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自己的路
在去辦公室之前,我選擇了先去一趟校外葉子她們住的地方,拿一樣東西。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纔到老師辦公室,黃老師早就在那兒等着了,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我進去還沒坐下就開始說:“林謄啊林謄,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惹上麻煩?”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說:“啊?怎麼了?”
黃老師嘆了口氣,說:“你會不知道?裝什麼?你身爲學生幹部,本來是要起到帶頭模範作用的,怎麼現在搞成這個樣子?”
我說:“黃老師該不會又聽到什麼謠言了吧?”
黃老師說:“是不是謠言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大一大二的時候,我覺得你低調,辦事勤懇,人踏實,才選你做這個位置,現在你弄成這樣,滿城風雨,哎……”
我說:“黃老師,有些事貌似不能這麼說吧。”
黃老師說:“那你覺得是怎麼個意思?”
我說:“意思很簡單,我記得高中語文老師教過我一個詞,貌似應該用在這裡,三人成虎。”
黃老師說:“你堅持說最近跟你有關的所有負面消息都是謠言而已嗎?”
我說:“黃老師,因爲是在學校裡,所以有些事情,我本來是不好說的,也不想用那些險惡的心思去猜測別人,但現在我覺得可能我太天真了一點。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就是有人對我陷害和惡意中傷。”
黃老師靠在椅子上,看着我,說:“好啊,既然這樣的話,那你也拿出證據來吧。”
我說:“黃老師你一定聽到了有人傳言我對女生如何如何吧?”
黃老師笑了一下,說:“是,傳言你受女生的歡迎。”
我說:“我這種長相,這種性格,怎麼可能會受那麼多女生的歡迎?”說完我拿出一個u盤,說,“這是從我朋友葉子手機裡導出的短信,現在這些東西已經對我們的生活造成了特別大的影響,甚至讓我們都沒辦法好好學習。”
我把u盤給了黃老師,看着他打開,看着他點開那個已經導出成文本的短信記錄,一條條的下拉。那些短信大多是威脅和謾罵,不堪入目。
我說:“我和葉子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從大一開始我們就認識,學生們都喜歡八卦,所以有人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本來我不準備解釋這種事情,但是現在看來,這種事情已經對我們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了。”
黃老師看了好一會兒,說:“怎麼……你們這些小孩子,搞什麼鬼,好好學習好不好……”
我說:“我們也想好好過好大學生活,但是,黃老師,我說心裡話,這兩年來,我被捲入那麼多事情裡,沒有一件是我自願的,包括我現在的位置,我坐上來了,覺得是責任,但在此之前,我一點都不想做,甚至是害怕做。”
黃老師轉過臉來,說:“這些想法,你倒是沒有和老師交流過。“
我笑了一下,說:“老師,在學校裡,老師和領導,和學生永遠都是有隔閡的,我們一直以來都戰戰兢兢,只要是進了這個辦公室的門,就會開始學着察言觀色,害怕自己犯錯誤,有幾個同學會願意大大咧咧的找老師談心?何況還是學工處的領導老師?”
黃老師說:“咳!你們還是學生,還是孩子啊……”轉而又說,“不過可以理解就是了。”
從他的臉上我好像看出,他應該覺得自己也是一樣。其實我們都生活在這麼一個怪圈裡頭,對上面畏懼而畢恭畢敬,對下面保持距離。
在學校,以及後來出了社會,在公司,其實一直都是這樣,沒有多大的變化,至於爲什麼,我就不深究了,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文化特色吧。
我說:“老師,你不應該完全不知道社團之間的鬥爭吧?”
黃老師瞪着我,沒說話。
我禮貌的取回了u盤,不過複製了一份那個短信留在黃老師那裡,繼續說:“希望學生工作處能幫助我查清楚這件事情。”
黃老師說:“你的事情交給學監會查吧。”
“啊?”我有點驚愕。
黃老師說:“最近他們太閒了,恐怕會做一些有損學校名譽的錯事,這件事,交給他們查,反正他們也要監督你們的言行規範。”
我大概明白了,黃老師是在遏制學監會的“地下工作”,我的這幾件事交給他們查,夠他們忙好一陣子,而且是學校領導層的意思,他們應該也不敢拒絕。
我沒說什麼,黃老師畢竟還是老師,他的想法永遠都和學校的主流利益靠攏,這點我左右不了,也不能要求別人有那麼高的覺悟站在“大衆”的利益上去思考問題。
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謝謝黃老師了。”
黃老師點了點頭,說:“我會通知他們辦這件事的,你不用擔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我很放心。
我分析,這件事的幕後推手雖然很可能還是樑華,但他不至於傻到讓自己站到臺前來指手畫腳,所以就算芷珊算他的一枚“棋子”,這個時候也該丟了。芷珊的伎倆應該也就這些了,到極限了,到這個時候她只能到處散播謠言,各種捕風捉影了。
我甚至懷疑在班上對我咋咋呼呼的那兩個人也是芷珊故意叫來的,他們說的倒是一板一眼,可能我在同學們心裡的形象也會略微有些變化,不過就像黃老師說的一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走出辦公室,我忽然好像又明白了一件事。
在這個幹什麼都得繞來繞去的學校,似乎需要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來捅破那一層紙。其實真誠一點並沒有什麼不好,就像剛纔,我在大着膽子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全部告訴黃老師的時候,至少他沒有作出很大的牴觸反應來。
我相信樑華做不來這一點,他已經對所有人撒了無數個謊,他只能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自己曾經撒過的謊。這非但不能圓謊,還會讓自己的謊言越變越大,最後無以復加。
回到宿舍,大概胖子翔哥是已經接到黃老師那邊的任務了,一看見我就說:“尼瑪你還好意思回來,你又去黃老師那兒算計我了吧?”
我說:“我可沒有,是他叫我過去得,最近比較……樹大招風……”
汪憶帆轉過臉來,說:“怎麼了?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不。”
我說:“沒事了,接下來就看胖子的厲害了。”
司馬天翔伸出中指對着我,說:“你牛,你牛逼……”
我說:“這是黃老師的決定,跟我沒關係,你以爲查清這件事對你們沒有幫助嗎?”
司馬天翔說:“我知道肯定又和社聯有關,我就是不爽你tmd拿我們當槍使而已。”
我走過去,扶着胖子的椅背,說:“你故意拿我們當槍使的時候你倒不說了,這次意外,算是還給你的報應,好好查吧。”
司馬天翔說:“你就不怕我陷害你。”
我說:“你不至於傻到這個地步吧?幫哪邊對你有好處,幫哪邊對你有害,難道還要我來給你分析嗎?”
司馬天翔翻了一個白眼,搖了搖頭繼續轉過身去,繼續對着電腦忙他自己的事情。我笑着看了看周圍,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我好像很久都沒有看見白龍了,倒不是因爲他在外面住或者怎樣,只是,這傢伙自從上了大三以來,話變得少了很多,而且起早貪黑的,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人也常常不見。
我隨口問了一句:“怎麼這麼久沒見白龍了。”
司馬天翔沒看我,對着電腦,說:“看你們的關係果然不大好,你連他現在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什麼意思?”
汪憶帆說:“林謄大哥,我記得我跟你說過。”
我說:“啊?”可能我最近是真的忙望了,又或者我只是活在我自己的世界裡了而已,貌似我現在跟這些人都不是同一個次元裡的人了似的。
汪憶帆說:“白龍學長現在天天在外頭跑業務,他已經正式開始創業了,家裡集資,可能要準備自己開公司了。”
我說:“什麼,這麼厲害?”
司馬天翔笑着說:“他書都可以不用讀了吧?直接就業,家裡有錢有勢就是厲害,不過也要他自己有那個思想就是了。”
我說:“他徹底不管學校裡的事情了?”
司馬天翔說:“他的原話:只要不掛科,混本畢業證就好了,這裡的生活不適合,大概我也沒什麼興趣,我覺得我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這倒是像他的風格。
到了大三,每個人都開始找自己的出路,除了個別準備一直往上考往上讀讀到博士博士後聖鬥士烈士爲止的人,大概心裡都會有一杆秤,來衡量哪一條路纔是自己該重視的。
白龍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大概,我們也差不多該好好想想自己今後的路了。至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渾渾噩噩,被人牽着鼻子走,走到哪兒算哪兒。