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她,聰明得很,也心軟得很…唉…這樣的性子跟如萌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怎麼能夠在這重重宮閨生存下去?看不得世間污垢,容不下千般穢跡,卻偏偏硬要置身於其中,又如何不苦,如何不累?如此想來,這又是不是如萌至死也不肯回到我與她孃親的身邊,不,應該回到那個權利和富貴漩渦當中的原因呢?”
徐離柏嚴流露出的傷感與無奈,以及那番話語,不論是凌芸還是青鸞,直到許久以後都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你們聽着,菀菀的做法確實要我尋人充當渡商將鹽料充入天朝,從而導致私鹽興起沒錯。但看看現在的沿江兩岸,糧米食鹽的價格比之天朝又是如何?深宮中是不得私議朝廷事務,但我查過,五月才進來的那幾個八品采女就有來自災情重地縐銃。而菀菀從她們那套到的消息,和現在相差也起碼兩個月餘。今天的災區鹽價已是一百八十文上,只高不低,更因爲官府私囤,小富之家要想日日供食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餓得只能啃吃樹根樹皮的難民們?”
“一百八十文?!”凌芸和青鸞同時倒抽冷氣,這些奸商實在太狠,哪裡還有半點人性?
“官官相護,民不聊生,只是有些人手眼遮天,又有些是坐立壁上之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管你百姓要死要活。就算皇上知曉一切,恐怕在他要徹查的時候那些小人們老早就已經做好防範了。動不得。也不好動。
之所以嚴禁私鹽,就是因爲鹽關國事,鹽並錢脈,但凡吃了走販私鹽地甜頭,是誰都停不住癮的。這不是獲取利益,而是暴利呀!但是對於現在的難民而言,官鹽私鹽又哪裡還有區別?
可是。若我同意讓食鹽以每石三十文錢之價位走入,一家商號吃掉十幾。幾十萬石確實不成問題,而且他們放到市場上的標價絕對要比現在的‘官鹽’低上許多,至多不過四十到五十文錢。一來二去,‘官鹽’囤積過多,又賣不出去,想也知道蕭威會急得跳腳。動用權勢施壓脅迫商家放棄私販食鹽是肯定,只怕過而不及甚至會主動挑到天朝皇帝面前。這。不但是菀菀的打算,只怕更合了皇帝的意思。
菀菀列出地四大商行,能在天朝稱霸許久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勢力支撐?官商相交,穩如泰山,說的就是這樣。尤其醴原順和商記,我也曾暗地裡遣人查過,那可是慕容家地財庫呢。其他三個,黔陵廣定。溳坊富貴和河陽羅誠,就算不和慕容氏沾親帶故,也與已經沒落的穆府脫不開關係。總而言之,無一不是處在蕭家的對立面。
蕭威吃進這麼多利潤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嚐到甜頭的商人們也捨不得放手。那麼一旦鬧得開了,皇上還怕他尊貴的國丈爺依舊悶聲不響只由蕭威獨大麼?就算慕容漣肯。他手下的人又哪裡會肯?更不提皇后再煽風點火一番,點點火星也是可以燎原的…”
凌芸和青鸞都默然不語,只是低頭沉思。雲國是地域小國,卻是商貿大國,不說其他,單單是經商頭腦世上斷沒幾人能比徐離柏嚴更好用。商場詭道,變化多端呀。
“再回頭想想,事情光明正大地擺到了皇上面前,擺到了文武百官的面前,同樣也擺到了天朝數千萬百姓的面前。後果可想而知。不消說你區區中書令蕭威。就是天皇老子也抗不住民怨沖天啊。屆時可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民要賊亡,賊不得不亡!”
凌芸猶然記得當時自己只如醍醐灌頂,是悔是痛。原來小姐縱使千般算計,也從來未曾起過拿他人的姓名來博弈。看似私鹽如市,比二十文的官鹽是貴,但較於現在的‘僞鹽’卻不知要便宜許多。能救得幾個,就是幾個…何況照目前來看,私鹽入市那是早晚的,與其讓有心蒙利的賊子尋得先機,倒不如放在自己能掌控到地地方,小姐該是這樣想的罷…
恨自己竟還傻傻的責怪小姐,雖然念頭只是在心中一閃而過,凌芸已經覺得罪無可恕。
“主子,那您的意思是…”
青鸞可沒有凌芸這麼些想法,被陳菀的計謀重重驚到,不多會也回過神來。畢竟這計劃還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
“唉。”徐離柏嚴有些無奈,能讓自己在一日中連連嘆氣,果然是如萌地女兒,一般機智靈巧,也一般的難纏…:“沒錯,若我不答應下來,菀菀的計劃幾乎可以說是全盤落空。她以爲自己隱瞞得很好,但我如何看不出來,因爲如萌的事菀菀到現在都不把我當成她的親生外祖看待,要再不幫她一臂之力,這鴻溝只怕到我死那天都甭想添得滿了…罷了罷了,我看着她畢竟安心一些,以她的倔強勁頭只會一花不開尋他樹,指不定再來就是更嚇人的。失去了如萌,我是不想,再失去菀菀呀…”
瞬息之間,烏絲猶在,年華已老,徐離柏嚴此刻哪裡是高傲一世的雲國大司空,又哪裡是嚴厲莫測的暗門門主?他只不過是一個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償所願,一享天倫之樂的老人罷了…
“謹遵主上之命。”
“主上,還有一事。”青鸞突然開口:“陪在小姐身旁地人選…”
“哦,這事…”凌芸只記得徐離柏嚴當時深深地瞧了自己一眼,不詳地預感還來不及細思:“菀菀其實交代了。凌芸,你留在紫宸宮中。克盡己責,這回不到時候,我不會再命你回到暗門。但若小姐除了什麼事,你該知道後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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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不碼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是不舒坦
啊哈哈,今天任務完成,大家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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