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決不讓步
這個老師的無恥與下流，已經基本上超出了我的想象，這種事情他發生就發生了，還冠冕堂皇的拿出來說，還說得那麼好聽，也許是從前學校對這類親屬老師的管束真的太寬鬆了，才讓他們變得有恃無恐，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所作所爲造成的後果當一回事，完全不顧及學生們的感受。
我也沒再仔細聽那傢伙後來還說了些什麼屁話，直到他讓我們翻開線代書多少多少頁的時候，我纔開始稍稍緩過神來。
這時候，文強忽然在旁邊用手肘捅了捅我，然後把他的手機遞過來，說：“你看看，這個，剛纔校論壇的。”
其實這年限會用手機登陸uc上網的人還不是很多，也比較卡比較慢，我們頂多也就是刷個qq空間，但這個時候貌似我們課室裡，三個班的人，有許多都在傳閱手機。
我拿着文強的手機，看了一眼，小論壇的版面，那個帖子的內容“觸目驚心”，而且讓人相當興奮。
我知道這是胖子翔哥發的帖子內容，但是這一次這帖子絕對不會有人來刪除了。
因爲這根本不是一個帖子，而是佔了整個小論壇版面的一篇文章。
文章不長，但是該說的都說了——當然，老師們認爲不該說的也說了。
強哥說：“嘿嘿，據說七點多的時候校論壇被人黑了，整個頁面就掛着個這東西。”
我說：“胖子弄的吧？”
白龍也搶過手機去，我看着他的臉色變得興奮起來，說：“這據對是胖子弄的。”
我說：“看來下課我得去黃老師那裡走一趟了，總比他自己跑來找我要強。”
“嗯……”白龍點了點頭。
這時候，這個課堂已經鬧騰得要命，嘈雜一片。
那無恥的老傢伙一開始還在黑板上寫着什麼，估計是聽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響，忍無可忍，轉過臉來，說：“你們在吵什麼？！上課時間，你們……”
他好像看見了有人在玩手機或者傳閱手機。實際上，在大學的課堂上，這種事原本是被默許的，玩手機玩遊戲，只要不發出聲音來，是不會有人來管你的，即便是老師也不會。但這老傢伙最近這段時間顯然比較上火，很可能各種壓力接踵而來，所以今天像來了大姨夫似的，一個箭步就衝下了講臺。
我在想，當時他捱打的時候，咋就沒有這麼好的身手？
他搶過一個同學的手機，說：“你們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爲了一個破手機，前途都不要……”他的話是在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止的。
我和白龍都看出來了大概是怎麼回事，我們兩個強忍着不笑出來。
那老傢伙定了半分鐘左右，舉起手機，大聲說：“誰弄的，這個誰弄的！啊！”
他開始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和白龍開始警覺了，我們倆清楚，他肯定是要直接找我們麻煩了。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他雖然記得住我們倆的長相，但這三個班有一百五十多人，他倒不一定記得住我們的名字，我和白龍急忙往悄悄往人羣后面鑽，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和白龍還是不放心，在那個大教室的門口仔細聽裡頭的聲音，大教室一般都是用話筒授課，所以即使站在外頭也聽得清，我們甚至還能聽見他翻書——當然可能是翻點名冊——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這件事肯定就是你們三個班中的某兩個人做的，我認得他們，不要以爲你們躲得過去！你們這是對老師的侮辱和污衊。”
在場沒人說話。
我想，如果是在我的社團，那些大一的孩子恐怕早就跳起來了，只不過這羣大二的人，比較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誰都不會去當這個出頭鳥。
我和白龍索性也不上課，直奔黃老師辦公室。
黃老師肯定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們過去的時候，他正好在看着電腦。
我們一進去，他就對我怒氣衝衝地吼：“林謄，過來！說，怎麼回事！”
我走過去，看着電腦屏幕，我說：“沒，這可不是我做的。”
他又看着白龍。
白龍也聳肩。
黃老師說：“前兩天說打人的事情，你們兩個爭着承擔責任，今天說黑網站的事情，你們倒是都不說話了，怕了嗎？那你們幹嘛突然來辦公室，不上課了？”
我坦白說：“線性代數課，全班把這個東西都傳遍了，那老師準備拉我們倆出來，我們就乘機跑了。”
“好大的膽子你。”黃老師說，“你們真是厲害，我真是沒看出來啊……尤其是你林謄，當初覺得你挺懂事的一個孩子，怎麼的，上了大二還不如大一了？”
我說：“我也沒辦法，那個老師有那種事抓在我們手裡，現在又有人給他曝光出來，我都不知道他要怎麼對待我們倆。”
黃老師想了一會兒，說：“也是，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們……不過，這個黑網站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吧。”
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跟黃老師說實話爲好，我直接說：“其實這段文字前段時間發過在學校論壇，後來被刪除了，是我舍友司馬天翔寫的。但是這個黑網站的是誰，我就真搞不清楚了，那個帖子發出去的時候，就有二三十個人回覆，還有很多人罵這個數學老師，說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難保不是有人複製了這段文字，然後……”
“霍！”黃老師往身後椅背上一靠，說，“你們這些做學生的真實反了天了，我在這個大學呆了那麼多年，從建分校到現在，還真沒碰到過這麼厲害的學生，真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和白龍都不說話。
黃老師說：“那你們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白龍還是沒說話，其實我倒不希望他多說什麼，畢竟觸及葉子的事情，他不見得能淡定，也不見得有我這麼理智。
我說：“老師，這個您真別問我們，我們不是技術人員，對這種事真的是沒轍。我們兩個之所以忽然來找您，其實就是怕您誤會這事是我們兩個乾的，所以在您找我們之前提前過來說一聲。”
黃老師說：“你們倒是還有點城府，真是的，這件事本來很好解決嘛，我跟鍾副校長說一下，很容易就可以讓你們兩個過關，頂多就是賠禮道歉……對了，你們性子那麼強，估計也不會道歉，不道歉也是可以的。不過，期末可能掛科就是了。”
“掛科也可以補考啊。”黃老師又說，“補考的成績就不是那個老師出了，也要經過學工處，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操作，就算你們真的因爲平時成績不行分數不好，我這邊都可以幫你們弄好，完全不用那麼麻煩……”
我心裡又是一陣冷笑，其實，我雖然沒有什麼高的覺悟，但是對待一些事情，還是有幾分所謂的“原則”，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原則是認死理、固執還是什麼。
我說：“老師，其實我們還有句話想說。”
黃老師看着我：“霍！還有話要說，還有什麼要說，你們還想鬧什麼？”
我說：“我們沒辦法忍受那種老師呆在我們面前，沒辦法忍受我們的朋友被侮辱了，他還可以沒事似的冠冕堂皇地在那講課。而且，我們沒辦法忍受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這樣沒法子學習。”
“你們還沒鬧夠啊！”黃老師一拍桌子，說，“你們要氣死我啊！幾個學生，你們想趕老師走是不是？”
我說：“不是趕走，是請他高擡貴手，要不就給大家道歉，要不……”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黃老師大聲說。
我說：“知道，您說過的，不過您也對我說過，學校不是官場。而我理解的學校也不應該是官場，對和錯，是和非總應該分清楚的，有些小事就算了，這種事情，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都對學校、學生有很大的衝擊。黃老師……”我狀着膽子說，那個時候我心跳比第一次向張雨表白的時候跳得還快，我說，“這件事情已經鬧大了，學生們都知道了，不好好處理的話，只要有人出去一說，學校的聲譽就毀了。”
黃老師的態度也變得極其憤怒似的，說：“太過分了，你們還威脅老師是吧，說這種話，還說那個網站不是你們弄的！不是你們弄的也是你們策劃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真的沒有退路了，我想要繼續說，但白龍卻代替我說了最後的幾句話，他說：“我們有什麼責任，我們可以承擔，也可以按照學校的制度接受處罰，但不是我們做的我們肯定敢不承認，而且，這件事事關我們的安全和我們朋友同學的名譽，我們絕對要討一個說法。”
我和白龍的態度，在黃老師這裡是循序漸進的，隨着事態的發展，一步步表露，一步步強硬。
我覺得這些倒還算在掌握之中，並且我也確信黃老師不是那種完全不明事理的糊塗蛋。
雖然心裡還有些害怕，但是我還是堅決地看着黃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