏昏沉沉裡,只要想起那個發動機,她就會開始吃飯喝藥。
逐漸地,燒熱已經全部退去了。
這天午後,她從牀上坐起來看外面暗沉沉的天氣。
娟娟進來端茶倒水,給她梳洗。
“娘娘,你今天的臉色好多了。陛下又令御醫們準備了珍珠粉調理……聽說是東海進貢來的稀罕珍珠,服用了延年益壽,青春不老呢……”
貼身侍女如娟娟,也不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言辭之間透露出許許多多的羨慕之情。
陛下天天留在乾清宮,陛下昭告六宮,內務府給皇后娘娘管理;陛下每天都親自挑選一些精美的禮物拿回來給娘娘看……
“娘娘,你生病這些日子,可把陛下嚇壞了……陛下對你真太好了……哼,她段貴妃,還想跟你比,真是不害臊……”
奴才,總是希望自己的主子最是當紅。
不然,宰相府邸的走狗,豈會有七品官的威風??
娟娟壓低了聲音道:“娘娘,你生病這些日子,段貴妃她們都有來探望你,但是,陛下沒有讓她們進來……”
甘甜不應。
琅邪王讓不讓她們進來,無關緊要。
的確,她也不想見到任何人。
“陳夫人也來了……她要奴婢給她私下裡帶個口訊,問你要不要見她……”
陳夫人?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陳玄虎的夫人,雪涵……”
甘甜沒有回答。
見不見雪涵呢??
不想見,也沒什麼話可說。
娟娟臉上露出爲難的神情。
甘甜明白過來,她一定是收受了雪涵的好處,答應代爲通傳的。主子當紅,奴才自然有人巴結,何況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別說一般的外面的女眷,縱然是內閣大臣,也得給三分薄面。
“雪涵在哪裡?”
“她就等在外面……”
“叫她進來。”
娟娟大喜過望。
雪涵進來,跪拜。她依舊一身華麗衣衫,濃妝淡抹,荊釵布裙的少女,早已變成了貴婦人,習慣了豪奢的生活。
這是乾清宮,再放肆的少婦,再嫉妒的情敵,也失去了那一份刁蠻,天子腳下,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容不得任何人撒野。
“雪涵參見皇后娘娘……”
甘甜淡淡的讓她平身。
雪涵的目光十分奇怪,充滿了一種五味雜陳。猶記得當初她還那樣的譏笑,那樣的嘲諷:你這個女人,休想做皇后。你想吊着每一個男人,最好每個男人都不要你。
真沒想到,人家還就真的做了皇后。
“聽說娘娘病了,所以我來看看……娘娘因何生病?”
甘甜不答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夠了。
已經足夠了。
雪涵臉上還是充滿了妒忌之情,由此可知,夏原吉已經跑了,琅邪王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也沒法將他抓住。頂多,他只能捉住自己這個女人……夏原吉已經順順利利的跑回西北去了,不然的話,雪涵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人在絕境的時候,總是想對外懷着希望。
夏原吉手握重兵,打回京城的時候,纔有一線生機吧??
雪涵的聲音很低很低:“我聽陳將軍說,年後,他就會率隊去剿匪……”
陳玄虎??
年後,要由他親自率軍去戰夏原吉了??
甘甜想起來,最初是派的陸定之去。看來,一個陸定之是搞不定了,必須出動陳玄虎了。夏原吉的攻勢,肯定非常猛烈。
她覺得興奮。
暗暗的,希望他一鼓作氣,打到這裡。
天子,天子……這天下,本就是該輪流坐莊的。
憑什麼該一家一姓????
“夏盟主他……他很厲害……”
甘甜看着雪涵眼裡的光芒,顯得奇怪……還有她眼神裡面的那種奇異的慌慌張張……雪涵,她在爲誰擔心?
夏原吉?
陳玄虎????
這時候,她的目光往下,停住了。
雪涵小腹平坦。
她怔了一下。
雪涵連臉都沒有紅一下,只是聲音非常非常低沉。
“我不會給別的男人生孩子……我找來了藥……”
懷孕的女人,也可以不生下孩子。
甘甜悚然心驚。
這時候,才明白這樣的一個女人,內心固執到了何等樣的程度。是不是但凡靠近夏原吉的女人,都會中一種蠱毒?終其一生,只能愛他一個人???
她忽然不討厭雪涵了,一點也不。
只是異常的同情她,就如同情自己一般。
雪涵的聲音鎮定的,若無其事。
“你是皇后!陛下已經告知天下你是皇后,所以,你不能再跟我搶了。”
她恍然大悟。
難道雪涵來探望,原來,她也是消除了對她的戒心——皇后頭銜便是孫悟空的緊箍咒,琅邪大帝只要隨便念幾聲,再也沒有人可以抵擋。
“天下女人,莫不以皇后爲最尊。”
她看到她手上的綠寶石戒指不見了,手指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於是,放心的笑了。
甘甜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飾的那一絲喜悅之情,心底微微惻然。女人,終究是情感的動物,雪涵,其實,她哪一點壞了??爲了另一個男人,不惜墮胎毀身,而那一個男人,他真的愛過她半點麼?
雪涵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眼裡竟然一陣微微的憤怒。
“夏盟主是愛我的……他什麼都肯給我,對我極其溫柔,在他之前,從未有任何人對我這麼好過,我死去的父母都比不上他……我知道,他現在也掛念着我,但是,他是迫不得已……”
她揚起手腕,竟然是一根翠綠的圈子。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盟主的時候,他送給我的……他送給我許多東西,當我是公主一般……皇后,您沒有受過那樣的寵愛,您不明白……”
甘甜饒是在這樣的心境之下,也幾乎苦笑了。
“皇后,您沒受過那樣的寵愛,您不明白……”
這一刻,她忽然很迷茫。
是啊,自己的確不明白。
不明白夏原吉這個人。
天長日久,來去匆匆,每一次,彼此見到的都是彼此最好最美麗最妝點過的一面,但是,沒有朝夕相處過,沒有同甘共苦過,沒有過多少值得回憶的溫暖的細節……就連私奔,都是轟轟烈烈的。
她跟他的一切,相遇,搏命,私奔……每一次,都是轟轟烈烈的,完全符合言情小說的套路。當灰姑娘遇到白馬王子的故事。
但是,這個白馬王子,他實在是有太多灰姑娘了。自己,雪涵,還有許多她不知道姓名的女人……最要緊的是,他和段正淳一樣,每和一個女人相處,都付出了真心誠意,都讓她們覺得她是他的唯一……無論因爲什麼原因而分別,她們都從內心深處堅定地認爲:他是迫不得已的!!
但是,這怎麼同???
夏原吉,他並未和別的女人私奔過,對吧?
他並未爲了別的女人差點喪失了性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