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爲了兄弟,繼續奮鬥
我還記得,在去找喬冉之前,也就是汪憶帆去世後的第三天,我和胖子翔哥一起闖進了學生工作處的辦公室,這個時候,他們正在進行小會,會議的主持者是鍾副校長,當時,鍾副校長正在官腔放屁。我們倆直接殺了進去,連門都沒有敲。
當時樑華和黃老師就站了起來,黃老師大聲說:“兩個同學,怎麼這麼沒禮貌,你們還是學生幹部!”他是認識我們倆的。
鍾副校長也怒氣衝衝,當着很多老師的面直接問:“你們來幹什麼的?!“
我說:”來要一個說法。“
鍾副校長說:“要什麼說法?說完還補充一句,林謄,你是很優秀的學生幹部,難道你也這麼不知道輕重,沒大沒小的嗎?”
我當時憤怒至極,說:“老師,尊重是互相的,就算您是長輩,我也只能這麼說,如果我們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我們也沒必要尊重你們。”
“你什麼意思!”鍾副校長指着我。
黃老師也說:“幹嘛這種態度,林謄,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我說:“是,以前我不敢,現在我敢了。”
看着那幾個領導想拍桌子,我不給他們機會,繼續說:“我現在首先就想問一句,關於樹林那邊的防護欄,我們學生反應過無數次,學監會甚至還因此舉行了活動來調查和抗議,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解決,爲什麼那邊防護欄就是不肯安上。”
鍾副校長說:“這是校方資金的問題,比你想象的要複雜,不要糾纏這種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
胖子翔哥怒了,大聲說:“難道學生的生命安全還不如你們那點兒錢嗎?那點錢對你們來說叫事兒嗎?現在人都死了,你們居然還是這種態度,你們眼裡還有沒有人命了,你們到底把我們學生當成什麼了?!”
鍾副校長說:“你們根本不瞭解學校的苦衷,氣勢洶洶跑來這裡說這些幹什麼?你們還是學生嗎?你們眼裡還有這個學校,還有我們這些做老師的嗎?”
胖子翔哥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黃老師則開口說:“我理解你們的情緒,畢竟誰也受不了自己的好友突然過世,但是……”
我立刻說:“我們不需要理解,我們需要的是行動,理解我們有用嗎?能給我們必要的安全感嗎?”
黃老師和鍾副校長都瞪着我,瞪着我我也沒辦法,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道我還要退縮嗎?我繼續說:“那邊的護欄不裝上,你們光立一塊牌子在那兒,有用嗎?你們擋得住學生,你們擋不住外來人員,什麼資金不足,這麼長時間了,不得不讓我們懷疑那些都是藉口。”
胖子翔哥開始繼續鬧騰,從身後的揹包裡拿出一大堆文件、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紙和學生簽名,丟在老師們面前,說:“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看看吧,還不止這些,你們也自己撕掉揭掉了不少,對吧?呵呵……”他冷笑着說,“你們能掩蓋事實嗎?你們真的以爲這樣能遏制學生們的思想?”
“我們正在開會討論。”鍾副校長被逼得有些無奈,說,“你們作爲學校,應該以學業爲第一要義,這些學校管理層的事情,你們不應該管!”
我說:“老師,我再說一次,我們連自己的安全也無法保證,更不用說安心好好學習了,難道你們要我們在極度危險的環境裡還平靜淡定的看書考試嗎?你們也太爲難我們了。”
黃老師說:“誰說這裡極度危險,誰傳這種謠言,這種製造恐慌的不負責任行爲一定要嚴查。”
鍾副校長也說:“現在警方已經開始全力調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你們不要胡思亂想……”
我們和兩個老師,以及在場忽然插嘴的其他老師對峙了好一會兒,纔算結束,我和胖子翔哥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們都知道我們已經把大部分老師都得罪了,這雖然對我們的未來有點不利,但是我們倒是沒有什麼後悔的感覺。
很快,學校就開始給那片樹林邊緣加防護欄了,亡羊補牢,爲時是不是已晚,誰也說不清楚,而且四周的防護欄上海裝上了警報器,連樹林也封得只剩下一個進出口,裡頭的幾顆參天大樹被弄走了,使裡頭亮堂了很多。那幾天,我和胖子翔哥經常在樹林邊上走來走去,看着他們動工,看着他們把這裡變成另一幅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汪憶帆的血就灑在這裡,然後,換來了學校所有人的安全。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警方有了迴音。也就是喬冉離開的前後,汪憶帆事件,在老師和警方那裡,終於畫上了一個句號。這是這件事,大概永遠不會在我們心裡被磨滅了。
官方消息是:汪憶帆當時在樹林裡瞥見了三個吸毒人員,後來確定,學校裡自行車和電腦盜竊事件也和他們有關。說白了,汪憶帆其實是被殺人滅口的,他們大概也想過搶汪憶帆的電腦,或者是對喬冉不利,最終汪憶帆爲了保護喬冉被亂刀殺倒,最嚴重的一刀刺穿了腹部。或許有功夫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對方砍中。
對方拿的是長刀,不是水果刀,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把武器,那是犯罪團伙的兇器,而着幾個吸毒人員,恰恰也都是亡命之徒。
據說警方跨省追蹤,在別的省區逮捕了那三個人,一個沒跑,警察甚至也因此有人受重視……當然這一切是傳言,到底有沒有誇大的成分我不知道。
我這個時候,連擰下那三個人頭的心思都有,只可惜,我只在學校的官方新聞上看到了幾張關於嫌疑犯的圖,他們骨瘦如柴,看起來其實也很年輕。
我不是聖人,不會隨隨便便同情他們,但是在看到他們的樣子時,心裡卻不是滋味,同樣是年輕人……呵呵,卻偏偏一個成了死者,三個成了嫌犯。
具體的情況,我是不會知道的,也許當時汪憶帆輕敵了,失誤了。也許汪憶帆的功夫真的不到家,沒有力氣去對抗真正拿着長刀的人,而且是三個,三個拼命的傢伙。也許汪憶帆只是因爲要保護喬冉才分了心,最後被亂刀砍倒。
不知道爲什麼,當我看到亂刀砍傷砍倒之類的字眼時,我眼前就會浮現出濃烈的一陣陣血腥來,那種血腥,在我眼裡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排解這種痛苦。汪憶帆本來不改這樣,莫名其妙得喋血林間的。
但現在,再想什麼,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雖然說學校加緊了應對安全問題,封掉了整個小樹林,而且還給學校各處都加上了防護欄,但是另外一個大問題卻沒有解決,而且大概是因爲防護欄的購買和修繕,以及那片樹林的重新規劃什麼的,導致了學校的資金再一次大規模調動。簡單說,就是學校又花了很多錢,飯堂工作人員的薪酬還是拖欠着,沒人給發,大概也沒處說理去。
一開始,因爲學校死了人,飯堂的員工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敢進行大規模的遊行。他們也是明事理的人吧,也懂得生死這種事的重要性,所以他們在那段時間,大概也不想擾亂警方的實現,不想打擾汪憶帆……但是,當汪憶帆的事情,漸漸平息下去,漸漸已經“不再重要”。
——大概每個人都是這樣,只有真正在意他的人會永遠的銘記他的遭遇,而旁的人,即便是你死,即便是當時跟風跟潮流的痛哭了一陣,最後還是會遺忘你,甚至把你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總之,當一切平息的時候,飯堂員工又開始罷工遊行,一瞬間,學校四個飯堂歇業了三個,剩下的一個每天中午各種爆滿,吃飯跟打架似的,恐怖的要命。
我們宿舍的三個人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選擇了打包在宿舍裡吃。
不過,不得不說,汪憶帆的去世,讓我們的宿舍變得團結了很多,從前的我們大概不知道,人生那麼短,生命那麼脆弱,總以爲我們以後的時間還有很多,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們看到了一個生命逝去的迅速,所以我們也明白了我們該做什麼。
中午,宿舍裡,我們三個各端着一盒飯,像農民工似的靠在書架邊,白龍還一隻腳搭在凳子上,白龍說:“出版商那個事情,我搞的差不多了,mbd一**商,還想騙到我,以爲我是吃素的。”
我笑了一下,實在是高興不起來,總覺得這筆贊助是帶着鮮血的,我說:“能搞定就好,白龍,你真的打算迴歸工作室?”
白龍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他心裡也不好受,我也沒有再強迫他,我注意到,白龍自從開始做自己的“公司”以來,已經漸漸有了定性,好像女朋友也已經確定了。
我又看了一眼胖子翔哥,說:“胖子,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新想法。”
胖子翔哥說:“除了食堂的事情還能怎麼樣,現在這就是學習最大的問題,我解決的了學生的事情,就解決的了校職工的問題,學習這些老傢伙總是自以爲是,現在好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