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火急火燎的將小舟划到岸邊,抱着殷落晚就往上走,後面,殷落雪和寧兒互相攙扶着上岸。
寧兒有些不滿的說:“姑爺倒好,也不顧小姐跟小少爺,就往前走,要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纔是外人。”
“你這丫頭,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不要一張嘴不饒人,再說姐姐突然發病,相公就該先照顧姐姐,以前我生病,玄燁哥哥還最先照顧我呢!就你想法多,瞧瞧你,光長心眼不長個。”殷落雪斜睨了寧兒一眼。
寧兒並不高,只到殷路雪耳朵下面一點,但從話就像個大人,做事總是比別人多個心眼,所以殷府還沒出事的時候,寧兒雖然年紀不大,卻是殷府婢女的總管,自然,這也值得寧兒吹噓一陣子了。
秦盛抱着殷落晚找到了還在苦練武功的雀晏。“雀晏大夫,你快看看。”秦盛一邊說一邊將殷落晚往屋子裡抱,雀晏也跟着跑了進去。
皇宮,綠清容的身體越發滾燙,臉色通紅,她對蕭玄燁說:“如果殷落晚真是我孿生妹妹,恐怕她現在也不好過。”
“你什麼意思?”蕭玄燁有些急眼了,他雖然不願意承認殷落晚和綠清容的關係,但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們有關係,而蕭玄燁並不傻。
“三年前,冬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自小便練習武功,要練習這種武功所要經歷的是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所以我並不畏懼一切苦難,然而那一天,我竟然因爲全身疼痛暈了過去。”綠清容擡頭看着蕭玄燁。
“也許我和殷落晚不會一塊死,但身體上能感覺得到彼此的痛,那一天我暈過去了,不,我死了,他們都說我曾有一段時間,沒有一點氣息,後來莫名其妙的活了,我想也許是因爲我那孿生妹妹。”綠清容咬牙切齒的說。
她本來有機會弄死殷落晚,但她不確定弄死殷落晚是不是自己也就死了,所以她忍着,一直隱忍着,如果自己成爲帝王,那她會讓殷落晚做一個普通百姓,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從小到大,殷落晚雖然沒有在自己身邊,自己卻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如果不是因爲她,自己就用不着從小就只能坐着,躺着,連站着的機會都沒有,而這一站,就註定自己要成爲與衆不同的人。
蕭玄燁不斷的搖着頭,三年前,那個下雪的天,殷落晚被打得嚥氣,回去的太監稟報說殷落晚已經氣若游絲了,問蕭玄燁要不要找太醫救治,蕭玄燁擺了擺手,說:“由她去吧!死了倒乾淨。”
那時候他真是恨透了殷落晚,那時候的他還深愛着殷落雪,而殷落晚在太子府,囂張跋扈,唯我獨尊,對婢女和太監們,總是動不動就動手打,動口罵,這樣的人以後怎麼母儀天下。
那時候的他恨不得殷落晚從來沒有來到過這世上,因爲殷落晚是利用詭計才騙得這太子妃之位,他對這個女人只有不屑和輕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愛上她。
可是那一天,他卻記得很清楚,他記得一直陰冷的天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地上已經白皚皚一片,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雪已經有了半尺厚。
他想殷落晚或許已經死了,他不覺得惋惜,卻有點擔心,畢竟當時殷靂還是相爺,要是殷靂來找自己要女兒,那不是爲難父皇嗎?也許自己的這個太子位就保不住了,也許自己和殷落雪再也沒有可能。
因爲那時候心裡總惦記着殷落雪,所以小女玄燁是記得那天的。往後每每想起,蕭玄燁心裡總是滿滿的內疚,尤其是當殷落晚對自己淡淡的時候,他總是懷念曾經她對自己的熾熱。
也許人都是這樣的,在擁有的時候嫌礙眼,在失去之後又會懷念。直到後來,自己和殷落晚之間的種種誤會被解開,直到在不知不覺中愛上殷落晚,他便在心底發誓,要加倍對殷落晚好。
看蕭玄燁想得出神,綠清容手抓着牀單,對蕭玄燁說:“現在我的五臟六腑就像被大火灼燒一樣,想必殷落晚也一樣。”
“要怎樣才能救你?”蕭玄燁着急的問。
綠清容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蕭玄燁這着急的表情說:“看來陛下倒真的挺在乎那傻子的?很好,很好。”
“綠清容,我不是在乎,我和緹麗莎就要大婚,皇后只可能是緹麗莎,就算殷落晚回來,也不過是個寧妃,殷落晚在我身邊多年,未曾誕下一兒半女,能留下她只是爲了不讓人以爲我蕭玄燁是拋棄糟糠之妻的人。”
蕭玄燁有意這樣說,他總覺得綠清容對殷落晚有滿滿的敵意,如果自己對殷落晚越好,綠清容恐怕越無法容忍殷落晚,自己這樣說都是爲了殷落晚的安危,綠清容的危險係數太高,自己只能盡力做到不讓她傷害殷落晚。
“天下男人皆薄倖。”綠清容喃喃,她的父親不就這樣嗎?兩個都是他的女兒,他卻爲了留下一個人而選擇傷害另一個,其實自己和殷落晚又有什麼差別?都是可憐的人,綠清容突然對殷落晚有了同情。
正說着,藥效發作,綠清容青筋暴起,嘴脣發青,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蕭玄燁說:“找方仇安。”話音剛落,人便暈了過去。
“來人啊!去給朕把方仇安召進宮。”蕭玄燁大聲說,不,他不能再讓殷落晚受苦了,既然綠清容能感覺到殷落晚的苦,那殷落晚想必也能感受到綠清容的痛苦,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制止。
另一邊,殷落晚被燒得不省人事,臉和手都很燙,額頭不斷的冒着汗珠,四月天,不冷不熱,更何況,他們在的這個地方本是冬暖夏涼的,怎麼會這樣?
“她是遇到什麼事了嗎?”雀晏好奇的問,秦盛和殷落雪同時搖了搖頭。
“姐姐只是在水裡泡了一會腳,穿上鞋之後都是好好的,沒想到突然發病。”殷落雪回憶着,就是突然的一瞬間。
“娘娘此前可有過類似的病症?”雀晏詢問。
“不曾有。”殷落雪回答,就算殷落晚不是她的親姐姐,就算殷落晚曾經對自己很壞,可她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她瞭解她。
只聽雀晏喃喃自語說:“這就奇怪了,這病症很奇怪,像是中了劇毒,可又沒有中毒,如果說是陳年舊疾復發,卻不曾有舊疾,奇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