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空蕩蕩的校園
回到那座熟悉的沿海城市已經半夜十二點多,我隨便找了間破房子住了一晚,花了六十塊,纔回學校。
那房子相當牛逼,沒有空調就算了,各種蟑螂蜘蛛橫行,讓我根本不敢脫衣服睡覺,也不敢蓋那裡的被子。
第二天回到學校以後,我要面對的果然變得非常不一樣了,蘇婧這一去就像是沉入了大海一般,好像完全沒打算聯繫我,也沒打算告訴我她什麼時候到了目的地。
她雖然對我說不想就這樣永不相見,但她做的這些事卻讓我覺得她就是想永遠消失一樣。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許真的覺得自己在去追逐幸福的路上,所以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忘記了我還在她身後默默等待注視着她。
好吧,或許這些,都不該去想了。
剛回到宿舍,就發生了一件讓我有些意外的事情,白龍突然主動和我說話,並且向我道歉,說前幾天是他太激動了什麼。我也只能好言好語地說:“沒事沒事。”其實我這個時候心裡還是滿心的草泥馬,加上又正值心情最差的時候,根本沒心思去和他糾結。
我又去了個電話給程鳳,繼續推後帶和她逛街的時間,雖然這麼做的確有點無恥,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考慮那麼多。程鳳和以前的芹菜不一樣,芹菜再怎麼糾纏我,是因爲對我的愛,而程鳳,我弄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更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由於連續兩夜沒睡好,我和程鳳通完電話,我就洗澡睡覺去了,直到我感覺自己的牀劇烈搖動起來。我第一反應還以爲是地震了,但當我激動地坐起來把頭探出去的時候,卻看到胖子翔哥那張滿臉堆笑的肉臉擡起來看着我,說:“嘿嘿,兩晚上,是不是太累了,林謄大部長。”
我呸了一聲,說:“搖搖搖搖你大爺,有話快說。”
“你知道幾點了麼?我們都以爲你死了,不搖兇一點你怎麼會醒來。”胖子翔哥說。
我翻了翻白眼,又看見白龍、汪憶帆都看着我,好像我突然變成了宿舍的焦點似的,我說:“幹啥?有什麼好事?”
胖子翔哥說:“當然是好事,告訴你,我們的計劃順利展開了。”
我當時腦子還是一片糊塗,撐着腦袋說:“什麼鳥計劃?”
胖子翔哥說:“你失憶了?”
我想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哦了一聲,說:“學校開始徹查俱樂部了嗎?”
胖子翔哥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每個大型社團都要受到調查,表面上一視同仁,實際上都是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我把大部分力量都聚焦在徹查俱樂部的財務狀況、近年來的活動和收益情況等方面了,今晚我們學監會就開大會討論這件事。”
我慢慢有了精神,也終於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了,從牀上爬下來,坐在桌前,說:“那兩個小子,上次被老師叫過去是什麼情況?”
“你說那兩個副部長?”胖子翔哥說,“沒什麼情況,當時怕‘打草驚蛇’,就讓他們胡說八道了一通你們那天聚會的情況,就放走了,估計那些人還以爲他們已經有百分之百把握弄死你了呢。”
我笑了笑,說:“今天是週末吧,你打算什麼時候發動‘總攻’。”這個時候,我心裡的火再一次騰了起來,和天哥的“戰鬥”就要步入尾聲了,我越發的興奮和緊張。
“那就看你的了,看你能不能找出能給天哥致命一擊的證據來,你要知道,那些小錯誤團委的羅老師爲求自保,是肯定會幫他瞞天過海的。”
我知道胖子翔哥說的沒有錯,但是談何容易,上次我們查賬已經算是打草驚蛇,肯定讓他們消滅了很多證據,接下來要找更多的證據證明他們犯下的惡行絕對是十分困難的,尤其是當我們這些學生在面對羅老師的時候,我們這些學生其實是很無力的。
我說:“你們調查都查不出什麼來,我一個人能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
胖子翔哥笑了一聲,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要想治本,就要從根本上挖。”
我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老山。
比起聯繫現在還在社團裡的幾人,倒不如直接去和這位被天哥迫害離開得老山,他曾經還是監督部的部長,對社團的內幕絕對了解的非常透徹清晰。
想到這裡我不禁望了白龍一眼,說:“其實我想到一個人,你應該認識的。”
白龍說:“誰?”
我說:“監督部的老山,我覺得你會和他比較熟一些,那個時候查賬,都是你們在聯繫他。”
“嗯,是這樣,”白龍說,“不過你要他來幫忙,似乎問題比較大,他現在都不管這些事了,當初他退出時候的態度其實就很明顯,就算是被整,也不願意再攙和。”
我說:“那不一定吧?佛也有三分火,”我說,我在想,即便是我,被打壓了那麼久,窩囊了怎麼久,也總會忍不住生出反抗的想法來,老山既然能做“監督部”的部長,肯定有他特殊的性格所在,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甘於懦弱無爲的人。
我這話一出來,胖子翔哥也接着說:“白龍同學,看人別看的太直了,我覺得你說的那個老山,能忍下這些來離開,並不代表他真心不想管了,而是他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出手,我們這一次,正好是給他一個最合適的機會。”
白龍皺着眉,說:“我去和文強商量一下。”
我點頭。
白龍離開之後,我打開電腦,把那時候文強他們做的勢力分佈和人員名單再打開看了一遍。
還存在於俱樂部之內的,又可能站在我們這邊的人,還有街舞隊的隊長蕭哥和阿妍,以及俱樂部主持人團的團長安曉彤。
我思前想後,終於想到一個把他們找出來,而且能夠直接切入主題說正事的理由。
我對司馬天翔說:“翔哥,你現在開始派人在俱樂部內找人調查了嗎?”
翔哥說:“不知道怎麼入手,只能很寬泛很隨便地走形式而已。”
我點了點頭,說:“那這樣吧,我給你指幾個人,你重點可以去問問他們,或許會有收穫,我先跟他們通個氣。”
翔哥說:“你先不用跟他們通氣,我先去問過他們,你再找他們說話,效果更好。”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翔哥這死胖子比較陰險,於是笑了笑,說:“那好吧,您老人家儘快吧。”
翔哥詭異而猥瑣地笑了笑,看了這傢伙對待人地真誠也是有限度的,大概只因爲我是他的“盟友”,所以他才表現出那種真誠來,要是對待敵人,這傢伙絕對是一個特別可怕的對手。
一起牀就是一陣頭腦風暴,弄得我有點昏昏沉沉的,站起來出去買飯——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可以吃晚餐了,在學校溜達了一圈,想讓頭腦清醒清醒,忽然覺得,這個學校居然變得冷清了,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心理作用。總覺得像是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
“哦……蘇婧走了,”我突然想到這件事,不禁又有了一點惆悵。
坐在食堂裡,一個人默默的吃飯,其實我一直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只不過上着手機qq,偶爾會和蘇婧聊天,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即使後來和蘇婧有矛盾,吵架,我至少知道她還在學校,還很容易就能聯繫上,至少知道,我叫她的時候,她會回答,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會接通。可現在好像無論我怎麼聯繫她,都再也聽不到迴音了。
就在我心裡空落的時候,忽然感覺邊上有個傢伙肆無忌憚蹦蹦跳跳地過來,然後居然聽到“咔嚓咔嚓”兩聲,我驚訝地啊了一句,轉過臉去,現實看到一個鏡頭,然後再看到鏡頭後面突然蹦出來的那張漂亮的臉龐,再之後……是和男人一樣的平板身材和高個子。
我說:“你丫的又跑出來嚇人。”然後環視了一下週圍,說,“這誰家的,牽回去!”
“喲,不用惱羞成怒吧,我就是在拍一個自我放空的憂鬱男人而已,那眼神,那動作……喲……”葉子誇張而略帶諷刺地說。
我說:“你得了吧,又哪着個單反到處得瑟,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會有人給你搶了去。”
“你不搶,就沒人搶。”葉子在我面前坐下,說,“今天不是週末麼,到市區海邊去拍了一些東西,你要不要看看?有海鷗。”
我說:“算了吧,我和你興趣不大一樣。”
“不懂生活啊。”葉子說,“整天愁眉苦臉的幹嘛,你看姐姐我,天天都開開心心的,天塌下來有你們這些高個子頂着,地陷下去有胖子們墊着,啊哈哈哈。”
我嘆了口氣,默默地吃飯。
葉子說:“怎麼了?真不開心啊,見了我就這麼不開心?”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剛送蘇婧學姐上車,纔回來,有些累。”
“這樣啊……”葉子點了點頭,說,“蘇婧學姐是不是原來你們的那位副社長,身材挺好的那位……”
我沒想到葉子這傢伙看女生也是從身材入手,我越發開始懷疑她的性取向,這個時候我飯也扒地差不多了,於是說:“是那位……”然後站起來,說,“得了,您忙您忙,我先走了。”
誰知道沒走出兩步,葉子就拉住我,說:“哎!幹嘛一見到人家就要走啊,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她居然用這種語氣說話……
她居然在賣萌——雖然那時候我還不懂賣萌這個詞。
我背後不禁竄出一陣冰涼寒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